上车前,丛琦本打算扶他,却不想暨和北侧身躲了。
“只是一点点不方便,日常走动没问题。”说罢,他自己拉开门,动作缓慢却也算得上利落的坐进副驾位置。
丛琦看看后座,再看看已经坐上副驾,故作无事挪腿的男人。
叹气。
还挺要强!
“地址。”丛琦发动车子,“要来点音乐放松放松吗?”
“平安二街48号。”
“那边啊……离我以前的家还挺近的。”
“是吗?”
“嗯,我爸妈是四中的老师,我从小都在那边长大。”
陈雨乐多事,查过丛琦资料。
想让他知己知彼,那份资料现在还摆在他书房,但暨和北没打开。
他想一点一点了解发掘。
而这个过程应该是快乐且有趣的。
“可惜我小时候念的不是四中。”
丛琦笑,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耳垂悄悄红了红:“难怪,我就说对你没什么印象。你长这样,如果在四中念过书,我肯定记得。”
“谢谢夸奖。”
“不客气,你的帅是客观存在的。”
暨和北哂笑。
很快,笑容渐渐消失。
那个男人怎么忍心伤她心呢?
“怎么不说话了?”
突然沉默,丛琦有些不习惯。
暨和北回神,随口问:“不是想听歌吗?随你心意就好,我呢,客随主便。”
他对音乐没什么研究,平日里也很少听,谈到这个话题他只能做个倾听者。
丛琦看出他对音乐不感冒。
耸肩无所谓道:“正好,我是比较考虑客人心情的主人家~~~”
她语调偏软,说话时很温柔。
不是柔情似水挠人痒痒那种感觉;
而是不快不慢,宛若冬天里晒太阳一般,懒洋洋的,叫人不知不觉跟着放松心情,莫名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错觉。
暨和北身体舒展,一只手撑在窗沿。
“那就多谢你这个主人的体贴。”
暨和北侧首看着不断倒退的街景,顺着话自然而然便提出了邀约:“一会儿到我家,也由我这个主人招待你一番?”
丛琦没多想。
笑了笑道:“下次吧,送完你我正好去学校接我儿子。”
邀约未成,暨和北并不气馁,彷佛刚才是话赶话随口一提。
他低头看手表,“如果时间比较赶,可以先去接你儿子,然后把我放在某个地方,我叫助理来接我。”
“哪儿那么早,三元五点半放学,先送你再过去时间差不多。”
“你儿子还在念小学吗?”
“初一了,三元有初中部。”
提起儿子,丛琦脸上笑容绽放:“他说不用我接,但刚搬家我觉得还是多接几次比较
好。”
搬家搬得急,母子俩还没仔细逛过周边。
除了学校那条街丛琦比较熟,像商场、医院、公园这些,丛琦还没弄明白都在哪个方位呢。
不过这也没办法,这几日她都忙着处理剩下的珠宝配饰。而陆嘉誉一直在上课,到周末也没太多休息时间,加上还有别的兴趣班要上。
说起兴趣班,丛琦很无奈。
很多课程都是陆城要求报的。
陆嘉誉六岁开始陆城发家,一发家就把孩子塞进精英教育体系。
书法钢琴下棋、计算机培养……
只要圈子里别的孩子学的,他都给报上。
丛琦多次提意见,陆城还笑她惯子如杀子,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道孩子就得从起跑线发力的道理。
她私下问陆嘉誉,问他累不累,有没有不喜欢。孩子却说还好,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没那么难。
一个拼命加压,一个觉得简单,丛琦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笨,没法了解聪明人的强度。
至此再也不对陆嘉誉的兴趣课发表意见了。
只是跟儿子说,一旦学得吃力不快乐,就勇敢说出来,他们可以不上。
直到现在,那小子也没抱怨过学习相关。
不知不觉,丛琦就说了一堆孩子的事。
“……呃,我是不是话太多又吵到你了?”
暨和北侧首看她。
以为她在介意自己上次在网上说她“吵”的事,想解释吧,当时他确实觉得她挺吵。
就见丛琦似乎没那个意思,很随意的接着唠:“你没子女吗?”
“没有过婚姻,也就没有子女。”
“……”
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丛琦抿嘴,语气抱歉:“这样啊,抱歉我太想当然了。”
“嗯,你确实该道歉。”
“???”
“啊?”
丛琦表情茫然,成年人的社交礼仪不该自己道歉,他云淡风轻说声没关系,不在意吗?
“作为朋友,你却忘了我说过的话,有点伤人啊。”
暨和北语气淡淡,却又很有技巧地透露出一丝丝郁闷。
丛琦不禁被他语气带动,顺着他的话去思考——
他究竟说过什么,怎么就变成自己太敷衍了?
想半天也没想到哪里不对。
暨和北幽幽叹息,提醒道:“之前你问我是不是要追你,要跟你玩玩时,我回答过的。”
“……”
丛琦恍然大悟,接着便是脚趾抠地,耳根不自觉浮上一抹粉色。
“啊!”
隔着网线自然想到什么说什么,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无法从文字里精准猜到语气,那拒绝别人时就可以不考虑对方的心情。
哪怕自作多情或是说话低素质,尴尬也只有自己知道。
但面对面重提,丛琦哑然,直接语塞了。
“呵,呵呵,好像是喔,抱歉抱歉,上年纪了记性不太好。”()
丛琦干笑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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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觉得度日如年呢,平安二街到了。
她知道这条街怎么拐,但还是没话找话驱散车内那奇奇怪怪的氛围:“48号是不是需要转角啊?”
“嗯。”
暨和北没乘胜追击,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试探她会不会介意自己腿有残缺以及再次明确自己洁身自好并无情史,跟她的前夫完全不一样。
多余的事他不打算做。
免得画蛇添足。
毕竟对方刚结束一段长达十余年的婚姻,刚被前夫狠狠恶心了一回,作为跟她前夫拥有共同属性——“男性”的他而言,做得太多恐怕会引起对方的抗拒反感。
“待会儿可能还要麻烦你搀我进屋了,腿忽然开始难受了。”
一听他腿不舒服,丛琦面上也流露出几分关心,应得十分爽快:“没问题的,是假肢带来的负担太大吗?”
“……有这层原因。”
丛琦不太清楚截肢后身体是什么状态,但逻辑上来说坐轮椅会比戴义肢轻松。
刚想劝他下次出门坐轮椅,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眼前浮现出两次见面的情形,他都穿着义肢。除了手中多了根拐杖,表面上与正常人无异。
她猜,大概他内心深处并不能面对自己缺了条腿的现实。
更不愿让人看到他脆弱的那面。
或许,对现在的暨和北来说,腿就是他的尊严和骄傲,在外人面前他必须装得若无其事。
一想到这儿,那些轻飘飘的建议再也说不出口。
察觉她的沉默,暨和北率先笑了笑。
反过来宽慰她:“习惯后其实还好,就是偶尔会不方便,需要麻烦到身边人。”
丛琦闻言,也冲他笑了笑。
停好车。
才侧身看着暨和北认真道:“我觉得不麻烦。”
话音落下,丛琦笑容灿烂地拍拍他肩膀:“笑一笑,十年少。”
暨和北也回了个笑容。
挑眉揶揄:“这话很有年代感,确信我们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我好心安慰你,你干嘛扭头就背刺我。”
丛琦撇嘴,斜眼:“虽然我是孩子妈,但我照样要做新时代的新人类,永远十八一枝花。”
“嗯~~~一枝花!”
暨和北每个字都拉得老长。
竖起大拇指附和。
阴阳怪气得很。
丛琦美眸圆瞪,暨和北眼神无辜的与她对视。
几秒后,两人齐齐移开脸,噗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
“那你又笑什么?”
“想笑就笑咯。”
“我也是啊。”
又是对视。
“……好像我们还挺有默契,挺聊得来
() 的。”
“的确。”
正儿八经的事情能聊,不符合年龄的搞笑耍宝另一个也能跟上。
若非两人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丛琦甚至有种回到十八九岁的错觉。
“来,送佛送到西,我扶你进去。”
丛琦停好车。
转到副驾那边拉开车门,伸手。
暨和北无比自然地任由她搀着胳膊,借着力道脚踩在地上。
48号大门依然是老旧的铁艺大门。
暨和北打开门,顺势请丛琦在院子坐坐。
丛琦进入院子,眉头先是微不可查的蹙了下。
院子很大,但杂草丛生。
有的甚至高过胸口,几株橘子树彻底挡住一楼的阳光,明明是夏日,院子却只有零零碎碎的阳光透过树冠洒落,人站在里头凉飕飕的,这环境实在不适合有腿伤的人居住。
等看到进入主屋的三步台阶,丛琦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就意味着他每天到院子里,都得被提醒两条腿不一样……
心情能好得起来才怪。
“我觉得……你可能该请人打理院子了,乱糟糟的很容易影响心情。”
暨和北笑着给她倒水:“是该找人弄弄了。”
丛琦礼貌性喝了两口。
确认他不进屋而是打算在院子里思考人生后,便先告辞了。
“下次还一起吃饭吗?”
在她背影快要走出大门之际,暨和北问。
丛琦回身。
对上他真诚友善的双眼勾起嘴角,脸颊梨涡若隐若现:“好啊。”
“那有空我约你。”
“行。”
丛琦背对着他挥挥手,姿态大方爽快。
等人影消失,暨和北眸底才渐渐酿出笑意,又在杂草中心的躺椅上坐了会儿才起身进屋,这会儿明显走得比刚才快多了。
丛平安二街到三元国际学校有一个小时的距离,丛琦中途还买了儿子最近很爱玩的坦克模型。
到学校门口时刚过五点。
她在车里等了会儿,陆嘉誉才放学。
虽然来之前丛琦没跟儿子通气,但得益于车子颜色够独特,她一出现,陆嘉誉隔老远就看到她了。
“妈,不是说不用接吗,就离家一公里,我走路就回去了。”
“呐,可是妈妈想来接你啊。”
“……好吧,让你接。”
陆嘉誉嘴上说不要接,但妈妈突然来接他他很开心,心里甜滋滋的,小脸上一直挂着笑。他跟陆城不太像,轮廓像丛智渊,五官更像丛琦,笑起来时脸颊上还有跟亲妈同款梨涡,莫名有些傻气。
“妈妈,我今天篮球赛拿了mvp哦。”
“哇哦~真棒。”
“咱们晚上吃什么呢?”
“我让郑阿姨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糖糍粑,回家就能吃了,开不开心?”
“开心呀
。”
“今天在学校顺利吗(),有没有同学到你跟前胡说八道啊?
她跟陆城离婚的事迟早传出去。
这个年龄的孩子身上往往有种天真的残忍?(),他们正是三观成型时,很可能跟着父母学,跟谁交朋友也总是被大人们插手。
丛琦担心那些孩子的家长知道自己和陆城离婚,陆嘉誉不是陆城唯一的儿子后,便叮嘱自家小孩不跟陆嘉誉玩。
非她小人之心,而是身边有真实例子。
陆嘉誉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他心理年龄比同龄孩子成熟。
丛琦便没有在他面前美化自己和陆城的关系,更不会骗他离婚对他没有影响。
实际上,离婚对她本人影响是最小的,因为她的观念早就定了型,对陆嘉誉这种半大孩子而言影响最大。
“在学校里遇到不开心的开心的,都可以跟妈妈讲,不然妈妈会担心。”
陆嘉誉乖巧点头。
安抚丛琦:“妈你放心,我好着呢,谁敢欺负我我就欺负回去。”
“好样的!”
“咱们不欺负人,但是谁欺负你你就还手,打不过就暂避锋芒,逮谁告谁。”
陆嘉誉早就习惯老妈的护短了,乖乖听着。
丛琦则透过后视镜观察儿子表情,确定他精神面貌不错,放下心。
母子俩刚进小区,丛琦电话响了。她不方便接电话,便示意儿子接。
电话是前公婆打来的。
两人今天刚到榕城,想见见大孙子和大孙子他妈。
丛琦一听是他们,满脸诧异,这是专程来劝和不劝离吗?
那也晚了啊,啥手续都办完了。
不过,过去十年丛琦跟陆城父母相处得确实还可以,婆媳矛盾几乎不存在。
对方想见大孙子,丛琦没理由拦着。
便报了学校附近一家饭馆的名字,母子二人又开车往回走。
他们距离近,先陆父陆母到了。
丛琦选定包厢,跟服务员说明客人相貌,按照陆父陆母的喜好,点了他们爱吃的菜。
大概半小时,人来了。
不仅有他们,陆城的亲妹子也来了。
“伯父、伯母,小妹,快请坐。”
除了称谓上的变化,丛琦在态度上并无改变,还是笑吟吟的,八面玲珑的样子。
陆嘉誉也嘴甜的依次喊道:“爷爷奶奶、姑姑,好久不见啊,我很想你们。”
“诶,嘉誉啊,奶奶想死你了。”
听到大孙子的声音,陆母激动得眼含泪花,赶紧抱了抱孩子,不住念叨:“高了高了,过年时刚到我耳朵,这次一看已经比我高咯。”
陆父也欣慰的看着长高一大截的陆嘉誉。
爷孙几个满脸激动,陆小妹则皱着眉,神色冷淡,还有些躁动。
丛琦瞥见了。
对方不开口,她亦装作不知道。
左右她现
() 在不是陆小妹嫂子,没必要太迁就她的情绪。
她不递话茬,陆小妹也没憋多久,在饭桌上就忍不住吐露出她的不解:“嫂子,你跟我哥,真的不能再复合吗?”
“嗯。”
“不谈他,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咱们开开心心吃吃喝喝。”
陆家人其实都不错,陆父陆母几乎不插手孩子的事,丛琦嫁人后几乎没遭到来自婆婆的压制。
至于小姑子陆小妹呢,学习好,家里将她保护得不错,人便过分单纯,说话直来直往的。
有时候这份“直”一不留神就得罪人。
但平心而论,她人绝对不坏,就是共情能力稍微差了点。
很容易以她的逻辑去套别人的事,不知不觉间拉了偏架,比如现在……
“为什么不能谈啊,你们十多年感情,以前多恩爱啊,外头的女人哪里能跟你相提并论。嫂子,你不该不战而逃,应该捍卫自己的婚姻,我跟爸妈都支持你的。”
若是丛琦很爱陆城,离不开陆城,听到这番话大概会感动到痛哭流涕。
可她对陆城哪来那么多爱?
现在只余下淡淡的厌恶和的恶心,连恨都谈不上。
恨那样-->>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浓烈的情绪,她觉得陆城不配。
因此听到陆小妹这番“支持”和“肯定”,丛琦顿时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
她没好气睇了陆小妹一眼:“小妹,大人的事不该在小孩儿面前谈。”
“嘉誉十多岁了,他听听也没什么啊,他肯定也希望你跟我哥和好的。”
说着,她还用鼓励的眼神看着陆嘉誉,示意他勇敢表达意见。
陆嘉誉表达了。
但他说的是:“姑姑,我觉得妈妈他们离婚挺好的,我不想他们和好。”
这话一出,别说陆小妹错愕,陆父陆母也很诧异。
二老下意识抬头看丛琦,大概是怀疑丛琦给孩子说了什么,让他对亲生爸爸不满了吧。
丛琦任由他们看。
她刚用晚餐不久,这会儿没吃东西的欲望。
于是,尽管陆小妹的话实在膈应人,却不至于让人想吐。
“……你怎么会不想呢??爸爸妈妈在一起不好吗?”
陆小妹瞠目一会儿,回过神就开始揪着侄子问话。
陆嘉誉努力干饭。
边吃边用困惑的眼神询问陆小妹:“可是他已经有别的老婆,别的小孩了呀?反正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只要你们愿意回去,他肯定会把其他人赶走!”
陆小妹自信道。
丛琦不想再听她提陆城,直言:“不想,我嫌弃你哥。我若不跟他离婚,谁知道哪天被他感染上艾滋,那我太冤了。”
陆小妹语塞。
无助地望着父母。
来之前一家三口见了他哥的现女友——杭小夏。
对方骄纵又矫情,肚子还没显怀呢就一手撑在后腰
使唤她煮红糖鸡蛋。()
听说她家室不错,陆小妹、陆父陆母便以为是她靠家室和肚子里那块肉硬生生把丛琦挤走了。亲儿子/亲大哥不能怪太多,便想着丛琦离婚若非自愿,他们再找儿子/大哥好好聊聊,让他们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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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嫌弃的那个是丛琦。
这下就难办了啊。
“那,那……那他肯定会改的呀。”比起杭小夏,陆小妹是真喜欢丛琦这个前大嫂。
丛琦摇头。
示意不要提这些垃圾话题,很认真的表达对陆城的嫌弃:“他改不改反正跟我没关系,男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还等着下一段姻缘呢,可不想再跳同一个火坑。”
听丛琦未来不排斥再嫁,陆父陆母面面相觑,眼底都有些愁。
“如果你再嫁,那嘉誉——”
“当然是我在哪儿,嘉誉就在哪儿咯。”丛琦点点下巴,看向陆嘉誉:“是吧儿子?”
“嗯!”
陆嘉誉知道妈妈故意气姑姑的。
哪来什么再嫁?
至少目前,妈妈没有那个想法。
至于未来会不会二婚,小小少年想了想,很无所谓。
妈妈结婚了还是他妈妈,反正她不会丢下自己,只要她觉得幸福开心就好。
陆小妹本就被丛琦的态度惊呆了,再听侄子要跟着亲妈改嫁,瞬间急了:“嘉誉你傻啊,你到别人家你不是亲生的,会被人骂拖油瓶,还容易被欺负……”
“姑姑你想得太多了,如果我妈二婚,结婚对象肯定得对我们好,他家里敢欺负我,我妈肯定跟他离婚。”
丛琦笑眯眯:“对!谁也不能欺负我儿子。”
母子俩感情好得很,陆父陆母到这儿也算看明白,这个家散定了。
——没办法。
谁让儿子不争气!
不知跟谁学的,赚了几个钱就飘得不成样子,还学旧社会包姨太太。
也不想想苦日子是谁陪他熬过的,如果没钱那些女人还会不会围着他转?!
陆父陆母对陆城的做法很不赞同。
只是孩子大了,他们的意见已经不再重要,这次约丛琦吃饭既是为了看大孙子,也是指望丛琦主动挽回。两人看得出来儿子心里丛琦依然有地位,这是别的女人比不上的。
可惜丛琦早已经走远了,对他们儿子没感情了。
陆父陆母叹息一声。
拉住陆小妹:“你哥的事,你这个妹妹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就觉得你嫂子做得对,脑子很清醒。你哥那么混账她就该离,嘉誉跟着你嫂子我和你爸也放心。”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男朋友如果这样,我跟你爸也会劝你们分手。”
“……哦。”
陆小妹想了想,如果男朋友也跟亲哥这样在外头女人无数还搞出孩子,自己确实忍不了。
只是想到好好的嫂子没了,来个讨嫌的,陆小妹心里
() 就不痛快。
他们一家人训话,丛琦没插嘴。
等陆父陆母说完,她才笑着招呼三人继续用餐,反正一顿饭吃完,除了提到陆城时不客气,别的都特别周到。
陆父陆母心头更难受了,这么大方得体的贤内助,儿子怎么就不珍惜呢。
“琦琦,你如果遇到困难就给我和你爸……伯父打电话,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嘉誉的爷爷奶奶。”
丛琦礼貌微笑:“伯母你放心,如果有解决不了的,我指定不强撑。”
“诶,诶诶!”
陆母拉着丛琦的手久久不放,回去途中也是唉声叹气个不停。
丛琦望着陆父陆母微弓着走远的背影,怔忪几秒。
旋即扭头警告儿子:“瞅瞅你爸,把你爷爷奶奶给气的,你长大了可不许这样气我。”
“……”
陆嘉誉无奈,扯着公鸭嗓辩驳:“妈,我才不会气你咧。”
“也是,你身上毕竟还继承了我们丛家人的优良品格嘛。”
丛琦伸手捏住儿子的脸颊,捏完又拍拍他脑袋:“走,回家咯。”
“妈,我可以跟你姓吗?”
系好安全带,他突然说道。
丛琦愣了愣,笑道:“当然可以啊,我们丛就很别致,你妈我长这么大,班里就没遇到过同姓的。”
她没问小孩儿怎么突发奇想要改姓。
姓陆行,姓丛当然也可以,既然他想改,那就改呗,多大点事啊!
次日,丛琦便带着户口本到派出所户籍科改了姓,改完姓便通知儿子的班主任。
同学们一听陆嘉誉成了丛嘉誉,便明白他父母离婚了。
孩子往家里一说,渐渐地,陆城那些狐朋狗友们都知道他跟丛琦离婚的事。
丛琦收到狐朋狗友之一打来的追求电话,都哭笑不得。
紧接着就是频繁的电话、送花、偶遇……
这些小动作让丛琦不堪其扰。
二十岁时被小年轻如此追求,她会开心,虚荣心也能得到满足;
但三十多时,她就更喜欢和进退有度的人交朋友,不分男女。
因为没有分寸感、看不懂眼色的人沟通起来太难,太痛苦了。
于是在这种“热情猛烈”的攻势下,她反而想起了那个说“追求”却没什么动静,只偶尔通过网络聊天的暨和北。
他会分享他的生活、复健进度,也会传授理财秘诀。还会鼓励她摸索爱好,尝试着做让自己轻松愉悦的事。
跟他聊天本身就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丛琦正想起他。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突兀的铃声回荡在安静的空间里,她吓了一跳,拍拍胸口才顺势接起,原来是暨和北邀请她参观画展。
“好啊,那周五见!”
画展在人民公园的一处私人画廊举行,丛琦跟暨和北约好直接在画廊见面。
到周五那天,丛琦很早便起床,还练了会儿空中瑜伽,将自己状态调整到最好才出门。
“丛小姐,午饭在家里吃吗?”
郑阿姨见雇主今天格外漂亮,便多问了一句。
丛琦摇头。
“不回来,郑阿姨,晚上你记得做一道秋葵,嘉誉很喜欢。”
“好嘞。”
到了画廊,丛琦绕了一圈没看到暨和北,便给他打电话:“喂喂喂,你是不是堵路上了呀?”
“你在画廊里面了?”
电话那头是暨和北带着笑意的声音:“那你出来一下。”
丛琦心里咯噔一声,不会也跟别的男人那样捧着花过来吧?
不要啊!
最近一阵子天天被不同的人送花,其中一束还是浮夸的宝石花,然而丛琦完全不觉得浪漫,反倒对捧着花说一堆油腻情话的男人快产生ptsd了。
暨和北的追求如果也是这个画风,她肯定扭头就走人。
丛琦脑补得起劲。
浑然未觉自个儿默认了对方的追求者身份。
最为特殊的是,比起那些让她烦心的追求者,她居然盼着他别那么“烦”。
她缓缓走下弧形楼梯,迟疑着走出画廊,就看到暨和北拿着手机站在不远处,另一只手好像拿着什么。
——不是花。
丛琦松了口气,开始好奇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叫出来。
“我出来了,然后呢?”
丛琦抬脚,徐徐走到他跟前,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袋子。
她今天穿着简单的衬衫牛仔裤。
卷发扎成马尾。
腰细腿直,脖子纤长,往那儿一站,路过行人就没有不往她身上瞟的。
随着她越来越近,暨和北眸底的光也越来越亮,故意拿她之前说的话打招呼:“一阵子不见,又年轻十岁的样子,不会是吃人参果了吗?”
“哈哈哈,真的这么明显吗?”
丛琦笑容灿烂。
两手轻拍脸颊:“果然生命在于运动,健身有助于保持年轻。”
她嘴角微微上翘,眼神时不时斜一下偷瞄袋子。
面上却又一本正经维持着她的优雅,暨和北被她调皮的小眼神逗得嘴角弧度也加大了几分。
直接把袋子递到丛琦手里:“不是说很久没吃到城东这家肉夹馍吗?来时顺道,正好买了。”
前几天两人聊起十多二十年前榕城的美食,不知不觉就提到了这家肉夹馍。
丛琦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今天就买来了。
“……”
其实平安二街在城西,老张头肉夹馍在城东,哪里顺路了?!
丛琦暗暗腹诽。
但对于这非同寻常的讨好方式,心里显然是受用的,眉梢眼尾、每根头发丝儿都透着开心。
她没揭穿暨和北,而是顺着他的话说:“真是老张头那家吗?好久没
吃,确实好怀念。”()
黄石大道,应该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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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琦小脑袋迅速点了几下:“对,就是那儿。”
她取出肉夹馍。
有两个,她又递回去一个:“你的。”
暨和北迟疑。
丛琦:“你不吃吗?”
“一个半肥半瘦,一个七瘦三肥,不确定哪个更合你胃口,这才买了两个。”
暨和北接过肉夹馍。
看了下,道:“这个是七成瘦的。”
丛琦闻言,低头瞅了瞅。
立刻将自己手里的和暨和北的对调。
“那我要七成瘦的。”
一个拿得自然,一个给得顺手,交换完丛琦又是一愣,才感到不自在。
太熟稔了。
不见外到让她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
她抬起头,悄悄看暨和北,似要研究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
眼神正好被对方捕捉到。
丛琦忙移开视线,四处张望,一会儿看雕像,一会儿落在花圃,反正就是不看他。
“咳,到哪儿吃呢?”
她的种种变化都落在暨和北眼里。
深邃眼眸闪闪发光。
“旁边有休息椅,去那边?”
“好啊。”
丛琦嘴上应了,其实还在神游纠结。
为什么对别人她就会处处挑剔,一会儿嫌油腻,一会儿嫌老套;
但眼前这人就送个肉夹馍,她心里居然……
有点开心?
她都忍不住自问,难道我是这样一个见异思迁的人?!
那还怎么好意思鄙视陆城啊。
不行不行。
丛琦你得冷静。
肯定是他表现得跟别人不一样,给你带来了新鲜感而已。
别人都送花送宝石,就他特殊,送肉夹馍。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不是自己的问题,是他心机重。
擅长往别人身上找问题的丛某人误打误撞,脑瓜子瞬间灵光了。
想想也是,能创下星海这样的庞然大物,理应是个心有成算且极为擅长揣摩人心的人。
真那么老实,能做大做强?
看陆城那么努力的想攀上关系,就知道星海集团肯定没出任何问题。主事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公司却风平浪静,可见对方掌控力之强。
这样一个心性冷峻之辈,偏偏对自己流露出“脆弱”、还强装出不在意……
怎么想都觉得有一点点违和。
一旦预设暨和北心机重后,丛琦便开始在脑子里复盘两人的每次见面和对话。
就发现他很会投其所好。
不论说什么,都能说到自己心坎里。
每当自己觉得两人聊得快过界,想冷却一下时他会先一步撤退……
自己就忍不住松一口气,提不起警戒心。
() 然后每聊一次,他就往前蚕食一点。
不知不觉间,他的形象在自个儿脑子里就变得比别人生动立体。
心机,太心机了。
丛琦一边跟自己讲不能被肉夹馍收买,一边啃得可欢了,边啃肉夹馍边偷瞄暨和北。
“有话想说?”
暨和北问。
丛琦收回视线,言不由衷:“没有。”
“真的?”
“……”丛琦默了默,问:“问了你就会说真话?”
暨和北沉吟片刻。
“看情况。”
丛琦撇嘴,用力咬了一口卤肉,卤汁在口腔中爆开,配上青椒独特的味道,她情绪稍微平稳了一点点。
“哼,没诚意。”
暨和北轻笑:“你可以先问,没准我的回答会让你觉得很有诚意呢?”
“你……”
丛琦侧首,看着暨和北眼睛,话刚开头便打住了,“算了,有空再说。”
问什么?
问他是不是耍心眼儿?
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为什么喜欢?
问他为什么会跟自己这么投契?
问完后呢?
谈恋爱,结婚?
自己可是有孩子的人,开启任何一段感情都不可能撇开孩子。
不稳定的感情多糟心啊,还会给孩子带去不好的影响。
最重要的是,此刻的她什么都没想好。
而话一旦问出口,反倒让两人都尴尬。
暨和北定定看了她一会,道:“那有空再说。”
随后两人默默吃着东西。
两人跟小年轻似的坐在广场长椅上。
他们离得有一段距离,中间仿佛还能坐下一个人,并不亲近可啃肉夹馍的动作却又那样一致。
吃完,丛琦从包里掏出卫生纸,顺带还递给暨和北一张,暨和北擦完嘴,伸手,丛琦下意识将自己用过那张递过去。
男人没说话。
接过后起身朝不远处垃圾桶走去。
丛琦看着高大挺拔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一副“受不了,牙疼”的模样,果断举起右手用力拍打递纸的左手。
叫你不争气,叫你自来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