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一颗金牙

    和廖长安分别，我直奔了医院，坐在冰冷的候诊室，静静地等待几天前的孕检结果。</p>

    旁边一个女生依偎在她男朋友怀里哭哭啼啼，而男生则稍显不耐烦“现在我们不是没钱么，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跟着我们受苦。”</p>

    女生却还是止不住的抽泣，没过几分钟，男生离开去洗手间，女生转过脸来拉着我的手，一脸沉痛。“姐姐，你也是来流产的么？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没钱人，怎么……”</p>

    “下一位，许蓓蓓。”护士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但那一刻我倒是有些感谢她的打断，才让我有了离开的机会，不必回答这个女生的问题。</p>

    事实上，我也不知怎样回答。</p>

    我素来喜爱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那会让我安心。而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也总能给我安全感，譬如给我拔掉智齿的廖长安。</p>

    面前的医生拿起我的检查报告，金框眼镜下，他的眸子略带冰冷，眉头也皱了起来“许小姐，你的子宫壁已经很薄了，如果这次还要执意人流的话，恐怕以后很难再怀孕。”</p>

    我轻轻抚上小腹，廖长安的脸在我面前一闪而过。我笑了笑，说“好，我考虑一下。”</p>

    走廊里人来人往，繁杂吵闹。我倚在墙壁上拨通了廖长安的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那边似乎有什么异样的声响，继而是他一贯的冷漠声音“什么事？”</p>

    “我怀孕了，医生说，如果这次再打掉的话，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说完，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甲，故作漫不经心，尽管我知道他根本不会看到我的表情。</p>

    听筒里是久久的沉默，甚至有一段杂音，我没有开口问，只是静静的等他的答案。</p>

    他从来没给过我半分惊喜，即便到如今，结果也是我早有预料。</p>

    “打掉。”</p>

    他的话音未落，我已经挂断了电话，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手机掰成了两截，一股脑儿的丢到了垃圾桶里。周围的人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这其中也有刚才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孩。</p>

    我大步走过去，凑在她耳边说道“和你男朋友分手吧，他就是个人渣！”</p>

    转身走掉的时候，我笑的有些可怜，廖长安何尝不是个人渣，那爱上一个人渣的我又是怎样的卑贱。</p>

    我的住处距离柯恩国际医院不远，处在市中心的位置，这里的楼价整日攀升。我和廖长安确定关系之后，他给我买了这个房子，户主的名字是我。</p>

    辞去收银员的工作，廖长安会帮我每个月给孤儿院打钱，而我只需要住在他送我的房子里，像是被圈养的金丝雀一样，随时听候他的应招。</p>

    刚迈下出租车，我便注意到柯恩国际那边似乎人熙攘攘，甚至有警察出动，封锁了大范围的交通。可惜我没有闲心去打听那边出了什么事，此时的我一心只想着逃离。</p>

    拉开厚重的黑色窗帘，刺眼的阳光射进来，似乎将房间里腐败的气息驱逐干净。接下来是我第一次，一丝不苟的将散乱的房间整理干净，地板拖了两遍，泡在洗碗池里三天的盘子也刷好，堆砌在碗架上。</p>

    然后，我拎着行李箱，换下高跟鞋，离开。</p>

    在我知道廖长安有一个恩爱的老婆和可爱的八岁女儿的时候，我就想过结束这段畸形的关系。在我第一次怀孕，满心欢喜而他毫不留情让我打掉的时候，我就想过离开。</p>

    他让我心酸，让我流泪，可尽管这样，他站在那里，我还是会过去牵他的手。我只有假装放弃的倔强，却根本没有放弃他的力量。 百度嫂索#>笔>阁 —我在清迈遇见你</p>

    好在，这份倔强足以支撑我离开这里。</p>

    我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港城，自然没有护照，于是我在港口徘徊，海风吹得眼睛涩涩的，我不知道究竟去哪里。</p>

    有一个中年男人打量了我两眼，来到我身边，用充满着浓浓广州话的音调问我“小姐想去泰国么？”</p>

    我登时便明白了这是偷渡的组织者，港城里偷渡一向猖獗，通向缅甸等东南亚地区的偷渡业更是有些明目张胆。</p>

    偷渡是有风险的，但是我不走私也不贩毒，一穷二白，身上带的只有几张银行卡和少数现金，这大大降低了此行的风险。</p>

    “我去。”</p>

    我点头的时候，看到中年男人的笑了笑，露出一颗金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