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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的患者需要引导,需要排解,而并非像是toie父亲那般逼迫,反倒会引发躁郁症,加深病情。医生耐心的解释过后,toie的母亲同意toie住院,我看着书房紧紧关着的门,隐隐有些担忧toie父亲的干涉。</p>
住院治疗之后,toie的精神时好时坏,他的记忆里似乎充斥着让他难过的东西,所以在他的意识里,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他所留恋的东西存在。</p>
他记得我和江琛,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吃饭喝水,除了我和江琛,他抗拒着其他任何人。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在toie内心深处,他对那些人隐藏的深深的敌意,来自于对他性取向的眼光。</p>
江琛和toie说说笑笑的聊着天,toie笑起来那么好看,干净的仿佛初见那天,他拨开人群替草莓过敏的江琛治疗。我拿出食盒,装了在家做的菜,toie接过,开心的说“谢谢,tarat,我以前没时间和你学做菜,这下好了。”</p>
他顿了顿,没往下说,而是拿着勺子吃了起来。</p>
toie的妈妈站在病房外向里面张望,医生说toie现在刚刚稳定下来,他反感的人,最好不要出现。我早便忘了妈妈是什么样的亲缘牵绊,但她眼睛里一闪而逝的难过还是让我心里震颤。</p>
江琛也看到了toie妈妈,他起身出去和她说一下toie的近况,以及医生的说法。我拿起餐巾纸走到toie身边,他低头安静的吃着饭,乖顺的像是受了伤的野兽。</p>
“我有些后悔那天在电话里给你讲那些话。”我蓦然出声,尽管我知道toie的精神状态和意识未必能记得起那时候的事情,也未必能理解的了我接下来说的话。</p>
“我大概从来没跟你们任何人说过我的故事,关于我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的故事。”</p>
toie放下勺子,将餐盒放回柜子上,饭菜已经吃掉了一半,他抬眼微笑的看着我,接过我手里的纸巾擦了擦嘴角,淡然的让我觉得陌生。</p>
“我对你说过,让你放弃这段感情的方式直接一些,勇敢一些,因为我选择的是另一种。”</p>
我不知道廖长安和吴美莱之间是否因为我已经产生嫌隙,或者说廖长安终于认清他的老婆是何种面目,但其实我并不快乐。</p>
吴美莱在电话里嘶声力竭的骂我,威胁要拿硫酸泼我的时候,我录了音给廖长安听,我扮成最无辜的受害者,我本以为我会开心一点,至少将自己在众人面前被泼酸奶的屈辱洗刷掉。</p>
可惜,并没有。</p>
廖长安给我规划的条条框框里,终于被他亲手折断一根,他接受了我,在我因为知道他隐瞒结婚事实离开之后,他仍然重新接受了我。</p>
其中是否包含了对我的愧疚?</p>
那时候我肚子里,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想留下他,想让廖长安和吴美莱离婚。但是廖长安很坚决的说“不可能,即便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了,还有互相利用的价值。”</p>
那时候我不懂,他需要那样相濡以沫的家庭来烘托自己在国际上的形象,他轻轻地抱着我,用我曾经深深着迷的声音宣判“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期,蓓蓓,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p>
他亲自下了圣旨,取了他亲生孩子的性命。</p>
我是什么感受呢?看着toie满面的泪水,我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度过那段时期的。</p>
他给我买了房子,给了我怎么刷也刷不爆的银行卡,他不在乎我是否偷偷的转移财产到我的个人名下,毕竟他的钱每时每刻都在增长,而我即便花销再大,也不过九牛一毛。</p>
我为什么不离开他呢?</p>
toie也开口问道“tarat,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呢?”</p>
“因为固执,因为骄傲,因为我不甘心就这样没得到我想要的,却失去了我不该失去的,或许……因为我爱他。”</p>
我想尽办法解释我的行径,答案却那么混乱。</p>
toie垂了眼眸,他轻轻地抱住我,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p>
因为我那时候的犹豫,而让我不断地陷入深渊,所以我希望toie能头也不回的离开,不要为这样的感情也失去更多。</p>
交织着爱和恨的情愫,在我和廖长安之间生根发芽,他看得见鲜艳的花,却看不见跟扎在我的肉里,吸食我的血液。</p>
暗无天日,却还是爱他,如果不是两次骨肉剥离的痛苦让我彻底清醒,大概我终究会把自己逼死在那场爱恨角逐中。</p>
toie经历的痛苦,不会比我两次流产的痛少,可他却还没有醒来。</p>
话音落的时候,我看了看时间,到了toie吃药的时候,小小的白色药片,强烈的激发或者抑制神经传导的作用,西药就是这样,治病三分,伤身七分。</p>
toie吃了药便陷入昏睡,大概是药效的作用。</p>
我收拾了餐盒准备去洗漱间冲洗,推开门就看到了江琛。toie的妈妈不在,大概是在江琛的安抚下已经放心的离开了,只是江琛就这样站在门外十几分钟,不知道将我和toie的对话听进去多少。</p>
他不进来,是不想打扰我们,或者,根本不想知道我的事。</p>
他把餐盒接过去,素白的手一下子染上了油渍“我去洗吧,你去休息。”他直接转身,似乎命令一般,这样的好意让我觉得陌生又熟悉。</p>
那双牵过我的手,吻过我的唇,对我笑,对我凶的江琛,让我觉得更加的捉摸不透。</p>
那次谈话之后,医生说toie的精神状态又好了几分,希望我们能多和他交流。toie妈妈重重的握着我的手,我看到她手腕上的素银镯子,一晃一晃的让我格外难受。</p>
toie的手机被他摔得稀巴烂,他没提过要修复手机的事,大概也是没了什么想联系的人。我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是否知道toie如今的境况,会不会觉得愧疚心疼,又或者他早就把toie忘到哪个角落去了。</p>
我瞬间想起,酒吧门口,那个和toie争吵的金发男子。他转身走掉的背影多么潇洒,留在他身后的toie却那么疲惫。偏偏越是累,越是偏执的要继续。</p>
江琛送我回到家,他还要去给toie守夜,和奶奶打过招呼让她也安心睡觉之后,我看到江琛在楼下一晃而过。</p>
他把手塞进外套的兜里,是我在高档的衣服店里给他买的衣服,没再过敏起红疹,避免了他的抱怨。更多的原因,我是念着他当初的收留,和不计回报的照顾。</p>
出现在一个陌生人身上,任谁都会铭记于心。</p>
我缩在被子里,双手下意识的抚摸着肚子里的小宝宝,不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toie就嚷嚷着要做干爹。江琛应该也很喜欢吧,我记得他拿着toie送的小衣服不住的看,不知道究竟放到哪里好。</p>
未来似乎很明确,又似乎处处都受到阻挡。</p>
江琛打电话来说toie要出院的时候,我赶快打车奔了过去。toie的父亲和母亲一起端坐在病床前,江琛和医生讨论着,最后得出结论:现在出院也可以,但是最稳妥的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否则以后会不会再次复发都是未知数。</p>
“什么精神病?叫旁人听了去,toie以后怎么生活?还不赶紧出院,不像话。”</p>
toie的父亲深深锁着眉,黝黑的皮肤映衬下,脸色也难看的厉害。他看了看不急不缓穿衣服的toie和身边坐着的toie母亲,眼里积攒着怒气。</p>
toie母亲扯了扯他的袖子“小点声,这是在医院。”</p>
toie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向着我和江琛点了点头“可以走了,我们回家。”</p>
toie的父亲也听出了意思,大概就是toie要回我的家,而并非他的家。他刚要发火,却被toie母亲用力扯住了手臂,她不断地拖延着“这里是医院,有什么事出去再说。”</p>
toie大步走了出去,我紧随其后,江琛则随着医生去办了出院手续。我能感受到toie的紧张,他将背挺得笔直,腿却在轻微的发抖,他害怕他的父母。 360搜索 妙-筆-阁:我在清迈遇见你 更新快</p>
我轻轻的小声说着“别怕,回我的家住一段时间吧,我和叔叔阿姨解释。”</p>
他深呼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p>
住院手续办好,江琛没想到他一踏出门口就看见toie父亲生拉硬拽着toie往车里塞,而toie母亲哭红了的眼瞬间又是泪水涟涟。</p>
我身子重,想要插手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toie和他的父亲撕扯着。江琛向路边跑过来,却没能赶上,出租车门关上的时候,我看见toie那双平静的没有一丝生机的眼。</p>
这样的眼神我看过,抑郁症病人病发的时候,越是安静越是脑海里吵闹的厉害。</p>
toie发病了,在刚刚踏出医院的这一秒。</p>
我的右眼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