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峦县城不算大,东西南北各一个城门。昨夜里官差抓丢了人,连夜便报了县太爷,未等天光,四个城门便都增了兵丁捕快,严加盘查出城的百姓。
小白去城门处看了看,回来告诉蒋昀,说城门处只增派了人手,提高了盘查的力度,但并没有贴什么通缉的文书和画像。
蒋昀听罢点点头,她估计郡守那边也不会贴画像。这样好,这样他们只需要防着官差,不必草木皆兵的躲着每个人。可如何才能离开晴峦县,却仍是个大问题。
蒋昀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小白,想问个怎么办,但瞧着他不急不躁的坐在哪,却好像这些事与他无关似的,便觉得其实他也不懂什么,问也是白问。
话又说回来,原本也是与他无关的。
思及此,蒋昀心中一动,拉过喜月来问道:“昨晚的官差找人问线索,只说两女一男,没有描述别的是不是?”
喜月眨眨眼,想了片刻后有点羞愧地道:“小姐,我没大听清你就拉着我跑了,似乎……是没有说别的什么。”
“两个年轻的女子,听说还有个男的跟着,要是看见有可疑的人投宿,赶紧来报官。”小白在一旁忽然插话道,见蒋昀回头看他,又说:“就这些,没别的了。”
蒋昀看了看他,点点头,便不再跟喜月说话,而是直接对小白说:“如果官差是以这样的组合为目标抓捕,那我们分头走是不是就好了?”
“怕是不行。我刚才去城门口,看出城的人都要给官差看一张纸,没有纸的都没能出去。”小白说。
“开始查路引了?!”蒋昀张了张嘴,随即皱眉叹了口气,只手扶着额头喃声道:“咱们不是这晴峦县的人,往哪去弄路引去。”
蒋昀想起了一个词叫瓮中捉鳖。只要不离开这里,被抓到是早晚的事。
“小姐,有什么办法吗?”喜月眼巴巴的瞧着她。蒋昀浅浅摇头,“除非藏在这晴峦县,一直藏到往京城去的秀女们启程,那时候郡守必定已经想了别的办法,我也就不重要了。估摸着还有六七天。”
其实灵峰郡适龄的女子多的很,但是这些适龄的姑娘里,不识文断字的筛掉了一批,不会琴棋书画的又筛掉一批,还要扣除有隐疾、样貌不达标的。实际筛下来,能顶了郡守女儿进京的其实也就没几个了。
郡守会下这么大力气抓她,一来她也算是奇货可居。另一层,估计是担心她会去四处说这冒名顶替之事。等到秀女由京中的人验明正身没问题了,郡守也就脱了责任,不怕她再说了。
“那咱们便等上六七天,反正现在手里有钱,不怕。”喜月梗着脖子说道。
蒋昀瞄她一眼,“可咱们在这还有诈骗的事呢,万一被那苦主撞见,结果也还是一样。”
喜月一听,立刻颓了下来,眼睛一眨便掉了滴泪,“那……那咱们这次算是完了。”
蒋昀没再说话,目光扫见小白,见他坐在那白衫衣袂飘飘,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于眼前的困境无知无觉一般。
她有点无奈地默默摇了摇头,起身透过这破屋子千疮百孔的窗子往外看了一眼。天已经近晌午了,各家开始冒了炊烟,有小孩从街巷里玩闹,也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
这条街巷算是偏僻的,但这白日里有了足足的人气儿,让蒋昀觉得不太踏实。这房子没后门,万一有人进来便是堵个严实。
她把头缩回来,掏了几个钱给喜月,道:“你还记得去山神庙的路吗?”见喜月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你去街上买几个包子,多买几个,省得晚上再跑一趟了。然后直接去山神庙。”
“我自己?”喜月握住钱,眼里有些胆怯和犹豫。
“让小白跟你一起去。他不会买东西也不会花钱,而咱仨现在又不能一起行动。”蒋昀想了想又把那钱袋子拿了出来,将银子分了一半出来用手帕包好给喜月。
“万一有什么事至少还能有四两银子,别像上次似的丢个精光。”她把银子包给喜月揣好,“要是咱们走散了,或者我有什么意外,这钱也够你拿着去投奔你舅舅家。”
喜月一听,慌忙就想把那银子包掏出来,“我不要。小姐我不饿,咱们一起走,可千万别走散了。”
“你不饿我还饿呢。”蒋昀笑道,推了推喜月,“别儿女情长的了,我只是防个万一而已,你们赶紧去吧,山神庙汇合。”
喜月抿了抿嘴唇霍地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地道:“那让小白跟着小姐你走,我自己能行!你是小姐我是丫鬟,更何况我还年长你一岁,没有让你落单的道理。”
说完,喜月扭了身大踏步的走出了院子。
蒋昀看着喜月的背影不禁哑然失笑。多大点儿事,她不过就是以防万一罢了,倒被喜月弄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她倒是不太担心喜月,不管是逃选还是诈骗,要抓的人都不是她,只要她不迷路就好。蒋昀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土,回头对小白扬了扬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