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此事,她顿时警醒,把对付郭清哑的心思收敛。
原来,她喝茶时偶然听见隔壁房内有人议论嘲笑她,说她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鲍二少爷原本对她印象不错,说听过她唱歌,“听那声音,以为准是个甜美温柔的女儿家,起了心思跟冯家结亲。谁知背后说起人来,比碎嘴婆子还不如。要不是亲耳听见,谁说也不信!二少爷怎么敢还要她?直说可惜了那副好嗓子,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呢。”
两人幸灾乐祸地说着,听口气是鲍二少身边长随。
冯佩珊听后又是气,又是后悔。
她确实有一副婉转的歌喉,不知鲍二少什么时候听过。
光后悔也没用啊,既知道鲍二少欣赏她的歌喉,必须想法子挽回他的心,然后她再当面陪不是,说自己不是有意攻讦郭清哑,而是听别人闲话,又不知轻重说了出来。
于是,她便想法设法打听鲍二少的行踪。
可巧这天打听到了:方二少爷约了鲍二少等人明天游湖!
她大喜过望,忙积极准备起来,发帖子请一班交往密切的好友明日游湖。但她连续走霉运,近日大家都有意躲着她,怕受她连累。她自己也知道这缘故,生怕众人不来,令去的人悄悄透露:鲍二少、夏家两少爷、方二少等人明天也会去游湖呢。
果然,众女接了帖子后今日如约而至。
放下江明辉和郭清哑不提,冯佩珊忙命画舫往东去。
因为她得知方则约众人在湖东码头汇聚上船,晌午再回湖东码头,在醉仙楼用酒饭。
算算时辰,这时候差不多该过来了。
很幸运的。她们看见了方家的画舫。
冯佩珊也顾不得矜持了,提议另一个女子弹琴。
那女孩子正想展示才情,求之不得,遂坐下弹奏起来。
正弹得得趣,猛然冯佩珊展开歌喉,放声唱了起来。
众人目瞪口呆,方才明白她煞费苦心为了什么。
弹琴的女孩虽生气。却不敢大意。生恐琴声配不上她的歌声,被人耻笑。忙收敛心绪,立意要让琴声比歌声更出色。才能引起别人注意,而不是为她伴奏。
冯佩珊才不管呢,尽情展示歌喉。
歌声婉转,嗓音比往日多了些柔媚。
歌声飘荡在秋高气爽的湖面上。喧嚣声为之一静。
方家画舫上,除了方则、鲍二少爷等人。还有严暮阳和郭勤。
听见歌声,严暮阳对郭勤挤眼儿。
郭勤装没看见,抓了个鲜红的果子美美地啃着。
方则对众人说,要请郭大贵晌午来吃酒。
夏四少爷嚷道:“我不敢叫他了。他就要娶沈姑娘了,再出一点事,父亲定不饶我。”
原来。上回雀灵的事他兄弟挨了夏织造一顿训。
方则笑道:“今日就是吃饭,怕什么!”
鲍二少道:“也不怕什么。只恐他没工夫。这没剩下多少日子他就真要做新郎了。”
大家听了一齐都笑起来。
笑声停了,才听见外面歌声。
众人都侧耳倾听。
严暮阳对方则道:“小表叔,这是谁在唱?怪好听的,叫她来咱们船上唱好不好?”
夏四少爷笑道:“听这嗓子生的很。不知是哪家的。”
方则瞪了严暮阳一眼,道:“你听得懂?”
鲍二少看着两孩子道:“什么大不了的事,管听不听得懂,他想听叫来就是了。图个热闹,只要他俩乖乖地不闹就好了。”
说着命人将唱歌的带上船来。
立即就有人应声去了。
不大工夫,小船载着一船少女过来了。
看见冯佩珊的那一刻,众人都错愕不已。
方则狐疑地问:“冯姑娘?你们……”
冯佩珊含羞道:“刚才动了雅兴,随便唱了几句,不想扰了各位。蒙鲍二少爷不弃,请来一会,佩珊敢不从命!就怕污了各位清听……”
一面走上前,将手中提的两盒点心放在鲍二少面前的矮几上,秀目溜了他一眼,轻声道:“这是我做的点心,带来给大家尝尝。”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甜腻的玫瑰香气扑面而来,鲍二少面色一变。
恰在这时,严暮阳问夏四少爷道:“夏四叔叔,你认得她们是哪家花楼的吗?个个都长得好好看呢,像大家闺秀。”
众女脑中“嗡”地炸开,不可置信地看向严暮阳。
方则等人本来都面面相觑,都不知说什么才好,连招呼众女坐都忘了,听了严暮阳的话,更是尴尬万分。
方则急忙呵斥道:“暮阳,别胡说!”
严暮阳满脸疑惑,然见方则面色不对,小嘴动了动,把一肚子疑惑又咽了回去,但大家从他撅嘴的小模样看得出他很不高兴。
郭勤忙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别多嘴。
鲍二少却冷笑道:“我也奇怪呢,请问冯姑娘是哪家花楼的?我说请歌女来,怎么冯姑娘来了?竟肯自降身份为我等献唱?”
一面对外喝问“刚才谁去请的人?滚进来!”
一个小厮急忙跑进来,“扑通”一声跪下,不住磕头。
“是小的去的。小人到那船上,看见众位姑娘,说二少爷请刚才唱曲的过咱们画舫唱去。众位姑娘就来了。小的……小的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冯佩珊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
方则忙笑道:“这是误会了。都怪这小子没说清楚。我等怎敢唐突各位姑娘。各位姑娘请坐。来人,上茶!”
他上次教训冯佩珊,是恨她出言不逊;眼下却不同,这些小姑娘都是好人家女儿,若不给个台阶下,等于羞辱她们跟歌女一样,这太过分、不厚道,所以他才出面打圆场。
夏三少爷也忙道:“对,对,是误会了。” 一嫁大叔桃花开 ht tp://t.cn/rajbypt
然而,他二人一番心思算白费了。
鲍二少爷冷声道:“我看不是误会!小子说请唱曲的来唱曲,冯姑娘若觉得自己不是唱曲的,不便在人前卖唱,解释一句就完了,何必过来?既过来,那就当自己是唱曲的了!”
方则等人见他不依不饶,都不知他怎么了。
冯佩珊羞愧难当,再撑不住,泪水滚滚而下。
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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