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本王还有一事想要提醒宁大人,虽然宁大人府中的家事本王实在不方便过问,但宁大人的庶女宁萱芷,也着实是比想象中要聪明过人,本王希望宁大人能够好好取舍,千万别再做错了决定。”
宁恒远愣在了原地。
瑞王话里的意思如此明显,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他也的的确确感到非常无奈,宁萱芷不过是府中的庶女,若是为了庶女而得罪一直在朝堂之上用自己娘家势力扶持自己的大夫人,那么他今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宁萱芷能为自己出谋划策,这的确也是一桩美事,可他为何偏偏要为了宁萱芷而得罪大夫人呢?
宁萱芷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始终相信,自己的亲生女儿不会在重要的时候弃自己的父亲于不顾,就像今日。
“王爷的意思,微臣明白了。”无论如何,既然瑞王亲自开口,那么宁恒远还是要应一声的。
秦褚也不禁将目光放到了瑞王的身上,忽的,他的眼睛渐渐地眯起,眼中更是多出了几分寒意。
瑞王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一如既往得平和谦逊,只是眼底却突然多添了一抹笑意。
当他踏出书房的时候,眼前竟是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他微微一愣,身后书房的大门也随之而关上。
与白色身影一同站在瑞王面前的,便是宁雅娴的母亲林馨婉,她笑容满面地看着瑞王,语气之间皆是殷勤之意,“听闻王爷府上种了一大片的桃花,妾身的女儿雅娴自小便是十分喜爱桃花,不知是否有幸可以去瑞王府上观望一下?”
宁雅娴站在林馨婉的身后,双手不经意间开始绞起了手中的帕子。
林馨婉十分自信,这其中多数是因为宁雅娴的倾城容貌。尤其瑞王看上去也十分谦和,所以她才敢胆大包天得在此将瑞王拦下。
她话语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就是希望能够成就一桩美满婚事,而这一切,都在等着瑞王做出决定。
宁萱芷在尚书府中几乎已经绕了大半个圈子,然而,她却还是没能找到红菱。
无论之前偷盗的结果如何,既然林馨婉已经答应了将红菱交还给宁萱芷处置,那么想来她也不会在这之间对红菱怎么样。
只是,既然宁萱芷将红菱带回了尚书府,并要求让她替自己作证,那么,她总该替红菱安排好后路。
若是还可以相信下去,她便留下红菱,若是还有不值得信任的地方,她也要尽快将红菱送出尚书府府。
这一切,并非是宁萱芷愿意给红菱这样一次机会,而是落月阁里几乎都是林馨婉的眼线,她若是再找一个婢女,恐怕也不会比红菱好到哪里去。
走到一半,宁萱芷终于在账房的门口发现了红菱,她连忙走上前去,却发现红菱似乎在与人争执。
这实在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林馨婉几乎将自己一手策划的所有罪过尽数推到了红菱的身上,想来红菱在这尚书府中恐怕不会特别好过,而她竟然还不自知,还在这里与人冲突吗?
也许是因为听见了脚步声,红菱立刻回头,一看是宁萱芷,竟马上迎了上来,“小姐,奴婢有事要禀告小姐!”
宁萱芷正想责备红菱,却发现她的表情有了异常,于是她便将红菱拉到一边,“你在账房门口做什么?”
红菱连忙跪在了地上,“小姐,奴婢自知之前对不起小姐!大夫人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到了奴婢的头上,奴婢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脸面留在尚书府中,因为偷盗之名,奴婢恐怕今后也不会再有任何去处,这一切都怪奴婢自己的一时贪念!
“所以奴婢想在临走之前,替小姐做一件事!之前大夫人给奴婢的银子,都是从账房里支出的,若是能够得到账本,必然能够发现许多的问题,尤其在这府中,大夫人的房中开支从来为数不少!”
红菱深吸一口气,却始终都没有抬头。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介小小的丫鬟,府中的事情若真的出了问题,倒霉的也不过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罢了。
她坚信,若是她今日到了大夫人的手里,以后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更不要说若是她因为偷盗说谎一事而被逐出尚书府,以后真的是哪里都不能去了。
宁萱芷拉了拉红菱,“你先起来吧。”
红菱却执意跪在地上,声音竟是有些哽咽了。
“小姐……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只希望小姐千万不要将奴婢赶出尚书府,奴婢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再被赶出了尚书府,今后恐怕真的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宁萱芷挑了挑眉,松开了自己的手,“你真的知道错了?”
“奴婢真的知道错了!”红菱蓦然抬头,眼里早就噙满了泪水。她现在,正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补救!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现在的她,是在宁萱芷的手上,所以她的命运,也是由宁萱芷在掌控。
“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赶紧站起来,替我拿到账本。”宁萱芷退开了一步,看着红菱的眼神也不禁变得缓和了一些。
“不过这一次,我希望你不要再背叛我,否则,绝对不会是像今天这么好过!”
宁萱芷看得很清楚,无论她做什么,只要林家还未倒台,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林馨婉怎么样的,所以这样的东西,她只能暂时先收着,隐忍不发静待时机。
红菱立刻用力点了点头,她抬起了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可是,账房的家丁们一看是奴婢,自然是不会交出账本的,所以,奴婢这才与他们起了冲突!不过小姐,再给奴婢一点时间,奴婢一定有办法可以拿到账本的!”
“不用了。”宁萱芷摆了摆手,在看到红菱满脸的错愕之后,她又接着说道,“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只是在这之前,你必须到我的落月阁来受罚。”
这件事林馨婉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了红菱的身上,若是宁萱芷没有处罚红菱,林馨婉自然有本事再将此事说出来。
“不知小姐要奴婢办的是什么事……”红菱的目光变得疑惑,在她的印象中,宁萱芷从来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态度,可是如今,她的眼中反而多了一些东西。
红菱只觉得,如今的宁萱芷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而那柔中所带来的刚毅,竟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我想让你去替我请个人,以便在这尚书府中对抗大夫人。”
红菱狐疑的瞪着宁萱芷,不是她轻视这位主子,而是除了已故的夫人外,当今世上还有谁能相助?
就在红菱迟疑之际,从账房中走出一人,他抬眉望了眼宁萱芷,便冲着红菱呵斥道:“小小奴婢深夜在门外鬼鬼祟祟做什么?莫不成还想偷账房的银两?”
宁萱芷微微皱眉,从账房出来的人是尚书府的账房先生,年约五旬掌管着整个尚书府大小进出账务,手中的权利可不比总管小。
“谁鬼鬼祟祟了?谁要偷银两了?你不要血口喷人。”红菱不服气的叫了起来。
“呵呵!红菱姑娘这可不好说,你偷大夫人簪子的事,可还没过呢!”说着账房先生故意瞄了宁萱芷一眼,仿佛她是空气一般继续说道:“我看你是贼xing不改,怕受主子责罚,来偷银两好私自跑路的吧!”
“我没有!”红菱涨红了脸。“我是来查账的,我没有偷大夫人的簪子,是大夫人给我银两让我诬陷主子,这钱是从账房上取的,所以.....”
“哦吼!红菱姑娘好一个托词,你做贼不成还想诬赖大夫人,这事我可得找大夫人说道说道,你这是变相说我管账不利与大夫人同流合污,**府上财务是不是?”账房先生端着架子,拿话压制起红菱,这顶帽子压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红菱急的眼眶都红了。
宁萱芷轻轻拍了拍红菱的肩头,朝着账房先生微微一笑。“骆先生何必跟一个奴婢执气受,她也就是跟守门的守卫争执了两句,还谈不上偷这个字。怎么说你跟红菱都是为府上办事,都是主子门的奴才,何必下人为难下人,你说是不是?”
账房先生嘶了声,他在尚书府中少说也呆了近二十多年,连大夫人都不敢当他为奴才,眼前这个连下人都不如的主子,反倒是左一个下人,右一个奴才,让他这口气怎么能忍。
宁萱芷掩嘴呵呵笑起来,她抢在骆先生发怒前继续说道:“红菱也不过是急着想要澄清自己,用错了方式!但她身上的银两哪里来的,我倒是觉得可以查查,不如骆先生去告诉了大夫人,当着她的面一笔笔查,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账房先生眯起眼,他不友善的盯着宁萱芷,心里是暗潮汹涌。“查账这种事不是我们说的了算,这事得禀报老爷,等他处断才行。”
“多谢骆先生提点,等我禀报了爹爹后,再来请教您。”宁萱芷嘴角挂着笑,不怀鬼胎,又何必闪烁其词,看来这个账房中还真的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红菱,还不赶紧跟骆先生赔罪,账房岂是你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
红菱咬着唇跟骆先生赔起不是来,骆先生冷哼一声走进账房,大声命人关门,呵斥着手下办事不力。
“以后多余的事少做,我可不是每次都能恰巧路过!”
“小姐,我没有说谎,真的是大夫人让人从账房上取的银两,而且据我所知,这种事还不止一次呐!”
“胡说什么?大夫人的舌根你也敢嚼?就不怕隔墙有耳被听了去,抽你筋扒你皮!”
红菱搅着手指不敢再乱说,低着头跟在宁萱芷身后。“小姐,我也是想替你拿到账本,才会……”
“账本一定要拿到,但不是现在,此事不要再提,明个天一亮就到落月阁来领罚!”宁萱芷停下脚步,今晚的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骆先生这一回去还指不定要跟大夫人如何串通,以此事来大做文章。
在这尚书府中,自己是四面楚歌,想要站稳根基与大夫人对垒,还得快点把那位请进门相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