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生说:“不然我们去买个农场吧。”
陈文港问:“什么农场?买农场干嘛?”
霍念生斜靠在靠背上,用膝盖去碰他的膝盖,煞有介事:“你不是说孩子大了,不好带吗?买块有草原的农场,再买一百只羊给它当小伙伴,自由自在,快乐成长。”
陈文港笑得厉害,伏在他的肩膀上,从窗户往外看一眼,哈雷还老老实实蹲在厨房门口。
是有回他们遛狗,到了江边大片的芦苇地,不知哪户人家养了只小羊,悠闲地低头吃草,哈雷好奇地围上去嗅,一嗅就没完没了了,仿佛激发了什么牧羊本能,径直跟了半里地出去。
霍念生抱它回来,它也不挣扎,但圆溜溜的眼珠子恋恋不舍地粘在那羊身上,可怜极了。
陈文港翻了个身,重新在床上躺下。
霍念生起身,换了套家居服,挨着他,舒舒服服歪过身子。
他们各看各的手机,陈文港趴在霍念生身上,他手机震了一下,收到总秘发来的消息。
上次霍氏子公司,几个员工在工作场所嚼舌的事,她说已经进行提醒,但她觉得霍念生多少还是察觉了什么——至少能猜到什么,他这老板表面吊儿郎当,其实心细如发,公司里大事小事,通常想糊弄他的结果,都是糊弄不住,她想问问霍董在家有没有说什么。
陈文港扭脸看了眼霍念生,回复她说没有,让她不用操心了,该下班下班。
床头靠背上有只毛茸茸的兔子,突然头朝下栽下来,一头砸到霍念生脸上。
霍念生要把它拿开,突然陈文港按住,兔子四条短腿扒在他的脸上,捂住了霍念生的视线。总秘嘴里满身都是心眼的大老板一点儿脾气都没有:“怎么了?”
陈文港笑了一声。
霍念生闭着眼问:“到底怎么了?”
窗口进来的香味更浓了,陈文港亲了亲他的嘴唇,起身去厨房看汤。
哈雷还是蹲在厨房门口,但主人教过它不能进去,它平时从没越过雷池一步。
过了片刻,霍念生也跟过来,熟练地起锅烧油,炒了个小青菜,又拌了盘藕片。
端去客厅之前,他挟了一片,喂到陈文港嘴里,藕片酸脆,基本是陈文港弄不出来的效果——要挑九孔的田藕,要洗净藕粉,切得厚薄均匀,焯了热水,再泡冷水,还要用白醋浸一会儿。陈文港有时候想不通,他又不像卢晨龙专门做厨师,到底从哪摸索出这么多学问。
话说回来,霍念生的嘴巴叼,陈文港也是亲眼所见的——有时候他们去什么知名的餐厅打卡,名厨名菜,霍念生尝过之后,能数得出里面的调料。好在他的优点是一点儿都不挑剔,不管是街边大排档,还是回到家里,陈文港那发挥忽高忽低的厨艺,他照吃不误,没有架子。
两人在餐桌上吃饭,霍念生突然问:“下周末去不去游艇会玩?”
“有人请你?”
“李红琼做东,请几
个外国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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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念生喝着汤,突然说起来:“其实我觉得那地方不错,不然我们再办婚礼就在那吧。”
陈文港手一顿,笑着看他一眼:“不会吧,那个狗仔终于买通你了?”
霍念生道:“倒不能归功于他,是我自己想通的,结婚嘛,谁嫌次数太多?”
陈文港捧着碗,一口一口慢慢地喝汤,碗挡住了他的表情,但他望着霍念生,眉眼弯弯。
他们吃完了饭,霍念生收拾了碗盘,放到洗碗机里。
陈文港在客厅擦桌子,院子的地面突然星星落落地湿了,不到半分钟,天空开始落雨。
淅淅沥沥的动静响起,在外面花坛刨坑的哈雷和霍念生一起顶着雨帘跑回了屋。
霍念生靠在门框上,催促陈文港:“怎么样?”
陈文港蹲着给哈雷擦脚,笑道:“霍少爷这么热衷跟我结婚?”
霍念生蹲在他身边,伸出手跟哈雷握手:“因为你长得好看?”
陈文港松开手,冲他扬了扬眉毛,他望进霍念生的眼睛里,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是灵动的,似笑非笑,意思不言自明。哈雷低头,热心舔了舔陈文港的手指。
霍念生懒懒笑道:“怎么,没骗你啊,以前有点疤也挺好看的。”
陈文港垂着眼,重新抽了一张宠物湿巾:“那你可就有点瞎了。”
霍念生乜着他想了想:“那我换个说法,身材好行不行?”
他戳了戳陈文港的腰窝,陈文港笑着摇头,不理会他,搂着哈雷去沙发上看电视。他拿遥控器按了两下,晚间新闻突然跳到动画节目,哈雷高兴地汪了一声。
陈文港意会,停在这个频道给它看,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专业书。
他读书的侧脸总是十分娴静,有种不容打碎的美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霍念生说他脸上有疤也好看是真心的,有时陈文港在书房看书,他站在外面,都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
霍念生静静靠着门框,望着落下的雨丝。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的意思,看来今晚不用遛狗了。他把视线收回来,对面是个老式的五斗橱,上面放着陶瓷摆件,旁边是哈雷的鱼油和钙液。
大约霍念生名下任何一处房产,都比陈家老宅豪华,任何一个能住的地方,都有大把的人给他遛狗。偏偏他只热衷入赘陈家,住人家的房子,不用人伺候,自己动手,亲力亲为。
然而霍念生不以为苦,他其实是个幸运而自知的人,他从小享受良好的资源,相应的,从不主动奢望两全其美,既要双亲俱全,用有亲情的温暖,又要豪门少爷的待遇。
他有游戏人生的资本,享受过一掷千金的生活,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
所以他当然热衷跟陈文港结婚,这是唯一一个完全属于他的家人。
是他自己找到的,抓住了就别想放手的东西。
陈文港抬头看他一眼:“你站
() 在那儿干嘛?”
霍念生笑了笑说:“思考人生。”
陈文港也笑:“给你十块钱,够不够告诉我?”
霍念生微笑:“太深奥了,十块不够。”
陈文港噗嗤一声,把遥控器给他:“那等思考完了,电视归你看。”
哈雷立刻把头扭过来,目光灼灼。霍念生笑道:“好好,我再思考一会儿。”
*
李氏集团为了招商引资,邀请外国品牌前来考察,考察团队有些高管携带家属,李小姐请朋友作陪,包了整个游艇会俱乐部的场子,到了下个周末,陈文港跟霍念生一起前往。
偌大的沙滩,蓝天白云,哈雷高兴疯了,冲着大海一阵嚎叫,撒欢奔驰。
哈雷倒是有种跨国的欢迎度,几个外国公子哥兴致勃勃,在沙滩上跟它玩扔树枝。
众人嘻嘻哈哈,尽兴而归,李红琼微笑着走过来,介绍双方认识。
陈文港着装体面,微笑着伸出手去。
霍念生揽着他的肩膀,几个朋友和他们开玩笑。
晚上李红琼在沙滩上搞篝火派对,架了四五个铁丝网,准备了几大盘食材搞BBQ。
众人亲自动手,陈文港站在一边,往鸡翅上刷酱料和蜂蜜,准备食材。
有人打打闹闹,猛地撞了他一下,他没有防备,衣服上蹭了块油渍。
那人斜了他一眼,连句话都没有说,继续和朋友说笑去了。
结果李红琼正巧看到:“张明闲,干什么呢?是不是找死?”
那位叫张明闲的小开才不是很诚恳地道了个歉,陈文港没说什么。霍念生的交际圈,他能参与都是参与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他陪霍念生在公开场合亮相,出席酒会,晚宴,应酬,他熟悉这些场合,知道怎么做得体,只是他们两个地位有差,终究有人觉得他高攀了,是没办法的想法。再偏激一点,像上回那样,觉得他们是包养关系,对他不需要特别尊重。
过了一会儿,霍念生从沙滩那边牵狗回来,拧水龙头洗了洗手。
李红琼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说了两句什么,大概替陈文港告了一状,霍念生挑眉,铁丝上上烤串七七八八地熟了,陆续开吃的时候,突然嘭地一声,结果是他摇开了一瓶香槟。
张明闲被香槟酒冲了个正着,霍念生支着下巴笑:“失手,失手,不好意思。”
张公子尬笑两声,也没敢发作,湿淋淋地跑回去换衣服了。
陈文港哭笑不得:“你们两个幼不幼稚?”
霍念生坐回他身边:“好了,幼稚就幼稚吧。”
李红琼嘻嘻笑道:“哎呀,放心,大家玩得起啦。”
篝火晚会到了午夜才算收场,众人各自回房,广场上渐渐没了声息。李红琼靠在栏杆边上,指间夹着一支细细的女士香烟,吞云吐雾,陈文港路过,忽然被她叫住。
她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你们家的德牧不错啊。”
陈文港笑道:“是,有时候比念生还成熟一点。”
李红琼哈哈大笑。她笑完,抽了口烟,打量陈文港:“别人都说养宠物能改变主人性格,看来有点道理啊,有这狗你比以前活泼多了,挺好的。”
陈文港也靠到栏杆边上:“我以前太阴郁了?”
李红琼盯着自己一明一灭的烟头:“那也不是,就是太内向了,整个人都有点病恹恹的了。不健康。我这是夸你呢,继续保持。”
陈文港微微笑道:“谢谢红琼姐。”
李红琼道:“记不记得以前还劝过你,融入老霍的圈子没那么简单,这几年下来,看来我说得也不尽然。既然你们两个是真的好,像这种场合,别人说点什么,你也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