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寂静。
夜色深了,可以隐约听到花园里传来的蝉鸣。
许映白房间四面都是书架,黑沉沉的,极有压迫感。原本许映白就喜欢安静,他是个性子极为清寂寥落的人。
而言月已经十八岁了,热烈,明艳,像开得正盛的花。
许映白把她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这是越线。
他这辈子不打算谈恋爱结婚,他对自己很了解,他完全没有爱人的能力,无法给别人幸福。
许映白的母亲齐帆,是许明川用了手段强抢来的。
他早熟,很早就了解了齐帆有多厌恶许明川,齐帆恶心他甚至到了被他碰一下手都想吐的地步,而许明川还狂热地爱着她。
这种扭曲、昏聩,变态的氛围,构成他对爱情的最初印象。
许映白十岁的时候,齐帆终于得以和许明川离婚,她自由了,齐帆已经提前买了出国的机票,她没和许家任何人道别,只收拾了一个随身小包,便离开了。
许映白很冷静,他不觉得有多悲伤。
只觉得她遭受的折磨终于可以结束了,是一件好事。
后来,他长大了,青春期时,许多男生对漂亮女生趋之若鹜,许映白没从没有过这个阶段。
他对美色没有兴趣,对感情也没有多少需求。
可是,这一刻,许映白清晰地意识到。言月和他不同,他过这样苦行僧一样清寂寡淡的生活,不意味着言月也喜欢过。
原本在许映白看来,言月离谈恋爱的年龄还远得很,女孩子晚一点结婚好,甚至不结婚也可以。
在他的心里,言月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学习和好好长大,她想要吃喝玩乐他都可以纵容,却绝不是谈恋爱。
他原本肤色白,夜色里更显得几乎没什么血色。
许映白说,“你还太小,不应该考虑这种事情。”
他神情是平静甚至冷淡的,矢口不提她去年就已经十八岁了的事情。
言月并不意外这样的回答。
她说,“我都十八了,想谈恋爱也很正常呀。”
““哥哥,在你看来,我还是个小孩是不是?”
可是,看起来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小孩的特权呀?
小孩想坐在哥哥的腿上,为什么会被推开呢?
许映白没有和她对上视线,声音又冷又沉,几乎挤出来的一个字,“是。”
言月语气很轻快,岔开了话题,“哥哥,你是不是要回京州了?”
言月找了半天,从衣兜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门票,是栎城新开张的一家水上乐园。
“明天我和姜姜去这玩,你假设还没走,就过来陪我玩一次,行吗?”言月说。
栎城夏季升温很快,言月和唐姜两人一起在水上乐园玩了个痛快。
她从高台上跳下,激起一片水花,女孩泳姿很漂亮,她摘下了泳镜,对对岸上的一个男人粲然一笑。
许映白果然还是来了。
少女穿着分体泳装,身材高挑窈窕,皮肤白的像雪,从锁骨到肩那一带的线条都极为好看,纤细却又不失起伏的曲线。
很多男人在看她,或明或暗的偷看。
许映白移开了视线。
两人都在一个水上乐园,或许因为昨晚的尴尬,如今却像是两个陌生人,言月没有去和许映白打招呼,他也只是远远看了她一眼,随即便再也没有看过来。
直到言月忽然低低惊呼了一声,她扑腾了一下,呛了一口水,唐姜正在水滑梯排队,没在她身边。
或许因为太久不运动,她的左边小腿恰到好处的抽筋了。
只是言月一点也不慌。
果然,救生员赶来之前,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已经抱住了她,随即,把她往岸边带。
言月知道,许映白一定会来救她。
这种判断是出于对许映白的了解。
她知道许映白水性很好,也知道,在有水的地方,他的视线不会从她身上挪开。
以前,她有过一次和许映白一起去海边玩,她因为贪玩游得远了些,不小心从泳圈里滑出来了,泳圈脱手后,瞬间就被潮水推远。
言月是个旱鸭子,呛了好几口水,吓得直叫他。许映白就在附近,很快就朝她游了过来。那时候两人都还不大,言月还在小五,许映白刚上初中,他很快游过去抓住了言月,只是那时候风很大,他们被离海岸实在太远,他没办法带着言月游回岸上,许映白一直没松手,沉着脸把言月往上托。
好在救生员及时赶来,把两人一起捞上了岸。
后来这么多年,许映白坚持的最多的运动就是游泳。
他是心很重,自尊高,尤其对她的事情,不会允许自己有失误。在他看来,言月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哥哥,可以松手了。”言月没心没肺的。
许映白带她上了岸,却依旧没松手。
她记得这件事情,许映白自然也记得,青梅竹马这么多年,言月了解他,知道他现在必然想起了她溺水的往事。
这几年,两人极少有这样直接的肌肤接触,别说是拥抱,牵手都没有过。
许映白的手指很长,手很大,可以轻而易举,完完整整圈住她的手腕。
他松开了手,表情很沉,“言月,你觉得很好玩是吗?”
半点不把自己生命当回事?
“在泳池而已,你会救我。”言月说,“你不救我也有安全员的。”
言月盯着男人宽阔清挺拔的背脊,他有腹肌,腰窄腿长,肌理线条流畅,身材很好很有看头,比唐姜以前给她偷偷分享的那些照片上的男人都好看。
只是平时他穿得太严实,言月一直盯着许映白看,也没有收敛自己视线。
直到他拎了一块干净毛巾,沉着脸走了过来。
“哥哥,你生什么气呀?是因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吗?”言月坐在岸边。
那次溺水,她没留下半点心理阴影,许映白留下的心理阴影可能比她大一点。
许映白没回答。他把毛巾覆盖在她的小腿上,随后隔着毛巾给她按过那条抽筋的小腿,力道不轻不重。
言月盯着他微湿的黑发和凹下去的颈窝,再到他的背脊,眯着眼享受服务。
“哥哥,你这样给我按摩,嫂子会介意吗?”言月闲闲说,“喔,我想起来了,因为我是小孩,嫂子应该不会介意吧。”
她语气很纯洁。
事实上,她身高已经差不多有170公分了,凹凸有致,除去漂亮的脸蛋上还挂着一点点婴儿肥,笑起来时有几分少女的稚气,其他哪里都和小孩扯不上任何关系。
许映白脸色更臭了,他抬眸看她,“言月,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他语气像结了冰,只是男人黑发和浓长的睫都沾了水,湿漉漉的,清艳好看过了头,他这么讲话,只让女人更想征服。
言月托着腮,“我自己学的,哥哥,你不喜欢吗?还是嫂子不喜欢?”
许映白已经松开手,头也不回离开了。
唐姜来了,她听到几句刚才的对话。
唐姜感慨,“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茶?”
茶言茶语,会得很。
本来就清纯貌美身材好,加一点茶艺,谁抵得住?
言月喝了一口冰饮,叹气,“茶也得有效啊。”
因为知道许映白是在意她的,只是不是她想要的感情。
不然,对一个心里没你的男人,再怎么茶言茶语也是没用的,只会被当成笑话和茶余饭后的谈资。
言月看得很清楚。
她知道自己喜欢许映白,大概十六岁的时候就知道了。而且不是喜欢哥哥那样喜欢,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而许映白对她并没有超过妹妹的感情。
她知道自己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这是她最大的优势,即使许映白对她暂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说不定以后离不开她的反而是许映白呢。
不过好处是,他对她没有这种感情,对别的女人也没有,他所剩不多的一点情感,已经都给了她了。
言月说,“我想在这个暑假,钓到许映白和我谈恋爱。”
唐姜竖起大拇指,“可以,很好很有志气。”
唐姜说,“顺便,我一直很好奇,他是不是真的性冷淡,等你泡到了给我说一说哈。”
言月思索了一番,诚恳地说,“我怀疑他是。”
方方面面看起来都很像,教科书般的性冷淡。
*
言月这段时间,对他又仿佛失去了兴趣一般,几乎不缠着他了。
许映白的生活原本很单调规律,他对于享乐一贯没有任何兴趣。
而言月说想谈恋爱,确实没说谎,而且很快付诸了行动。
两家住的很近,许映白站在许家院子里,一抬头,便可以看到言家白色的大门。
言月人缘很好,家里每天都有人来,以前有男有女,这几天却无一例外都是男生,几乎都是下午来的。
言月送他们出门,和他们有说有笑。
第一天是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
第二天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文弱清秀男生。
第三天……
第三天上午,言月收到了许映白的短信,叫她去他家一趟。
许映白在客厅,他平静地问,“这两天,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哦,前天那个是体育生。”言月在他对面坐下,“他暗恋我很久了。”
“昨天那是个学霸呢,成绩很好,是我们年级前十,说可以辅导我学习。”
“今天……”她没说完,已经被许映白打断。
“你在做什么?”他语气里压着抑制不住的火气。
“谈恋爱啊,哥哥。”言月说,“我和你说过了,我想谈恋爱了。你觉得哪个好一点?”
言月是不会听他的话的,从小就这样。她被他惯得太厉害,两人相处,一直是他纵容她。
“你管这叫谈恋爱?”他那双狭长的眼又黑又深。
“那应该怎么谈?哥哥,你是不是对谈恋爱很熟练呀。”言月眨巴眨巴眼,“你背着我谈过多少个啦?”
和她压根说不通。
许映白恢复了冷静,松开了她的手腕,“那些都不适合你。”
言月说,“那怎么样的适合?我不知道,只能多挑几个了。”
“你要什么样的?”良久,他闭了闭眼,尽量平静地问。
“首先要高,180是最低要求、而且要身材好,脸也要好看。”言月说,“而且还要有钱,大方,愿意给我花钱。”
“成绩不能太差了,我不喜欢笨人。”
“而且,我要没谈过恋爱的。”言月说,“我不喜欢恋爱经验太多的男人,初恋才能专心专意爱我。”
这么一大串要求,许映白倒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过分,他觉得她应该配最好的。
“不能频繁换。”这似乎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你要谈的话,就要认真谈。”
“可是,哥哥,不喜欢了肯定就要分手呀。”言月说,“那不然不是折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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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映白沉默了。
她在步步紧逼,一点点触及他的底线。
言月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有一次,言月同桌带来学校一个小熊玩偶,说是以前生日的时候父母从国外带回来的。言月很羡慕。回家后,她对许映白提起过一次,许映白当时也没说什么,他对玩偶不感兴趣,言月也说过也就忘了。
后来,她收到了一个崭新的小熊,言月当时很高兴,但是玩了一会儿,失去新鲜感后,便也不喜欢了。
很久之后,言月才知道,那个玩偶当时在那个国家也已经停产绝版很久了。她不知道许映白花了多少心思给她找,他从不说这些事情。
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什么变化。她提出要求,他总是会满足她。
言高咏几乎不管她,她的母亲早逝。可是,总是有人说言月是被宠大的女孩。
她想,她就是被许映白宠着长大的。
可是,她已经长大了,想要的更多了。
她现在最想要的礼物就是许映白。
不知道,这一次,他会满足她吗?
许映白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找了一个人。叫做赵清池,赵清池比言月大一岁,也是在京州念大学的栎城人。赵家和许家生意上有往来,赵清池的长辈希望他能和许映白搭上线,赵清池自己也有这个意向,所以一直对许映白很是热络。
思索再三,他把赵清池的微信推给了言月随后,给赵清池发了一条消息。
赵清池收到消息时有些意外,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许哥有什么事情交代?”
许映白性子很清冷,赵清池和他往来,多是公事,没什么私交。因为两家长辈认识,而且许映白太优秀,赵清池对他一直很尊敬。
许映白说,是家里妹妹,刚高考完,有意向报考赵清池的学校,所以加他咨询咨询。
赵清池考试结束早,刚放暑假回栎城,最近高考出分,这段时间加他的学弟学妹也不少,听到这里,自然满口答应。
很快,微信来了好友申请。
对面头像是一弯月亮。
赵清池翻了一下她的朋友圈,朋友圈背景是一只布偶小熊,签名是毕业快乐,他见到的最新一条,就是她发在朋友圈的毕业照,照片正中的少女穿着衬衫百褶裙,一双又细又白的腿,笑得很甜。
是赵清池喜欢的款。
而且是许映白的妹妹,可以被他亲自打电话嘱托的关系。
这边,言月也在慢悠悠地翻着赵清池的朋友圈。
看起来是个很阳光健康的男生,朋友圈很丰富,有学业、实习、比赛、点缀着一些参加攀岩、露营、网球赛的记录。
赵清池的上一条朋友圈是他参加京州大学生网球联赛时夺冠的照片,男生穿着短袖短裤,小麦色皮肤,身高大概有185的样子,高挑结实,五官确实很周正,看起来倒是完美符合了言月的要求。
赵清池:【妹妹对我们学校感兴趣?】
他就读的是京州一所出名的语言类学校。
言月实事求是:【是的,不过按我的分数,不知道能不能够上。】
两人于是就挑选学校和专业选择的问题聊了起来。
和赵清池往来还是挺愉快的,他风趣幽默,很会说话,而且尊重女性,她能感觉到赵清池对她有好感,可是他没像某些男性一样表现得很猴急,只是恰到好处的关照,说话时也会迎合她的兴趣,而不是一味发表自己的高谈阔论。
许映白眼光还是不错的。
许映白离开栎城这天,正好撞上言月出门。
她戴着一顶鸭舌帽,白色短袖,粉色网球短裙,背着网球拍。
言月说,“赵清池约我去打网球。”
许映白点了点头,没多说,也没说自己要离开栎城了。
言月和赵清池往来越来越多。
她发了一条朋友圈,和赵清池一起打网球的合影,照片上,两人并肩站在一起,都笑得很愉快。
赵清池对言月很有好感。他以前没谈过恋爱,和言月相处时感觉特别好,很有青春的悸动感。
赵清池去言家越来越勤。他开一辆火红色超跑,停在言家院子门口时极为显眼。
许映白这段时间很忙。他回京州,参加完了期末考试。
七月下旬,交接完在京州的事务,许映白再度回了栎城,在许氏在栎城的分部实习。
以往许映白回栎城都习惯提前和言月说一声,一般言月很快就会来找他,许映白也习惯在这时候给言月留出他的时间。
可是这一次,言月没有。
许映白依旧按照习惯,给她说了一声。
过了很久,她才回复,“在外面玩。”
已经很晚了。
“哥哥,你放心吧,我和池哥在一起,他等一下送我回来。”
言月甚至还给他发来了一张图片。
应该是在赵家的别墅,一群人在露天烧烤。
赵清池性格他了解,赵家家庭氛围很好,而赵清池本人性格也开朗讨喜,而且很有责任感,应该算是普世意义上的极佳的恋爱对象。
许映白打开电脑,准备写一份文件,停在界面很久,最后一个字也没写出来。
他是个很坐得住,很静的人,很少有这种没来由道不明的烦躁。
言月是约莫十一点回来的,赵清池把她送到了家门口,两人在门口聊了会儿,言月清脆的笑声顺着晚风传了过来。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
赵清池在许氏销售部实习,他最近在跟一桩和法国的大额合同,主要充当翻译。
许映白是他的直接上司。虽然许映白很年轻,但是因为他在许家的地位大家都知道,况且他能力很强,大家几乎都不把他当同辈看待。
这天,许映白叫他过去,“这份邮件翻译有问题,回去重写。”
赵清池一看,确实是他纰漏了,昨天出去玩太晚,昨晚工作后没来及检查。
许映白工作上是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的,只是赵清池莫名其妙就觉得,许映白对他似乎便冷淡了。
其实许映白原本就是这种性格,很疏离给人距离感。可是赵清池对人情很敏感,觉得近来他对他一天比一天冷,赵清池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谁都不想得罪许映白。
他是许氏的太子爷,况且自身能力还非常强,只是为人低调冷清,难以套上近乎,赵清池想打点好和他的关系,自然不愿意得罪他。
思索良久没想明白。
赵清池于是在微信上小心问言月,“最近许少有提起过我吗?”
赵清池斟酌着问,“就是,我做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的话,可以暗示我一下。”
他和言月挺合得来,现在已经算是好朋友了,说话便也随便了不少。
言月一笑,安慰道,“他脾气就这样。没事的,他不会把情绪带到工作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暗示的。”
回顾了一下自己和许映白的相处历程,言月又这么说了,赵清池这才放了心。
许映白回栎城之后,约莫过了一周,虽然两家就挨着,不过他们一直没有见面。
栎城夏天的时候天气极为极端,一会儿高温,一会儿暴雨。
许映白最近一直在压榨自己,有几天甚至没回家,待在公司工作。
这天,言月终于来了。
许映白在客厅,他穿着一身黑色,黑衬衫和长裤,挺括干净,更衬得腰窄腿长,黑色很配他,衬衫扣子扣得严实,没给人多少遐想空间。
他一双眼很清很静。许映白身上一直有种远离凡俗的清冷气质,很特别。
言月穿着一条白裙子,头发束成了高高的马尾,发尾俏皮的卷卷的,十分清纯靓丽。
她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盒,里面散发出一点点香醇的味道。
外头下着冷雨,天地间弥漫着水汽和风的味道。
言月绝口没提起他们这么多天没见面的事情,也没提起赵清池。
她把保温桶放在了茶几上。
言月看他一眼,“哥哥,你是不是又没吃晚饭?”
许映白就是个工作狂性格。
她抚平裙子,在他对面坐下,纤细的手打开了盖子,“这是我自己煲的鸡汤,你试试?”
许映白和言月青梅竹马那么多年,言月从没有进过一次厨房,他也舍不得让她做什么。反倒是他厨艺不错,言月爱吃的都会做。
言月甚至贴心地去了许家厨房,给他递过勺子和碗。
他主意到她白嫩的手上贴着两个创可贴,皱眉问她,“这是怎么了?”
言月抬手看了下,不在意道,“没事,用火的时候在锅上蹭了一下。”
他看着她,没动筷子,轻声对她说,“下次别做了。”
“没事的,哥哥,你快试试。”
许映白垂着睫,喝了一口,却见言月问,“好喝吗?”
他声音里有一点浅浅的鼻音,“嗯。”
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柔和,“很好喝。”
昨天他淋了一点雨,回家后发现自己有感冒症状,不过不是很严重,他也没在意。
鸡汤里加了姜片,能祛寒,暖融融的。许映白自小没吃过家人亲手做的饭菜,甚至他们一家三口,在一张餐桌上和平地一起吃饭的次数几乎一只手都不满,他吃的一直是保姆做的饭菜或者外面的餐馆。
言月说,“那就好,那我就不怕丢丑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原本一直握着勺子,在认真缓慢地喝。
闻言,那双手忽然顿住了。
“我打算给清池做嘛。”言月也没瞒着藏着,笑眯眯的,“他最近实习很辛苦,喝一点鸡汤补一补正好,我第一次下厨,怕味道不好,就先拿了一点过来给你。”
许映白还握着勺子,因为用力,紧绷的手背上那片白皙的皮肤却已经绽出了青筋。
“不好喝吗?”言月眨巴眨巴眼。
他放下勺子,声音又冷又哑,“我不喝了,你走吧。”
于是,言月便真的走了。她拎起了保温盒,倒是也没什么不愉快的样子。
走了一半,她又回来了,许映白紧抿着唇,唇色发白,他看着她,想说句什么。却听见她对他说,“哥哥,你在公司不要对清池那么冷淡。”
“你冷着脸的时候太可怕了,他容易想东想西。”
这一瞬间,他恼火得想杀人。
或许是气到了极致,这个一瞬间,他竟然笑了,眸底毫无笑意,冷得像是冻湖,“言月,我和你认识十多年,比不上你认识一个月的人?”
他好像已经完全忘了,赵清池还是他自己介绍给言月认识的。
言月说,“性质不一样呀。”
“我的爱人,是要和我共度一生的,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以后我们要组成家庭,一起生活,生儿育女。”
“我谈恋爱了,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和你在一起呢?”言月说,“哥哥,嫂子不介意,我以后的老公也会介意的……”
她没说完,那把瓷勺落在大理石做的茶几上,摔了个粉碎,他几乎是逼出了那几个字,一字一顿,“没有嫂子。”
言月说,“可是我想谈恋爱呀,我不会一直单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