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白辞就是普通的擦伤,顶多膝盖破了点皮,但也许是这次白辞自己有点故意的成分在里面,所以伤得比较重,伤到了骨头。
于是运动会一结束,白辞还没来得及领奖就被程越拎去包扎了。
还好没有骨折,就是脱臼了,白辞疼的脸都白了,感觉腿被巨石压住,疼的他连腰都直不起来,冷汗也刷刷直冒。
但他这其实也就是看着疼,实际上没什么大事,膝盖肿个两三天不再剧烈运动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看诊的老医生捏着他的膝盖看了片刻,说了句“稍等”后就出去了。
出于一种同行之间的警觉性,白辞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
果然,不久后那个老医生就带进来了三个年轻人,然后指挥着其中一个男生,让他去给白辞复位。
白辞眼前一黑。
那年轻医生明显还没有什么真正的实战经验,而且看上去还很紧张,面对白辞的时候让白辞有一种曾经自己带实习生查房时的不详的预感。
白辞以前带实习生的时候看到畏畏缩缩的就来气,这会儿看着要给他复位的男生,血压已经开始飙升了。
白辞眼见着那人手都放错了地方,顿时脸都白了,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在他动手的时候,才实在没忍住冷着脸指指点点道:“谁他妈教你这么复位的?以脱位肢体的远端为力点,关节囊为支点!你手放哪儿呢?你研究生还是博士生?怎么混进三甲医院实习的?!”
这明明是他妈很基本的关节脱位复位术,大学里随便拎个出来说不定都会做,这都实习了连这个都做不好,也就是这老医生脾气好。
前世白辞就是心胸外科的“鬼见愁”,那张俊脸甚至后来成为了许多实习生的噩梦幻影。
陪着白辞过来的程越听到白辞的狂言后简直目瞪口呆,当白辞在胡说八道,忙道:“别别别医生!医生你做你的就行了,别管他,这小子就是屁事多!”
白辞不想说话。
但在白辞说出那话的时候男生就已经有种被导师支配的恐惧了,本来就紧张,这下更加惶恐,冷汗都冒了出来,闻言连忙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对老医生说:“主任,还是您来吧。”
那主任听见白辞的话时也愣了下,而后转头冷冷看了那堆不争气的实习生一眼,沉声说:“看着。”
“是老师!”
老主任半蹲下身,端着白辞的腿观察半晌,片刻后才轻轻旋转了一下白辞的膝关节,又缓慢的收了一下他的腿。白辞紧抿着唇忍着疼,直到那老医生站起来说“好了”的时候,才大松了一口气。
白辞的腿被包成了一个白色粽子,看着很丑很臃肿,而他起码要维持这个形态起码半个月。
白辞跟程越去拿药的时候,老医生突然抬眼问正观察自己腿的白辞,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问:“你在哪所大学上学?也是医学生吧,学的临床医学?”
那眼神里明显冒着对看病遇见医学生的热烈的光芒。
白辞差点就把自己前世上的大学名字说出来了,哽了下才道:“我高中生,家里学医的,所以知道一点。”
“高中生?”老主任愣了下。
虽然这是很简单的基础理论,但是刚才白辞说话时的姿态实在不像是一个病人,比这群医学生还要淡定。
程越搀扶着白辞出去的时候还满脸不相信,转头怀疑道:“你爸真是医生?”
“嗯。”
程越挑了下眉,打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妈妈是花店老板,你爸爸是医生的话,你家应该是那种非常有书香气的家庭啊,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原本只是一句打趣的话,程越虽然是老师但平日里和白辞互怼惯了,不太清楚白辞的家里情况,也没想到自己这无心的一句话会戳中白辞的心。
白辞的眼神黯然了一瞬,愣了几秒才垂下眼说:“确实,格格不入,多余。”
程越心里一咯噔,察觉到了白辞的不对劲,连忙拍了拍他的肩,揭过这个话题:“什么多余不多余的!别瞎说!你今天伤了腿,这样吧你今天早点回家休息去,刚才你不让我打电话给你爸妈,但你现在这样子也瞒不了多久,总不能再一个人去上学了吧。”
“嗯,行。”白辞也没拒绝。
“白辞?”
就在两人商量着明天白辞该怎么去上学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两个人都顿了下,转过身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站在他们身后。
男人身形不高,但是体型很好,并没有年到中年时的发福状态,衣着整洁,头发丝都梳理的一丝不苟,白大褂侧的名牌上写着“血液科主任医师——白霆”。
这父子俩在五官上面没什么相像的地方,所以程越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白辞先开口,僵硬的喊了一声“爸。”
白霆皱着眉看向白辞的腿,问道:“怎么搞的?”
白辞捏了程越一把,示意他赶快说。
程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和白霆握了下,收敛了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正经道:“您好,我是白辞的班主任程越,他今天参加运动会的时候不慎受了伤,刚才才包扎完从医院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白霆问道:“是脱臼了?”
“嗯。”
“石膏什么时候拆?”
“半个月后。”
白霆沉默几秒,说:“你先回家去吧,这半个月你坐我的车上学。”
“不……”
白霆说:“这个时候就别和爸爸犟了。”
话都说到了这里,还是来自老父亲难得的关心,白辞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咽了下去。
直到白霆接到电话先匆匆离开了,程越才一脸怀疑的转过头说:“这真是你爸?”
“嗯。”白辞看着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你和你爸看起来不太熟的样子。”
“……”
程越转头见他很烦躁的样子臭着脸,打趣道:“你爹刚才不是在关心你吗?瞧你,脸都拉成什么样了,父子关系这么紧张?”
白辞无语的转头看了他几秒,才面无表情的说:“他刚刚说要送我上学。”
“嗯呢,好事啊。”程越不解。
白辞铁青着脸:“你知道他每天几点起床吗?”
“五点半。”
“……”
作为一个每天踩点到校的差生来说,五点半起床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回到家的时-->>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候白辞被他妈也骂了一顿,白辞耳朵都快被她念出茧了。他和许抒的相处模式一直就是这样,白辞不还嘴还好,一还嘴就必回吵起来。母子两个又都是那种不肯低头的臭脾气。
前世他和许抒因为傅延川闹的不可开交,生生冷战了数十年,直到后来白辞离婚了许抒才终于让他进家门,但那时候白辞已经成熟了沉稳了,而许抒也老了,两个人客气的甚至不像是母子了,也不会再吵了。
在白辞腿上的伤没有好完全之前,白辞过了一段苦逼的日子。
每天凌晨就被喊起来去上学,每次去教室到的都是最早的一个,而起早的结果就是他要补一个上午的觉才能把精神养回来。
晚上倒是能早点回家,因为白霆会提前来接他,然后再去上夜班。
而这几天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白辞早上去教室的时候,白辞总在抽屉里看见好多跌打损伤药。
白辞问同桌闻鹿,闻鹿也摇头说不知道。
林淼听到后,八卦之心立马燃起来了,兴奋道:“我靠!兄弟,这oga绝对是暗恋你很久了啊,不然谁会五点就来学校给你送药啊!”
“也不一定。”和白辞隔了一条过道的盛柯桐若有所思的说:“说不定是晚自习下课之后送的呢。”
“对!”林淼朝白辞抛去暧昧而八卦的眼神,贱兮兮说:“辞哥,要把咱晚上蹲一蹲呗!看看是谁给你送的药,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吗?”
白辞都没听清楚林淼在说什么,一边想哪个oga会来给他送药,一边思绪不受控制地往不该想的地方想。
他垂下眼掩去眼底的自嘲,没说话。
“辞哥?”林淼见他心不在焉的,继续说:“其实你在咱们学校人气还是挺大的,表白墙上好多人给你表过白呢,你就没想过谈个恋爱什么的吗?”
说到这个问题,不仅是盛柯桐,就连白辞身边的闻鹿都八卦的转过头看向了他。
白辞推开林淼凑近他的脸,冷冷道:“不考虑。”
“好吧。”林淼遗憾道:“那你也不想人家oga一直无偿为你奉献吧,你找到人家好好和他说清楚呗!”
白辞垂下眼说:“不用,把药交学生处失物招领办公室去。”
他可没兴趣玩这种你追我藏的游戏。
林淼还以为白辞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当天白辞真的把那些东西全部交给了程越,让程越交给了失物招领处。
于是这天下午那个公示榜上面就出了一则奇怪的“失物招领”,内容介绍是:“一堆突然闪现在高二九班白辞同学抽屉内的跌打损伤药”。
“……”
你不单身谁单身。
这天以后,果然再也没有人来白辞的抽屉里塞东西了。
林淼也就渐渐把这事儿给忘了。
白辞这几天因为腿受伤了老实得很,课都没逃了,除了睡觉和爱打游戏的习惯一直没变。
而在腿差不多好之后没多久,白辞就实在按耐不住寂寞,逃课了。
起因是上课的时候他收到了一则陌生短信:“辞哥,那小子又来了。”
白辞愣下了,直到回想起前世发生了什么才反应过来,回复完就趁着第五节课下课溜之大吉了。
白辞的腿除了现在行动不太灵敏之外都还行,正常走路的时候看不出来什么,他们学校这样的墙对他来说翻起来也轻而易举。
他学生时代这一块的记忆其实还是挺清晰明朗的,虽然也间隔有十多年没有做过这种刺激的事情了,但真正做起来的时候还是非常熟练。
白辞将堆积在一起的木板箱摞高,然后估计着距离,手一用力就坐在了墙上,正要把另一条腿也放过去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右侧传来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疾不徐的,白辞就没太在意,毕竟如果是老师和保安来逮人那肯定隔着大老远就喊“站住,别跑”了。
说不定是路过的人,白辞没太搭理。他学生时代臭名远扬,一般人看到他翻墙都会躲的远远的,也见怪不怪了。
然而谁知道,那脚步声居然在靠近他这边的时候停住了。
白辞正要估计距离把伤腿搬过去往下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哑的“别跳。”
白辞的动作一僵,脑袋瞬间嗡嗡炸响起来,仿佛电流穿过脑神经,让他血液翻滚,脊背都颤抖了一下。
是他。
对了,他还是学生会的副会长。
尽管惊讶,尽管一点也不想转头,但白辞还是不得不微微侧过身看了他一眼,皱眉沉声说:“少管闲事。”
声音里含着不易察觉的的暗哑。
那人眼睛都没眨一下,丝毫没有被他威胁到,仰头看着他,语气沉沉说:“下来。”
白辞冷着脸不敢去看他,就把他的话当作个屁放了,甚至加快了自己刚才的动作。
傅延川眸色暗了一瞬,又说:“我给你开暗门,不要跳。”
白辞愣了下。
学校后门这里确实有一道暗门,但是是常年上锁的,钥匙一般在保安室里。
但白辞可不会信他的鬼话,少年时期的傅延川就已经足够诡计多端,更何况是三十几岁灵魂的傅延川。
傅延川像是知道他不会信似的,直接绕到另一边,用钥匙把那道小暗门给打开了,还是以敞开的形式。
白辞:“……”
说实话白辞心里也有些没底,要他腿是好的,他三四米高的墙跳下去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现在腿伤着,这一跳指不定把腿跳个骨折什么的,所以这才因为犹豫被傅延川给抓到了。
“下来。”傅延川又说。
白辞正心想我他妈凭什么听你的,又听傅延川说:“我喊保安了。”
“……”
门卫一来今天白辞就别想走了。
白辞今天非出去不可,和傅延川对峙片刻后听到了即将上课的预备铃。他愣了下,终于被说服,扶着墙慢悠悠的荡下来了。
虽然傅延川诡计多端,可一般他答应下来的事情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谢了。”他潇洒的转身要走。
傅延川却突然撑了下门,淡淡说:“出去了就要记逃课。”
白辞挑眉笑看着他,问:“帮凶呢?”
傅延川说:“我也记。”
白辞呵呵道:“那就一起呗。”
他正要走,却听傅延川又在他身后发问:“班级,姓名。”
白辞顿下脚步,转头朝他笑了下,淡淡说:“高二九班,白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