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白辞和傅延川偶遇的几率就越来越少。有时候傅延川在路上看到自己也跟没看到似的,目不斜视的略过他离开,像是和他真不熟一样。
而江时序和祁然似乎没有因为傅延川的态度受到什么影响,看到他时仍然会微笑、点头打个招呼。
白辞倒是没将傅延川的态度放在心上,毕竟傅延川这个人总是很记仇的。
其实如果他的高中生活里面没有傅延川,还挺乏味的。
他的生活非常杂乱无章,有时候在这儿有时候在那儿,他有的时候很懒,有的时候又闲不下来,总是觉得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又不想学习,无端变得焦虑起来。
有一次白辞上语文课的时候睡着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猛然就从梦中惊醒后就再没有了睡意,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枝繁叶茂的银杏树,被正午的阳光刺的眼睛都睁不开。
他总是容易犯困,一开始还没有那么明显,直到后来闻鹿都来问他:“最近这段时间不太舒服吗?”
白辞愣了下,转头问他:“没有,怎么了?”
闻鹿皱着眉说:“你这段时间很不在状态。”
白辞以为他说的是学习,笑说:“我什么时候在状态过。”
闻鹿却转过头,垂下眼说:“不是学习,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不太一样了,你以前除了学习什么都感兴趣,现在却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上课睡觉的时间比打游戏更多了。”
白辞讷讷道:“是吗。”
“嗯。”
白辞若有所思片刻,没过多久就没放在心上了。
白辞的纹身渐渐消肿了,泛红的皮肤除了被纹身侵袭的那一块之外又变回了从前白皙的模样。
正是因为他的肤色太白了,所以那略显血腥凶残的心脏和玫瑰才犹火铁烙印般刻在他的心头,更显的狰狞起来。
他前世做医生时看多了人体的内部结构,更何况作为心胸外科的医生,见过的心脏数不胜数,所以白辞并不觉得这个纹身恐怖。反而每次洗澡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到那块纹身,感受到被纹身覆盖的温热皮肤下跳动着的心腔时,都无端有一种皮肤上的心脏也在跳动的错觉。
就好像,象征着今生他的二次生命的到来。
*
祁然的成人礼在六月末,接近七月初。
他似乎很开心,生怕白辞不来,特意来九班找了白辞,说要让他去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白辞知道祁然的成人礼傅延川必定也会在,所以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给拒了,直接说:“你想要什么我过几天给你,去就免了,我那天有事。”
祁然犹豫道说:“可是我还没说哪天。”
“……”
“你不想去?”
祁然失望的垂下了眼,闷声说:“我没有什么朋友,希望成人礼能热闹一些,还以为你会愿意去的。”
白辞:“……”
他该死。
“我去。”
白辞真是招架不住祁然,不得不承认祁然真的是个很会拿捏人的人,总是能精准的抓住白辞那点飘渺的同情心。
“我再带个朋友去。”白辞烦躁的抓了把头发,答应下来后又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而懊恼起来。
祁然一听他同意了自然什么都乐意了,立马点说:“好!你一定要来,我到时候联系你!”
“嗯。”
祁然离开后,白辞站在门口自我反省片刻才回教室,然后就收获到了全班八卦的目光,其中以林淼和盛柯桐最为热烈。
他才落座林淼就立马气冲冲的跑了过来,一脸不忿:“白辞,你老实告诉我,你和祁然是不是又什么?”
“什么玩意儿?”
白辞正烦着呢,没反应过来林淼口中的“有什么”是什么,毕竟他都没往那方面想。
林淼见周围投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怕泄露兄弟隐私,于是压低声音,换了个直白的方式问:“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喜欢祁然?”
“……”
关于白辞和祁然是怎么认识的事情林淼从那次食堂之后就问清楚了,但每次问的时候白辞都只是非常敷衍的回答说是偶然遇见,和他一点不熟,尽管每次和祁然碰见的时候他们都不像是不熟的样子。
林淼那会儿确实也没多想,他潜意识里觉得白辞是不会喜欢祁然这种比较温柔体贴的oga的。
可是现在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也说不准啊,毕竟他辞哥就是不走寻常路!
林淼越想越心惊。
白辞本来就烦,要不是林淼是个oga,他这会儿一定会把手底下垫的书往他脑袋上砸,然后撬开他的天灵盖看看他脑子里都是些什么狗屁东西。
“我喜欢你妈,当你爹好吗?”白辞面无表情。
林淼一见白辞这神情就知道十有八九是自己想多了,松了口大气,说:“你要是真追的到我妈,当我爸也行,但你可不能和祁然在一起啊。”
“怎么?”
林淼左右观望了一下才在他耳边低声说:“他和三班的江时序在一起,就是经常和他走在一起那个alpha,你应该认识的吧,上次还见你俩说话了。”
“哦。”白辞态度淡然。
江时序和傅延川都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两个s加级的alpha,家境不凡,长相不俗,气质出尘,气场庞大强势,几乎是所有oga倾慕暗恋的对象。
就连林淼每次看到两个人都不免被他们的信息素吸引而心动。
而他之所以担心白辞喜欢祁然就是因为知道白辞是个不要命的,但再不要命的beta,在绝对强大的alpha面前也绝对讨不到好,一般的alpha面对s级的alpha时都会轻易被强大的信息素所压制,更何况是beta。
上次林淼就被他对傅延川的态度吓了一跳。
当时的情景在他匮乏的理解里,应该是白辞在食堂调戏傅延川不成,反被虐后,怒而摔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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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辞虽然性别上是beta,但林淼总是潜意识里是把白辞当成alpha看待,所以上次那事他只当成是两个强者之间的自然碰撞,并不觉得白辞是真的在调戏傅延川。
白辞这人记仇又固执,林淼总是为他心惊胆战,真担心他气不过,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和傅延川干起来。
反倒傅延川像是没放在心上,而且还一副……习惯了的样子,可以说展现出了一个alpha不该有的宽大胸怀,令人佩服。
祁然生日那天白辞本来是打算带盛柯桐去的,毕竟有个alpha在身边总不是坏事,结果林淼知道了以后求着喊着一定要去,白辞当然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因为他知道傅延川一定会来,他说就算不能和男神在一起,看看解解馋也是好的,白辞拗不过他,只好把他带上了。
尽管白辞和他一出门就有些后悔了。
祁然的生日聚会是在他家里办的,显然他上次说他爹不疼娘不爱这种事情就是在白辞面前装可怜纯扯皮。
而且他家是有钱的,父母为他办的很隆重,小别墅上下都精心装饰过。来的人不算很多,但也绝不少,除了祁然一些七零八碎的朋友,就是祁家的远亲近邻。
白辞不知道祁然喜欢什么,祁然又说他送的都喜欢,于是白辞就去商场买了一个玩偶挂件用礼盒装起给他做了生日礼物,那挂件小小一个,但因为是手工独立设计的,还能缝上要赠与的人的姓名,所以白辞觉得还挺有意义。
小的时候他就给他哥也送过一个这样的小挂件,还是他自己亲手做的,但白恙大概是觉得很幼稚,所以后来也不知道被他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祁然倒是很惊喜的样子,笑着说说要挂在书包上。
白辞本来想说他“幼稚”,口不择言的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一句:“生日快乐。”
祁然抿唇笑了笑,说:“白辞,真的谢谢你能来。”
那目光里的情绪沉沉的,让白辞的心都跟着坠了一下,莫名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那种感觉并不算很难受,就是很奇怪,如同卡在喉间的一块小刺。
白辞本来想送完礼物就走人,然而祁然生日会上来的alpha不少,把林淼看兴奋了,迟迟不肯走。
林淼跟个花蝴蝶似的转转转,也不肯让白辞走。
白辞当然不可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只好给了他一个限定时间,然后去里间随手拿了杯酒往僻静的小花园里去了。
白辞也不太清楚祁家到底什么来头,毕竟前世在他的记忆里面根本没有祁然这个人,他也不知道祁家和江家什么关系。但是就目前来看祁家和江家以及傅家明显都有点别的关系。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有一些人他看着很熟悉,好像都是傅延川和江时序的朋友。傅延川这会儿就坐在吧台那边和他的朋友们说话。
白辞不是很想看到傅延川,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心口也总是闷闷的,让人很难受。
他走在小花园,随手找了一个石墩坐下,靠着身后的假山一边抬头看弯弯的皎月,一边开始心烦意乱的想着自己暑假应该去做点什么。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暑假了,高二的最后一次暑假自然不会太长,可是白辞也不想留在家里,总想做点什么,好像不做点什么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里时不时的会有人路过,但路过的人不认识白辞再加上白辞一身酒气看着不太好惹的样子,也就没人会过多的注意他。
就连白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喝醉了,他喝酒不太容易上脸,只有脸颊两侧略微泛着薄红,脚步也有些踉跄,脑子里晕晕乎乎的。
他喝光了杯里的最后一滴酒,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烟,脚步有些虚浮的扶着假山站了起来,用手心挡着风点燃了指尖的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清醒的头脑。
喝酒抽烟是种陋习,在还没有当医生的时候他就喜欢抽烟喝酒,后来当了医生酒倒是不喝了,但是抽烟的习惯却是怎么也改不掉。
不过他改不掉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其实自己心里有点依赖烟草,和傅延川在一起后,傅延川就开始强制帮他戒烟戒酒,在和他结婚的十年里,白辞居然还真的把烟给戒了。
大概是因为明白自己可依赖的东西从烟草酒精变成了自己的丈夫爱人。
但再和傅延川离婚以后,他又捡回了抽烟的习惯,并且觉得自己可能再也放不下了。
他在黑暗里缓慢的朝天空吐出一个烟圈,等逐渐抽完两根烟了才觉得酸胀的太阳穴有所缓解。
白辞将烟头扔进了就近的垃圾桶,甩了甩脑袋看看时间快到了以后就打算进去把林淼拎回家,不然他怀疑自己会因为脑子混沌在人家的小花园里躺一晚上。
他喝醉酒看起来神智非常清醒,但等那个清醒的阶段过去后,就会不受控制的说一些傻逼话,最后才会开始犯困。
现在白辞就想随便找个地方躺下去好好睡一晚。
白辞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里边走,还试图走直线,结果走那条鹅卵石小路的时候鞋尖不知道撞到了哪块石头,就知道脚趾尖一疼,整个人就突然猛的往地上扑了过去。
白辞喝醉了酒反应迟钝,做好了摔ge狗吃屎的准备,结果意料之中的摔倒没有到来,腰突然被一双手眼疾手快的搂住,猝不及防的撞入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他几乎是在感受到那股带着冰山极地般的冷泉气息的时候就知道是谁了。
妈的,还真是巧,不论前世今生,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都总是能碰见他。
“喝了多少?”
精壮的手臂将他锁在怀里,等他站稳了也没有放开的意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表情看着绷的很紧。
白辞没力气推开他了,他的脚尖还疼着。
他皱了下眉,抓住傅延川手臂上的衣服,不爽的用脑袋砸了一下他的心口,不悦的说:“妈的,你们alpha的胸都是石头做的吗?”
傅延川没说话。
缓了片刻他又抬起头看着傅延川,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会儿,突然哼笑一声说:“你长的还挺像我以前……”
“以前什么?”
“以前捡的一条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