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禾缩在被窝里,脸红得像番茄。
感冒来得如此快,打脸声震耳欲聋。
幸亏今天是休息日,不用请假了。
只能说这感冒也算懂事。
苏昀承在她的额头上搭了条凉毛巾,眉头皱着:“去卫生所吧。”
“真不用,睡一觉就好了。”生病让她的声音有些软,听起来像虚弱无力的撒娇。
她说着就眯起眼睛,一只小手从被子里偷偷摸摸的伸出来,勾住了苏昀承的衣角。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捉住了,然后被无情的拉开,塞回到被子里。
林念禾:“……”
算了,睡觉吧。
隐约间,林念禾听到冯大娘跟苏昀承说话,似乎是说让他不用操心林念禾,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后来,好像还有李婶他们的声音。
林念禾听不清了,睡熟了。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捂出一身汗,身上酸疼得像被所有债主子逮着揍了一顿。
“醒啦?再量下体温,要是还烧着可就得送你去卫生所了。”
炕边传来王淑梅的声音,林念禾舔了舔干得发疼的嘴唇,微弱抗议:“我想先喝点儿水。”
“哦对。”
王淑梅赶紧下炕,给她兑了温水端过来。
林念禾还没挣扎着坐起来,就被后边的温岚拎小鸡仔似的推了起来。
眼前闪过一片小星星,林念禾甩了甩头,就着王淑梅的手喝了一大杯水。
喝完水,她长舒口气,终于感觉头脑清醒了些,身上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王淑梅甩着体温计给她,转头对温岚说:“小岚你看着她,我去弄点儿饭。”
“行。”
“淑梅姐……”
林念禾弱弱抬起手,挽留似的朝王淑梅挥了两下。
“咋了?”王淑梅停下脚步看她。
林念禾:“淑梅姐,给我炒个鸡蛋呗?”
“啧,这是真没啥事了,还知道点菜了呢。”王淑梅轻笑着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给你做。”
林念禾量过体温后心满意足的吃了顿白粥咸菜配炒鸡蛋,吃完一擦嘴,又钻回了被窝。
温岚看她这行云流水的动作都傻了眼:“哎,你不是退烧了吗?咋还睡?”
“就是,你就不问问你昀承哥去哪儿了?”
林念禾把脸埋在被子里,打了个哈欠回:“退烧了我也还是病人,万一出去溜达一圈儿就又发烧了呢?昀承哥……他不在肯定是派出所里有事嘛,还用得着问?”
“你就不生气?”王淑梅纳闷儿的看着她。
林念禾反问:“气什么?”
“你生病了他都没陪着你,这还不值得你矫情三天?”
“他又不是出去找妹子了,”林念禾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世界尚未和平,甭跟我谈儿女情长。”
“……”
林念禾猜得没错,苏昀承的确是在工作。
<divclass="contentadv">他本不必回到派出所的,可上午时刘建军打来电话——施成坤来了。
“承哥今天格外暴躁,”冯伟一边啃大饼子一边朝孙军说,“施老狗要倒霉了。”
孙军目光复杂:“不止倒霉。”
“还能咋?”
“承哥进去前检查弹夹了。”
“……!”
刘建军的办公室里,施成坤嫌弃的来回倒腾着双腿,怎么着都无法在这硬板凳上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坐姿。
刘建军瞥了眼这个满面油光的胖子,厌恶的别过头去,看向苏昀承。
苏昀承面无表情的端坐着,明明什么都没说,刘建军却觉得自己看出了他的心思,想直接弄死施成坤的心思。
“咳咳。”
施成坤刻意的清了清嗓子,手搭在腿上,手指头还闲不住的一直点着大腿。
他瞥了苏昀承一眼,转向刘建军:“我为什么来,刘所长很清楚吧?”
刘建军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施主任太抬举我了,这我哪知道。”
“不清楚?刘建军啊,你可真能装傻。”
施成坤从包里拿出一摞稿纸,直接摔在了桌子上:“你们兰县的举报信都送到我案头了,你还跟我装傻?”说着话,他开始翻看那摞纸,一边翻一边念叨,“汪潇的、冯远山的、苏昀承的……哦,这份是你刘建军的。”
施成坤刻意把声音拉长,想以此给刘建军和苏昀承施压,那双贼眼不停的在他俩身上转悠,试图从他俩脸上看到一丝惶恐。
可惜,现实让他失望了,他做作的腔调只让自己缺氧头晕,没让眼前这俩人有丝毫表情变化。
他肥硕的大圆脸抖得更凶了。
刘建军看着那一沓举报信,撇了撇嘴。
一宿的功夫赶出来这么多举报信,也是够难为他的了。
施成坤态度倨傲,冷笑着瞥了苏昀承一眼。
他的意思很明确——你们不放我女儿,我就折腾你们。
苏昀承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拿过散落在桌上的举报信,只捡出了举报他自己的那份,剩下的随手就扔进了旁边烧得正旺的炉子里。
他的动作太快,施成坤都没反应过来!
看到苏昀承的举动,刘建军赶紧挡住嘴掩去笑意,并把小时候所有挨过的打回味了一遍,这才没笑出声。
施成坤恼羞成怒,脸上的肥肉抽搐着,像老母猪被宰前的颤栗。
“苏昀承!你不要以为你是京城大院的就牛逼,大院的小崽子我见得多了,处理的也不少,没一个……”
苏昀承压根儿没搭理他,烧了举报信就拿起电话,利索的拨通了一串号码。
“孙旅,我是苏昀承。市里的施成坤主任说接到了举报信要查我,您跟政.治.处的同志打个招呼,我要停职接受调查了。”
苏昀承语调平淡得就像是要去休假探亲。
远在省城的孙勃听了这段话后愣了三秒,旋即暴怒:“去他娘的!军区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他地方上的狗屁主任管了?苏昀承你是没带枪啊?崩了那狗日的,我给你批条子!”
孙勃说了四句话,四句都是气话。
人,肯定是不能说杀就杀的,不然跟土匪有什么两样?
孙勃骂了一通纾解憋闷,正要琢磨怎么处理这事儿,就听到苏昀承说:
“哦,好。”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