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嘛,闲下来了就会控制不住的想找点儿事儿做。
比如得罪大夫什么的。
也不是因为有仇,只是因为她闲起来了连自己的小命都想拿出来耍耍。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顾他人心情和自己死活的欢乐。
随着火柴厂的正式开工,乡亲们愈发忙碌。
李大和当了一辈子农民,当大队长抓农活还成,让他管工厂?那还是算了吧。林念禾当初推举他来当厂长,主要是为了给乡亲们谋一个保障。
他也知道自己干不了这个,开工第二天就去找了汪潇。
于是,计厂长临危受命,一边顾着纺织厂,一边忙活火柴厂,一个人当成俩人使。
赵会计倒是把火柴厂的账目全部接了过去,他是老高三,又做了这么多年的会计,这倒不必旁人忧虑。
至于销售、运输之类需要长时间培养的人才,目前则全部借用纺织厂的班底。
两家是实打实的兄弟单位,倒也不必分得太细致。
李默也没有立刻离开,荣志国让他再呆半个月,以免新生产线有什么毛病。
他们忙忙碌碌,林念禾却闲得快要长毛了。
有了上次的事儿,十里大队的女知青们全部都不去工地了,林念禾过了三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后,掐着中午下工的时间就扑进了李大和家。
“队长叔!求你了!让我去省城吧!”
林念禾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李大和睨着她:“你不是一三五在知青点给孩子们答疑解惑吗?这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是啊,但是他们没一个人来啊,我还去家访过,您猜怎么着?这些孩子每天一起写作业,有什么问题自己就给解决了,我没有用武之地啊!”
李大和:“……”
“队长叔,我不是开玩笑,我再这么无聊下去,我会把自己闲死的!”林念禾认真说,“求您了,给我开张介绍信吧!”
李婶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给了李大和一杵子:“这还有半个来月才开学呢,你就让孩子出去玩玩呗!”
“行吧,你去吧。”
李大和拿出稿纸在炕桌上写介绍信,别扭的低声说:“到地儿了记得打个电话回来。”
“好嘞,您放心!”林念禾笑靥如花。
李婶抿着唇乐,提醒她:“去找你汪叔,让他给你弄张卧铺票,买完票想着给小苏打个电话,让他去车站接你。”
“嗯!李婶,等我回来给您带红肠。”
“可别带东西,挺老沉的,你好好玩,散散心。”
李大和把两张介绍信递给林念禾,说:“给温岚丫头一张,她要是想回家就回去看看。”
“队长叔,您真是全世界最好的队长叔!”
“滚犊子。”
“好嘞!”
林念禾愉快的滚了,滚回知青点告诉了温岚这个好消息后,俩人一起收拾行李滚去镇上找汪潇帮忙买火车票。
王淑梅是跟着她俩一起滚的,她把两人送上火车后就去了大嫂家。
<divclass="contentadv">钱国柱昨儿去了邻省送货,大约要五六天才能回。纺织厂用货车送货只送本省和邻省,再远就直接用铁路运输了。
钱国柱搬了家,不能再往辽省的黑市卖东西,那边的黑市买卖就都给了孙满仓。不过他也没闲着,不送货的日子里往兰县的黑市跑了几趟,没费多大力气就谈下了给他们供货的事儿。
毕竟钱国柱从林念禾这儿拿的货都是肉、水果、鸡蛋之类的紧俏货,现在兰县的人要么是工人、要么就在纺织厂做零工,比以往富裕许多,这些东西都好卖得很。
而大嫂在家也没闲着,她半个多月前就开始做头花贴补家用了,平均每天能赚一块多,挣得不比工人少,逢年过节纺织厂也给发东西,以她的做工数,领到的福利与正式工相差无几。
“念禾去省城了,她让我跟大哥说一声,供货的事儿得断半个月。”炕头上,王淑梅轻声与大嫂说。
“行,等你哥回来的再跟他说,”大嫂运针如飞,回道,“咱们家能有今天可得感谢念禾,淑梅,你平时多留心,她要有个啥事儿咱可不能含糊。”
“我知道,你放心吧。”王淑梅也在缝头花,与温岚呆的时间久了,这些活儿倒是做得比以前好多了。
姑嫂俩说着话,炕上的小钱新啃着自己的脚丫子,笑得欢快。
……
省城。
苏昀承没接到林念禾的电话,一个姓周的连长告诉林念禾说苏昀承一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林念禾也没矫情,下了火车自己拎着箱子坐公交车到了大院。
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苏昀承就带她与门卫打过招呼了,门卫见她来也没拦,直接放她进去了。
林念禾慢悠悠的溜达到苏昀承家门前,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过来了,门前她随手撒下的花籽破土发芽,已经有了几颗圆滚滚的小花苞。
看着紧闭的大门,林念禾摸了摸空空的裤兜,沉默了。
忘带钥匙了。
不过问题不大。
她绕过花丛把箱子从窗子递进去,然后双手用力撑着窗台就蹿了上去。
窗台虽然矮,却不如墙头好翻,因为窗台下是个柜橱,不能直接越过。
林念禾坐在窗台上,正琢磨自己是应该把柜橱踹到一边去,还是应该踩着它跳劲舞时,苏昀承回来了。
他看着坐在窗台上的姑娘,低笑出声。
“昀承哥!”
林念禾看到他,索性不动了,就那么坐在那儿,眼巴巴的看着他:“下不去了。”
苏昀承低笑着走到她身前,搂着她的腰把她从窗台上抱下来,问:“突然决定要来的?”
“嗯,中午找队长叔要到了介绍信,下午的火车就来了。”林念禾笑靥如花,“给你打电话来着,家里没人接,办公室的同志说你一早就出去了……我想着左右我也认得路,就直接过来了。”
“去查了些事情。”苏昀承说着,拉着她的手开门进屋,“没带钥匙?”
“嗯,收拾东西的时候想着把钥匙放在箱子里不方便,结果就扔在炕桌上忘了带了。”林念禾扁了扁嘴,“回去之后还得再翻一遍窗子……不对,回去的时候我连翻窗子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换锁吧。”
她走的时候把窗户关严了,还锁上了。
如果一定要在窗户和锁之间选一个牺牲,那她选择放弃锁。
毕竟她不能选择放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