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飞眼疾手快地抢走了林念禾的酒杯,自己仰头灌了下去。
“可别,姑奶奶们我错了!”
谢宇飞讨饶:“你们是不用回去了,我还得回去呢!全村就剩我一个知青,你们挨不到的巴掌不得都落在我身上?”
“你?”温晴晴有点儿懵,“谢大伯没给你办病退?”
“没,我爸巴不得我快点儿滚。”
谢宇飞叹了口气,坐回到椅子上。
谢爸原本是打算给他办病退让他回京城来好好复习高考的,结果医院里闹了那一场,谢爸和谢宇国都觉得还是让谢宇飞离京城远点儿更好。
温家姐妹俩早就听说了关家姑娘的事,她们俩都没再开口揶揄,默默吃着眼前的菜不吭声。
林念禾突然说:“你的电影剪辑完了吗?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你是当我忘了这茬儿了?”
“啊?”谢宇飞恍如梦醒,立即辩解,“没有没有,我昨天就做完了,但是电影厂的师傅说要翻底片,得等两天。”
翻底片,即翻录底片,要经过一系列的特殊处理才能把原底复制出来,然后送到各个电影院去放映。
大好的日子,林念禾懒得为难他,只说:“那你尽快,别你要回去了还没做完,那就不一定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嗯,我知道……”
谢宇飞突然有些紧张,那感觉就像新手爸爸在产房外听说母子平安后,等待医生把孩子抱出来那段时间的焦灼。
孩子健不健康?好不好看?像不像隔壁老王?
都是未知的事儿。
林念禾倒是没这种感觉。
她看过的烂片可太多了,多一部少一部,无所谓的事儿。
林念禾安慰他:“没事儿,爹不嫌子丑,你第一次生……我的意思是你第一次拍电影,拍成什么样我都能接受。”
大不了她就把那些器材倒手卖了,损失不了几个钢镚。
谢宇飞难得真的被林念禾安慰到,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些许。
林念禾却没时间继续安慰他了,她眼见着那群人要开始第二轮灌酒了,立即放下筷子走上前,从背后捂住苏昀承的嘴,乐呵呵地说:
“只喝酒有什么意思,难得大家聚得这么齐,我有好多话要对你们说呢!”
她是主角,这个面子必须得给,众人放下酒杯,等着林念禾开口。
林念禾笑盈盈的,搭着苏昀承的肩膀说:“铭亦哥,你那天不是说认识一个女同志特别适合宇国哥嘛,赶紧趁这机会给他说说。”
季铭亦短暂的愣了一瞬,心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但最近他一直被爷爷灌输“出门在外听念禾的”的思想,闻言也没反驳,立即顺着她的话说:“对对对,宇国哥我给你说,那个女同志真的哪哪儿都好……”
然后快步上前来,生拉硬拽把谢宇国拽走了。
谢宇国:“林念禾!”
林念禾巧笑嫣然,朝他挥挥手:“你们好好聊,方便的话,明天我就带那姑娘上门见谢伯母!”
谢宇国:“……”
打发走了领头的,剩下的散兵流勇不足为惧。
林念禾轻松几句话,就让他们放弃了再继续敬酒的打算,把苏昀承和林怀洲从酒海中拽了出来。
他俩连喝两场,都没少喝,林念禾琢磨着,酒缸转世也该醉了。
偏偏他俩依旧坐得笔直,从外表看不出来丝毫醉意。
林念禾借着挎包遮挡,从空间里拿出了两颗醒酒药,一人一颗塞进嘴里。
他俩连问都没问,嚼得特别利索。
林念禾试探着问:“花生好吃吗?”
二人异口同声地回:“好吃。”
“你们醉了吗?”
“没醉。”
林念禾:“……”
味觉都失灵的人非得说自己没醉。
嘴真硬啊。
林念禾没拆穿他们,只是把他俩面前的酒换成茶水,坐在他俩中间招待大家。
最难缠的谢宇国被季铭亦绊住,剩下的人就容易料理得多了。
林念禾前世参加酒局无数,推杯换盏功夫一流。
她滴酒未沾,哄得一桌子人喝得七荤八素,连躲在角落里的温家姐妹花都被她劝了两杯。
<divclass="contentadv">主打的就是一视同仁。
等到谢宇国好不容易从季铭亦手底下脱身,发现己方溃不成军,那俩应该九分醉的反倒清醒了许多。
他俩中间还有一个小姑奶奶乐呵呵地看他:“宇国哥,继续吗?”
谢宇国:“……”
继续……个屁啊!
谢宇国朝苏昀承撂狠话:“等你结婚那天的,我非让你入不成洞房!”
苏昀承拉住念禾的手:“明天记得跟季老说,谢宇国想外派出国。”
林念禾连连点头,转头对谢宇飞说:“传下去,宇国哥要结婚出国。”
谢宇飞:“啥?我大哥要剿灭日苯国?”
“……”
次日。
老林同志坐在办公室里,听着莫名其妙的汇报,眉头紧锁完全不能理解:
“谢宇国要访问月球?”
“几个菜啊他喝成这样?”
……
今日的大院格外安静,只是隐约弥漫着淡淡的酒气。
苏昀承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衣服被脱了,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椅子上。
他撑着头回忆了一下。
是林念禾开车把他和林怀洲带回来的。
给他脱衣服的……也是她。
零散的记忆里还有她清脆的声音。
“昀承哥,你喝醉了没?”
“没有。”
“那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苏昀承不喜欢林念禾?”
“嗯,不喜欢。”
“苏昀承你疯了吧?”
“呵。”
“你以为你假扮成她的模样、学她的声音说话,我就能被迷惑?”
“……”
苏昀承回想完毕。
他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弹起来,抓起军大衣披上就往外冲。
他隐约听见了厨房里有声响,只当是母亲在准备早饭,说了一句“妈我出去一趟”就冲出家门。
林念禾从厨房探出头,啧了啧舌:“倒也没必要这么客气吧?”
锅里的粥要溢出来了,她赶紧缩回头,把炉火调小。
苏昀承急跑出去,在林家门前砸了好一会儿门,没人开。
他的一颗心沉入谷底。
她是真的生气了吧?
也对,都说酒后吐真言,她一定是把那些话当成他的心里话了。
殊不知,他喝得越多,越不会说心里话。
苏昀承烦躁地抓了下头发,混乱的脑子一时间想不出她会去哪儿。
“昀承哥,你干嘛呢?吃饭了。”
熟悉的清脆声音从隔壁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