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王离朗声开口,"这才是大秦公主该有的模样!"
不止是大秦公主该有的模样,他还从那张略显稚嫩的小脸上看到了陛下的模样,杀伐果决,翻手为云覆手雨。
——这才是被陛下养在身边亲手带大的女儿,不止模样相,连性情都像了十成十。
他可太喜欢十一现在的模样了!
王离抬手往嘴里送了一口酒,眼睛亮晶晶,"十一,你知道你前几日像什么嘛?""你前几日做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不像是大秦公主,更像是流落在街头巷尾的小可怜。"
蒙毅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目光落在鹤华身上。
他是看着鹤华长大的,这位公主乖巧懂事,聪明过人,是位让人很省心的公主。——当然,仅限于她心情好,且没有被激怒的情况下。
作为最受帝王宠爱的公主,这位公主该有的公主脾气一样都不少,喜华服,好音律,美味佳肴一点不能少,若不是前几年轻徭薄税与民休息让国库亏空得厉害,她还会将身份使然的穷奢极欲发挥到淋漓尽致。
喜欢享受,以前是宽厚善良,而今是但却有锋芒,方才处理卫士便是最好的写照。
似这样一个人,他很难想象她会前怕狼后怕虎,如王离话中所说,活像是被人丢弃在街头的小可怜。
他想象不到那种画面,更不敢去想。但他的眉头还是不由自主蹙了起来,胸口也闷得厉害,他看着她的脸,思绪有一瞬的凝滞。
"流落街头的小可怜?"蒙毅看了又看主位处的鹤华。
"对,就是流落街头的小可怜。"
王离大口喝着酒, "前几日的公主一点不像公主,可怜兮兮又故作坚强的,瞧着别提有多不顺眼了。"
鹤华噗嗤一笑,嗔了王离一眼, "什么小可怜不小可怜的?我哪有这个样子?"
"好,你说没有便没有,我全听你的。"
辛辣味道入喉,王离痛快叹了一声, "但我跟你讲,还是现在的你瞧着顺眼。""既为公主,便该骄纵跋扈,不受旁人的约束。"
/>"什么乖巧懂事,什么温柔善良,那是约束普通人的,不是用来约束公主的。"
王离抬眼看鹤华,笑出一口大白牙, "十一,你就应该永远是现在的样子,永远自信张扬,顾盼神飞。"
鹤华下巴微抬,一脸笃定, "放心,我永远都如今天这样。"
那些不自信,那些试图按部就班走着前人道路来博取别人的中肯的她,再也不会有了。——她是什么模样,该由她来定义。
蒙毅眼皮微抬。
他该欣慰的,为陛下感到高兴,更为公主感到自豪,但当他看到略带稚气的小脸上满是坚毅之色,他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他一路看着她长大的小公主不再将他视为退路,更不会再习惯性依赖他,她已经学会自己走路,她再也不需要他了。
这大概是一种什么感受呢?大概是盼着孩子长大,可又怕孩子长得太快离开自己的老父亲心情。
蒙毅自嘲一笑。
鹤华手指轻叩茶盏前的案几。侍从极有脸色,立刻上前添茶。
"蒙毅,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鹤华端起茶盏, "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与教导,也谢谢你——"
声音微微一顿,鹤华轻哼一声, "只谢你对我的照顾教导便好了,其他的便不谢了。"
二十一世纪有一句很火的话,大概意思是感谢苦难吧,那些杀不死你的,都会让你更坚强。她不喜欢这句话,弄得苦难仿佛是一种恩赐似的,自己要感谢它没有把自己弄死,所有才有越来越强大的自己。
这句话完全是驳论。为什么人一定要历经苦难才能成长?
生在象牙塔里的娇娇女,随着时光的飞逝也会有自己的主张,而不是飞来横祸,在高压与痛苦之下将原来的自己完全摒弃,换一个面目全非的自己,美名其曰这就是成长需要的代价。
她不喜欢这样的成长。这种成长更像是被苦难压垮脊梁之后的妥协。
张扬热烈的自己被自己亲手埋葬,然后还要告诉别人,自己做得很好,这是生活必须的事情,谁都躲不掉。
这是被逼无奈的让步,一步一步与苦难和解。
过往岁月被一刀切
,性格里的棱角被全部打磨,只剩下东西与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的是自己还活着,还知道疼,在回想起自己也曾意气风发,一诺千金重时会有一瞬的失神,只是这种失神会逐渐麻木,最后当别人再提起,自己便会自嘲一笑——
“瞎,当时还是太年轻。”
一句太年轻,便将自己与过去分割。
她不喜欢这样。
诚然,人生之路会有各种无奈的抉择,可她希望,无论做了多少次选择,无论第多少次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她都能有勇气去选择自己最喜欢的那条路,而不是最适合的。
她不妥协,也不和解。她会如阿父一样逆流而上,在波涛汹涌人群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我能成长得这么快,是因为你的断舍离。”
鹤华端着茶盏,看着下方的蒙毅, “可是这种断舍离让我有一段时间很痛苦,自我怀疑,误入歧途,如果不是王离夜闯宫门将我带走,只怕我现在都陷在那种怪圈不可自拔。"
蒙毅斟酒动作微微一顿。
他没有抬头看鹤华,但他能感觉得到,鹤华此时的目光定然落在他脸上,那双像极了陛下的眼睛此时略带不满瞧着他,灼灼且略带埋怨,烫得他面上有些疼。
“我知道你是为我,可我不喜欢你的这种为我好。”鹤华道, “我更知道我终有一日要走到这一日,早一日走到,我日后的路会更好走。”
"可尽管如此,我依旧觉得这条路不应该由你来开启。"
"蒙毅,你一直是我的退路,而不是你亲手将这条路斩断,以此让我习惯身居高位的高处不胜寒。"
蒙毅捏着酒盏的手指微微收紧。
鹤华的声音仍在继续, "可是蒙毅,身居高位便一定要做孤家寡人吗?"
宴席是公宴,但更是私宴。
宴席上只有鹤华王离并蒙毅的几位心腹,都是鹤华以往朝夕相伴的人,花厅里没有外人,她说话也更为肆无忌惮,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已经不需要再去在意旁人的模样,所以她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我不觉得这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没有人规定,上位者一定是孤独冰冷的。"
"纵然有,到了阿父与我这一代,这样的事情也会被全部打破。"
鹤华看向蒙毅。
男人并未抬头,只瞧着手里的酒盏,像是在欣赏酒水的成色似的,但她知道,绝对不是,蒙毅并不注重口腹之欲,酒水是西南之地温柔绵长的醉明月,还是关中之地辛辣无比的烧刀子,蒙毅都不会有太多的关注,他之所以此时在盯着自己的酒盏看,而不是抬头看她,是因为他在心虚。
他意识到自己单方面的断舍离会给她带来伤害,更会伤害到她对他的感情与依赖,但是无论重来多少次,他依旧会走这条路。
——他希望她永远独立自主,不去依赖任何人,哪怕这个人是他。
烛火剪着男人消瘦下巴。
摇曳的光晕一点一点晕开,和着羽人座檀香炉里吐出来的袅袅熏香,勾勒着男人的眼角与眉梢。鹤华的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 "蒙毅,我很依赖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蒙毅肩膀微微一颤。像是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男人耳朵动了动——以后,也是?
"但这种依赖不会影响到我对政局的判断。"鹤华继续道, "所以蒙毅,不要去破坏这种依赖,好吗?"
蒙毅呼吸微微一室。
陪侍的副将们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装鹌鹑。
——公主与蒙将军的事情可不是他们这群人能置喙的,他们唯一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陪衬。
就跟花厅里的半人高的熏香炉,精致古朴的琉璃灯似的,是一种装点花厅气氛的工具。
偌大花厅,随着鹤华声音的结束而陷入沉默。
蒙毅手指捏着酒盏,慢慢去抬头。
但头抬到一半,他却突然又停下,像是要缓一缓似的。待缓了一会儿,睫毛敛着的幽深眼眸才顺着锦毯一寸一寸向上走,一点一点移到鹤华身上。
而此时的鹤华也正看着他,凤眸映着摇曳烛火,熠熠生辉的烛火便从她眼底烧到他身上,那是少年意气的顾盼神飞,不管不顾在逆流之中做自己。
蒙毅突然便笑了起来。——王离那厮说得对,这样的公主的确很顺眼。
"彩!
"
寂静花厅突然爆出一声喝彩。
这声音来得着实突然,蒙毅动作瞬间停下,动作幅度比方才大,手中酒免不得抖了下,几滴酒水从酒盏里跳出来,撒在蒙毅手指上。
而造成这一切的肇事者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蒙毅的细微动作,少年长腿一跨,从自己位置处起身,一手拿着酒盏,一手提着酒壶,大步来到蒙毅面前。
见蒙毅手里的酒盏仍是满的,少年便放下自己的酒盏,抓着蒙毅胳膊端着酒盏往蒙毅嘴里灌,一边灌,还一边埋怨, "十一说得这么好,你怎么不走一个?"
王离这只野猴子就不能安安静静坐着吗?
鹤华嘴角微抽。
一盏酒被灌了个一滴不剩。
"这才对嘛。
王离满意了。
少年心思只在蒙毅身上,完全没有留意主位上的鹤华目光,蒙毅喝完酒盏里的酒,他便屈膝挨着蒙毅坐下,抬手拍了下蒙毅肩膀, "蒙毅,你跟十一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跟着旁人去与十一划清界限?"
若说去西南之地历练的最大收获是什么,那么回来之后蒙毅不再动不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便揍他绝对是第一个。本着这种心理,王离见了蒙毅不再像之前那样耗子见了猫,他可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不仅活下来了,还战功赫赫,声名远扬,作为大秦冉冉升起的绝世将星,他有什么好怕的?
他当然不怕!
——尤其是当着十一的面,他不仅不怕,他还敢贴着蒙毅给蒙毅灌酒!
"蒙毅,十一依赖你,那便让她依赖呗。"王离往蒙毅酒盏里重新续了酒,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让你犹豫半天不说话吗?"
“来,走一个!”
王离把倒满酒的酒盏送到蒙毅嘴边, "走完这一个,便拿出咱们关中儿郎的豪气,对十一说随便她依赖!"
"你永远都不会背叛十一,为什么要担心她的依赖?"
鹤华抬手扶额。——只要身边有王离,再怎样煽情的画面都会变得不忍直视。
鹤华嘴角微抽,夹
了块腊肉喂到嘴里。
蒙毅余光瞧了瞧下鹤华,接过王离手里的酒,抬手一饮而尽。
"彩!"
王离声音郎朗。
蒙毅放下酒盏。
王离连声催促, “快说!”
安静装鹌鹑的副将们目光偷偷往蒙毅身上瞧。——谁能拒绝这种热闹呢?尤其是蒙将军的热闹。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蒙毅身上,除了鹤华。
她太了解蒙毅,如果说她大兄是君子可欺以方,那么蒙毅便是光风霁月,皎洁疏朗,他不会将心事全部埋藏心底,让你猜来猜去,但也不会将心事全部宣之于口,他总是会在恰当的时机说上恰当的话,让人如沐春风。
方才王离不开口,他定然会迎着她的视线说出自己的话,可现在王离不断起哄,他方才想说的话此时便已不适合,他若再开口,便是如王离一般带着酒后微醺的半真半假,再说直白一点,便是顺水推舟,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她开心。
这种话可听可不听,鹤华不太在意。但当蒙毅在王离的催促下终于开口,鹤华夹菜动作微微一顿,清楚发现自己在开心——
"公主已经长大,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蒙毅声音清朗, "如臣不会再过问公主今日吃了多少点心,公主想要依赖谁,又与谁亲近,臣也不会再过问。"
这句话不是在哄她,更是顺水推舟的好听话,而是他心中最直白的想法,他不会再干涉她的任何事,她可以想做任何她喜欢的事情。
她是自由的。
他希望她永远自由。
"公主,愿您前程似锦,所向披靡。"蒙毅温柔看着鹤华,眼底有烛火灿烂。
“我会的。”
鹤华弯眼笑了一下,手里的筷子搁在玉碟上。
鹤华抬头,自己与蒙毅之间隔得有烛火,烛火摇曳着,浅浅的光芒镀在蒙毅身上,让他整个人有一种梦境般的不真实感,鹤华眨了下眼,光芒消失,只剩男人与王离并肩而坐。
"蒙毅,早点回来。"鹤华道, “我与王离在咸阳等你。”
蒙毅温柔一笑,“臣会的。”次日。城楼之下,蒙毅送鹤
华离开。
"公主一向心善,不会轻易要人性命。"
蒙毅将昨日卫士的处决说给鹤华听, “在行刑之前,臣便自作主将那几人救了下来,罚他们五十军棍,伤好之后送他们去做三年苦役,让他们引以为戒,永不再犯。"
“那几人痛哭流涕,悔不当初,指天发誓再不敢对公主不敬。”
鹤华瞪了蒙毅一眼, "你总是喜欢当好人。"
"公主若是不满这个安排,臣现在便让他们抬头来见。"蒙毅笑着道。
“不必。”
鹤华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蒙毅,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们既是你麾下卫士,对我不敬,便是你管教不严,你当与他们一同受罚。"
蒙毅忍俊不禁, "的确是臣管教不严。"
“三……不,二十军棍。”鹤华竖起两根手指, "另外罚你半年俸禄,以儆效尤。"
"好,臣的确该罚。"
蒙毅莞尔。
“你的俸禄都扣到哪一年了?”
王离眼前一黑, “我本来还想问你借点钱周转一下的,这下得了,别说借钱了,我还得跟你大兄说一声,让你大兄贴你点钱。"
"边关苦寒之地,没有钱寸步难行。""你说吧,让你大兄给你送来多少钱?"
"蒙恬秩奉一万石,纵给蒙毅送去五千石,府上仍有五千石,足够他日常开销。"章台殿中,嬴政把批阅完的奏折搁在御案,声音悠悠说着话。
“阿父圣明!”
鹤华提着裙角走上前,拿着两只小拳拳殷勤给嬴政锤肩。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生活技能,每次闯了祸,或者要为旁人求情,便会使出浑身解数给阿父捶背揉肩。
至于效果好不好,她觉得大抵是好的,否则阿父不会放下随手翻开的奏折,眼睛舒服地眯起了起来。
阿父一脸享受,气氛烘托便得差不多了,她便改了动作,小拳拳舒展摊开,从锤肩变成揽着赢政肩膀,趴在赢政肩头撒娇, “我这般公私分明,阿父不能再
计较我偷偷溜出宫的不是了。”
"当然啦,不止我,还有王离,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您就别打他板子了。"
她与王离刚到咸阳城,便被阿父的亲卫逮住了,她被送回宫,而王离则是直接下狱。更要命的是下狱只是一个开始,牢狱之灾后面还要挨军棍,真真切切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鹤华道, “上将军只有王离这么一个儿子,见王离伤得这么厉害——”
“上将军?”
嬴政微抬眼,打断鹤华的话, "哪位上将军?"
好的,知道了,大秦的上将军受大孝子的连累,从武将最高官职一贬到底,成了白身不说,连府邸都没了,天天在蒙恬府上蹭吃蹭喝。
“阿父,我真的错了。”
鹤华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解释, “是我钻了牛角尖,明白得太迟,连累这么多人——”
“你是公主,你没有错。”
嬴政轻嗤一笑,再度打断鹤华的话, “十一,你今日来寻朕,是向朕认错,还是要为其他人求情?"
鹤华呼吸微顿,眼皮不由得跳了跳。
公主怎会有错呢?上位者永远不会有错,错的只会是她身边的人。
而她也不需要为他们求情。
错误已经发生,求情是最无用的事情,她该做的,是替他们善后,将这次的错误彻底改写,扭转成对他们有利的事情。
"都不是,我今日过来,是想与阿父商议另外两件事。"
鹤华松开嬴政肩膀,屈膝跪坐在嬴政身侧, “王家几代积累,富可敌国,与其将王家的家产充入国库,堆在国库里吃灰,不如用来修筑直道。"
"待这条直道修好了,便在直道上竖一块碑,上面写王贲王离捐赠。"
嬴政懒懒挑眉。
“还有我的几位嫂嫂,她们既已封君,便是大秦之臣,她们应该做的是助阿父开创盛世,而不是日日留在府上相夫教子。"
鹤华道, “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件事,雉姐姐如今有新的事情要忙,无暇分心管理之前的几家工厂,那些工厂交给旁人她又不放心,不如便让我的几位嫂嫂来管理。
"
“当然,她们有爵位在身,小小的厂丞是辱没她们,她们若入仕,最起码也要六百石。”
鹤华一笔一笔算, “她们有管理民生的经验,当然不能让她们只管工厂,我的意思是未来的治粟内史从她们之中培养。"
"她们都是很厉害的人,只要给她们一点点机会,她们不会做得比任何人差。""还有我的二姐姐,她在治理民生的事情上也不输于我的几位嫂嫂,她也可以来帮我——"
鹤华声音微微一顿,突然想起自己跟随王离离开时六姐姐的歇斯底里。
——六姐姐在她身上看到了属于女人的光芒万丈,她却自掩光芒,为了些风月情爱,便将一切抛下不顾,这样为了男人甘愿毁了前途的她,在六姐姐眼里着实可杀。
鹤华久久未说话,嬴政抬手,屈指敲了敲鹤华额头。
“阿父,六姐姐现在在哪?”鹤华回神, “我想见一下六姐姐。”
嬴政挑了下眉, "不恨她?"
“说不怨是假的,如果不是王离反应快,那么被弩/箭射穿胸口的人便是我。”
想想王离身上的伤,鹤华摇了摇头, “算了,还是不要见了,在王离的伤没有彻底好之前,我不想见她。"
赢政道, "她已被朕囚禁,以后由你发落。"
"谢谢阿父。"
鹤华抱着嬴政胳膊,声音不似方才谈起政事时的侃侃而谈。
赢政眸光微动,伸手揉了揉鹤华的发, "十一,你这一次成长很多,朕很欣慰。"人活一世,很多人尚未来得及弄清自己想要什么,便稀里糊涂过了一生,一如她的阿娘。但十一完全不同,她的成长远比他想象中要快,她早早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朝自己的目标不断努
力,野心遇到能力,她想要的东西便近在咫尺。
所谓的朝臣的阻拦,所谓的世俗的偏见,最终都会被她踩在脚下,成为助力她更上一层楼的玉阶。
她离她的目标已经很近了。
/>
"你知道你与男性继承人相比,最大的致命弱点是什么吗?"嬴政目光落在鹤华脸上,凤眸有一瞬凌厉, “是生育。”
"十一,你该如何向朕证明,这个致命弱点不会影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