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一波又起

    第463章 一波又起</br>霹雳——</br>沙沙沙……</br>碧水林的余波尚未完全结束，阴沉沉的天空便响起闷雷，继而黄豆大的雨珠从天而降，逐渐浇灭了还在庄园内燃烧的烈火。</br>两名身负重铠的甲士，被抬到了佛堂屋檐下，头盔已经摘掉，露出了两张因骨骼扭曲而变形的脸庞，皆是内腑被震碎七窍流血，在烛光下看去，甚至有点可怖。</br>三名侥幸逃过一劫的御前太监，站在佛堂周围，虽然知道贼子肯定走了，根本不用警戒，但方才没帮上忙，这时候还是得表现出尽职尽责的模样，免得显得自己像个饭桶。</br>佛堂内部，仲孙锦身着灰袍，坐在丈余高的金佛之前，望着门外的夜雨，自从撤出战场后，便没说过什么话。</br>护法宋毅在旁边半蹲，拉开了仲孙锦的裤腿，正在复位接骨医治，佛堂甚至能听到断骨摩擦的细响，仲孙锦却没半点表情，就好似腿不是自己的。</br>宋护法瞧见此景，其实明白祖师爷的心境，并非不怕疼，而是没心思去管这些皮肉之疼。</br>武夫习武越久，体魄自然就锤炼的越扎实，而一旦伤筋动骨，后果同样也比寻常人更严重，特别是腿。</br>毕竟寻常人断腿，只要能走能跑就算恢复好，顶多影响干重活；而武夫的腿，则是发力的源头、是逃命的基础，如果断掉了，在江湖上寸步难行，想恢复如初，少说也得养个两三年才敢动武。</br>如果换做年轻人，影响可能还小些，毕竟年轻人有的是时间，但仲孙锦不一样。</br>仲孙锦已经七八十岁，夜惊堂胳膊骨裂，有浴火图的情况下，都养了个把月才敢动武。</br>像是仲孙锦这把年纪，哪怕资源无数，没个两三年也养不好，如此高龄，养个两三年后，他即便出山又能再蹦跶几年？</br>能位列武圣的人，基本上从小到大没输过几次，仲孙锦在这个年纪被年轻人干倒，显然是起了‘一代新人换旧人’的心思，心里这口武夫傲气快散了。</br>但千机门连个像样的接班人都没有，仲孙锦退了，直接就得重新变回工匠门派，护法宋毅显然害怕祖师爷心灰意冷，开口道：</br>“今日是夜惊堂和薛白锦联手合击，戌公公他们也没帮上忙，祖师爷以一敌二，才只伤一条腿，如果单打独斗，那两人没有一个是祖师爷对手……”</br>但仲孙锦堂堂武圣，自己看得懂形势，哪需要门徒去安慰。</br>今天薛白锦不打断柱子，让他失去借力之处，导致被夜惊堂抓住脚踝，他确实还能打很久。以夜惊堂或者薛白锦的底子，和他单打独斗，他也不忌惮任何一人。</br>但这并不能抵消新人冒头，老人力不从心的那股无奈感。</br>毕竟外人看不出来，仲孙锦却意识到了夜惊堂的悟性有多可怕，武圣本就是百家皆通，他多出一招，夜惊堂就多记一招，而后便能多会一招。</br>他沉淀再厚，老本总有掏干净的一天，而夜惊堂是年轻人，潜力无限。</br>现在交手，他确实能稳居上风。</br>而再过一年，他老了一岁，身体逐渐下滑；夜惊堂大了一岁，逐渐接近体魄巅峰，双方再交手，他哪还有今天的体面？</br>仲孙锦不服老，但到了这把年纪，不服不行，沉默良久后，还是轻轻叹了一声。</br>宋护法吧？！见此心里干着急，但也没得办法，只能小心翼翼帮忙接骨，让祖师爷尽快恢复。</br>而就在佛堂内外所有人静默无声的时候，佛像前的烛火，忽然微微动了下。</br>仲孙锦抬起眼帘，却见大门上方，落下了一个男子，身若无根飞叶，飘然落地没有半点重量感。</br>男子身着宽松长袍，头竖玉冠，面相颇为英武，最夺目的是那一双眼睛，如寒潭般澄澈，透着股直刺人心的锋芒，哪怕是仲孙锦看了，都生出一种难以与其对视的感觉。</br>而也还是这双眼睛，让左贤王记了一辈子，也追赶了一辈子，至死都没能忘怀。</br>因为动作太轻，在门前盯梢警戒的戌公公等人，甚至都没有半点察觉，直到男子的话从门口响起：</br>“伤势如何？”</br>“嘶……”</br>“国师大人……”</br>“拜见国师！”</br>……</br>仲孙锦瞧见站在门外的项寒师，轻轻叹了口气：</br>“尚可。你该早来片刻。”</br>项寒师站在门前，便如同一杆标枪，身材中等，但感觉却要比所有人都高出半头，他看向狼藉战场：</br>“东西丢了？”</br>“丢了一枚丹药。至于丹方，没写全，只是炼药记载，但南朝的王神医，有可能反推出来。夜惊堂天赋太高，恐怕不比奉官城差，再让他拿到这些天材地宝，你很快就压不住了。”</br>项寒师自然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并未再过多言语，而是道：</br>“丹药破而后立，能重塑筋骨，你吃了能治好伤势，尽快再炼一颗吧。”</br>仲孙锦对此摇了摇头：“老夫只是江湖中人，兢兢业业报国一辈子，已经尽力了。这些好东西，留给后人吧。”</br>项寒师方才看到仲孙锦的第一眼，其实就就知道仲孙锦散了心气，自知吃了丹药，往后也不是夜惊堂对手，不想再丢掉最后的体面。</br>武夫散了心中一口气，远比断了一条腿难医，项寒师并未规劝，只是拱手一礼，来到两具甲士的尸体前，帮幼年培养过的两个晚辈合上了眼皮，而后便轻声一跃，随风隐入夜雨，朝庄园外追去……</br>——</br>霹雳——</br>郊野之上雷光闪动，忽如其来的暴雨，遮住了目之所及的一切，黄豆大的雨珠，砸在船篷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脆响。</br>船只是一艘小游船，薛白锦昨天晚上弄来，停泊在河道僻静处，算是提前准备的临时藏身之所，窗舱里放着换洗衣物、伤药绷带以及应急兵器等等。</br>夜惊堂和薛白锦一道，注意着周边动向，无声无息穿过夜雨，确定无人尾随后，先后钻进了船舱之内，把遮挡窗户的黑布拉起来，继而吹燃火折子。</br>“呼~”</br>呲呲～</br>昏黄烛光亮起，照亮了舱室角角落落。</br>夜惊堂把火折子放在了小案上，拉下面巾轻轻松了口气，转眼看向身侧：</br>“伱怎么样？”</br>薛白锦方才虽然没在正面战场，但一挑五杀了俩怪物甲士，同样消耗不小，打完架又长途奔袭了八十多里，都快到了承天府地界，累是必然的。</br>此时薛白锦在舱室门口半蹲，靠在门上倾听，尽力压着呼吸，确定外面没有异样后，才松了口气，把铁锏放在了地上，摘下面甲，抹了把脸上的雨水：</br>“我没事，你呢？”</br>夜惊堂刚才徒手接重锤，又施展疯魔锤法硬撼追击仲孙锦，再被连点好几十下，显然不可能完好无损，虽然没有见血外伤，但胳膊腿都已经快麻痹了，他低头看了看：</br>“没啥大碍，歇会就好。”</br>说着把抢来的皮夹取出来检查。</br>皮夹是仲孙锦的贴身物件，质量显然极好，在暴雨中跑了半天，里面半点没受到影响，装着丹药的小盒子完好无损放，纸张也是干的。</br>夜惊堂把纸张取出来，借着火光查看，发现上面写的是些许药材，以及火候、药液状态等等，显然是实验记录，他这外行完全看不懂，便挪到冰坨坨跟前：</br>“你看不看得懂？”</br>薛白锦会自己配药，但仅限于行走江湖学来的方子，论医药造诣，就只有把好腿治瘸这一项成就，此时偏头打量一眼，理直气壮：</br>“你都看不明白，我岂会懂？先看药是不是真的，这个回去让大夫研究。”</br>夜惊堂见此便把纸张收起来，仔细检查药盒，并未贸然打开，而是闻了闻，发现里面有焚骨麻等罕见药材的气味，点头道：</br>“十有八九是真的。在这歇口气，然后去和凝儿她们汇合，尽快出关……”</br>薛白锦靠在跟前，呼吸急促起伏，脸颊看起来水嘟嘟的，因为裹胸缠的太紧，又内外湿透黏在身上，感觉非常闷，聆听话语时下意识隔着衣襟，勾住裹胸上沿，往外拉了拉。</br>夜惊堂本来在收纳丹药纸张，余光忽然发现冰坨坨自个揉胸，眼神自然出现异样。</br>？</br>薛白锦刚拉扯几下，就察觉了旁边的目光，发现夜惊堂这种时候都有意思乱看，松开手眼神微冷：</br>“你看什么？”</br>“咳……”</br>夜惊堂轻咳一声，把东西收好，看了下彼此的衣裳：</br>“衣服都湿了，你要不换一下？这有干衣服。”</br>“歇会就得冒雨赶路，换衣服有什么用。”</br>薛白锦把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