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尚未到中午,太阳也没有盛夏那般毒辣,城西街道上车水马龙,四处皆是出来闲逛的男男女女。
璇玑真人撑开了遮阳小伞,遮在太后娘娘头顶,因为彼此扮相的缘故,看起来很像是书香小姐陪着当家夫人出来逛街。
而跟在后面的夜惊堂,虽然衣着气质都不俗,但双手提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腰上还挂着把刀,可以说把贴身护卫的身份展现的很到位。
三人从靖王府出发,前往位于御拳馆,因为案发都好几天了,算不上火烧眉毛,所以走的并不着急。
太后娘娘极少出宫,像是这样无拘无束逛街的时刻,估计一年也就能体验几次,哪怕尽力克制想着先办正事,心思还是被街边琳琅满目的物件吸引。
而璇玑真人很体贴太后,都不用太后开口,就跑去这儿买根簪子、哪儿买盒胭脂,最后全提在夜惊堂手上了。
夜惊堂通过对太后娘娘的观察,可以确定买的这些东西,最后大概率放在宫里吃灰,能想起来都不容易,更不用说拿来用。
但逛街本就是体验买买买的过程,夜惊堂见太后很乐在其中的样子,也没有表现出催促之态,偶尔还帮太后娘娘掌眼,给出些许建议。
就这么走了大半天后,三人逐渐来到了城西的御拳馆。
御拳馆相当于武人的‘国子监’,里面的先生,都是六扇门、黑衙、军营退下来的高手,特聘的名门宗师也不少,里面也并非单教拳脚,而是刀枪剑戟、兵法韬略、情报暗杀等等都教,能顺利毕业的学子,至少也是武官起步。
常言‘穷文富武’,能在这里学艺的人,家境一般都不差,半数是将门子弟,还有则是军伍衙门中值得大力培养的年轻人。
文人读书只需要一张桌子,而习武则需要场地、器械等设施,来求学的武人住在朝廷安排的宿舍根本施展不开,为此御拳馆周边的街区,都是对外出租的院落,走到附近就能听到“啪啪啪——啊啊啊——”的各种击打声。
到了目的地后,夜惊堂走在了前面,先找路人打听了下命案发生的位置,而后就带着两个女子,自正街拐入了巷子,行走间夜惊堂还询问道:
“御拳馆不用拜师就能学武艺?”
璇玑真人摇头:“在这里学艺,和国子监一样,算是‘天子门生’,师恩得记在圣上身上。
“虽然御拳馆名师众多,但偷师你就不用想了,你去教里面的教头还差不多,他们教不了你。”
夜惊堂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师,功夫好坏只看在谁手上,我不会的功夫就是好功夫,哪有教不了的说法。”
太后娘娘走在旁边,因为插不上嘴,便仪态贵气的打量着周边房舍,待转过一个拐角后,发现巷子中间搭着简易棚子,
“是不是那里?”
“应该是。”
夜惊堂带着两人走到巷子中间,略微观察,可见命案发生的地点,是在一间院落前,墙壁、瓦片、大门皆没有明显损伤,尸体也被搬走了,只在原地划线标记尸体位置,打眼看去没什么值得的注意的地方。
巷子里搭起布棚,是防止忽然下雨把本就所剩无几的痕迹抹除,六扇门和黑衙的几个捕快,都站在里面交头接耳:
“屋里东西一样没少,两名死者也没丢东西,我估摸是有人请了武艺高强的杀手仇杀……”
“死的是御拳馆的张烈张老教头,另一个是镇南军送来的好苗子,两人都出身干净,不太可能存在仇家……”
……
夜惊堂聆听着谈话,观察着地面的痕迹,尚未走到跟前,巷内的捕快便回过头来,继而其中一名捕快,就又惊又喜的道:
“宇文大人,黑衙的夜大人来了……”
围聚的几名捕快,自然知道黑衙出了个刀魁的事,听到这话顿时显出诚惶诚恐,连忙上前行礼迎接。
夜惊堂示意不必如此兴师动众,转眼看向旁边的院子,就发现以前在竹籍巷遇见过的宇文承德,从里面跑了出来,遥遥就拱手道:
“夜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不必这么客套。听说这里出事,特地过来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宇文承德上次调查工部小吏的命案,就见识过夜惊堂非人的洞察力和推演能力,此时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擦了擦额头汗水:
“唉,就是出了起命案,事情不算大,但后果挺严重。被害的张老教头,在御拳馆教了近三十年棍法,在京城任职的武官将领,多少都被指点过,此事一出,直接就传到太极殿去了。下官主管缉盗,出了这档子事,弄不好就得外放天南……”
夜惊堂看得出宇文承德很着急,平静道:
“我知道轻重,先说案子吧。”
宇文承德连忙点头,转身来到布棚下,示意地面上的几个脚印和擦痕:
“按照御拳馆的说法,张老教头是按戒律半夜出来巡视,半个时辰未归,其他教头过来寻找,在此地发现了两人尸体。因为周边晚上练武的人不少,附近住的几个学子,并未注意到特别动静。凶手颇为老辣,把痕迹全抹掉了,伤大人他们还有下官,都没瞧出什么东西……”
夜惊堂半蹲下来,仔细检查地面,可见搏杀时踩出的几个脚印,皆被人不慌不忙用鞋子抹平,已经看不出发力姿势和方向,只能确定大概站位。
巷道两侧的围墙上有细微裂痕,应该是碰撞过,除此之外再无线索。
璇玑真人和太后娘娘怕官府中人认出来,都戴上了面巾。璇玑真人略微打量:
“张烈是老武师,以前在禁军教枪棒功夫,担任过先帝仪仗,年纪大功夫谈不上太高,但警觉性和遇敌反应绝对不差;能没惊动周边学子直接灭口,凶手武艺不容小觑。”
夜惊堂仔细观察片刻后,得到的结论和璇玑真人相差无几,便起身道:
“尸体可还在?”
宇文承德道:“就在院中,上次被人摸进停尸房,下官可是长了记性,这两天直接和尸体睡一起,就怕有人毁尸灭迹……”
夜惊堂转身进入院子,余光又发现太后娘娘怂怂的站在后面,看起来是不太敢进去看死人。
不过发现他望过来,太后娘娘还是做出了波澜不惊之色,走在了璇玑真人后面。
夜惊堂示意太后娘娘就站在门口,而后来到了院子里。
院子为学生独居,墙边摆着石锁、沙袋、枪棒等物,稍显散乱,应该正在锻炼时听到动静,出门查看被殃及。
而正屋的屋檐下,放着两具担架,尸体盖有白布,旁边还放着两人兵器;学生拿的是齐眉棍,教头则拿着当教鞭用的鞭杆。
璇玑真人半蹲下来,拿起牛筋木鞭杆打量,上方并无被铁器击打的伤痕,但中间出现裂纹,似是被内劲震断。
夜惊堂则掀开了白布,可见满头白发的尸体,口鼻有血迹,双臂皆有淤青,致命伤则在胸口,能看到圆形乌黑伤痕。
宇文承德示意尸体的胸口:
“其他地方都看不出什么,就这道致命伤,下官觉得是穿心棍点出来的,伤大人猜测是铁蛋之内的暗器,但周围没发现暗器落地砸出来的痕迹……”
夜惊堂又看了看旁边的尸体后,站起身来蹙眉思索,又看向旁边的水水:
“伱怎么看?”
璇玑真人站起身来:“来人武艺很高,且谨小慎微刻意隐藏着行迹,想根据这些推定凶手来历很难。”
夜惊堂点了点头,从院子里捡了截木棍当鞭杆,丢给璇玑真人:
“实践出真知,演练一下,我看能不能推演出凶手的动作。你出来,站这里。”
宇文承德见此来了精神,连忙让围在巷子里的捕快退远些。
璇玑真人倒是明白夜惊堂要做什么,拿着鞭杆扮演受害者,摆出严厉教头的模样,来到了巷子中间。
夜惊堂看了下地面的几处擦痕后,为了让太后娘娘有点参与感,又抬手勾了勾:
“来,你站这里。”
“嗯?”
太后娘娘正好奇望着,见她也有份,就很乖的走过来,在院门处站好;夜惊堂则左右看了看后,来到侧面的小道拐角。
秋日小巷,在此刻安静下来,三道人影分立在巷子各处。
璇玑真人双手负后拿着教鞭,面向院落站立,做出暗中观察院中学子习武的模样,没有任何声息。
夜惊堂做出闲逛路人的模样,脚步无声走出了小道,发现站在巷子中间的璇玑真人,身形就是一顿。
而璇玑真人忽然发现有人冒出来,天色太黑没看清什么人,就手中鞭杆回旋至身前,做出敲打掌心的动作。
啪~
这个动作看似是在摆严厉师长姿态,实则是准备应敌。
而夜惊堂见势不妙,迅速抬手虚握,朝璇玑真人做出了出枪的动作。
璇玑真人话语未出口就戛然而止,偏身闪避。
嘭——
夜惊堂一招出手,双腿同时发力,刹那间越过三丈距离,冲到璇玑真人面前,左手轰出来了一记黑虎掏心。
璇玑真人双手抬起鞭杆格挡,结果并不怎么结实的断木棍,根本没起到格挡作用,一碰就断了,夜惊堂直接拍向璇玑真人曲线完美的胸脯!
咔——
夜惊堂全神贯注分析动作,发现木棍被意外震断,黑虎掏心便在衣襟前急停。
这一下寸止十分到位,没有半点力道倾泻在璇玑真人身上,连酥软到极致的衣襟都没被压下去,可以说停的分毫不差,任何武行老师父看了,恐怕都得拍手称赞夸一句‘好功夫’。
但落在璇玑真人眼底,这恰到好处的急停,就是从‘意外失手拍她一掌’,变成了‘游刃有余的借机轻轻揉了她一把’!
?!
感受到衣襟上温柔至极的热度,璇玑真人桃花眸睁大了几分,眼底意思明显是——你故意的是吧?能停你不早停?
不过虽然心头恼火,璇玑真人配合并未出现失误,还是按照被重击的样子,往后退出两步,撞在了围墙上。
嘭~
夜惊堂倒是有点乱了阵脚,拉回兵器再度踢出,做出击中璇玑真人心门的模样,而后顺势后拉,把空气兵刃抛向后方,指向好奇张望的太后娘娘。
一套动作很快,不过顷刻间就演练完了。
夜惊堂脚步落点和璇玑真人受力的位置,都和案发现场分毫不差。
璇玑真人现在应该是被放倒了,但并未顺着墙壁滑下扮演尸体,而是以袖子遮挡轻拍胸脯,眼神带着三分危险望着夜惊堂。
夜惊堂感觉手上还残留着柔腻余温,心底颇为尴尬,先抬手致歉,而后才转过身来,分析道:
“如果不出意外,当时应该是张教头半夜巡视巷子,站在这里看院子里的学生练武,因为不想让学生发现,没有暴露任何声息。
“凶手同样脚步无声,从小道拐出来时,两人意外遭遇,而后凶手暴起出手,几乎是一眨眼就杀了张教头。
“里面练武的学生听到动静,跑出门查看,还未转头就被击中太阳穴……”
有人情景重现讲解,诸多捕快自然一点就透,皆是点头。
不过宇文承德还是疑惑道:
“夜大人,凶手出手时,距离目标还有三丈多,哪怕是马槊,也刺不了这么远……”
“是软兵器。”
夜惊堂解释道:“发力点就在这里,如果是暗器,尸体、兵器上、墙上必然会留下痕迹。既然找不到,凶手一击落空后肯定把兵器收了回去。能扔出三丈还能收回去的兵器,只能是绳镖、链锤等物,尸体身上是钝器伤,链锤的可能性更大。”
“哦。”宇文承德恍然大悟。
夜惊堂稍微思索了下,又道:
“另外,敢用软镖、链锤的人,三连掷的基本功肯定又准又快,不会轻易近身,此人应该也擅长拳脚,为了求稳迅速击杀,才一击不中直接变招。
“软兵器更考验内劲掌控,但那一掌却劲如崩弓、异常刚猛,不出意外凶手还是个内外兼修、可远可近很全面的高手……”
诸多捕快认真聆听,渐渐从若有所思,化为了茫然。
宇文承德哪怕见识过一次,这时候也有点看不懂,微微摊手:
“夜大人,就这么几个被抹掉的脚印,你是怎么看出这么多东西的?”
夜惊堂解释道:“其实也不难。人都是两只手两只脚,地方又这么点大,把可能造成这些痕迹的所有站位、动作全想一遍,再根据击打效果,反推力量强弱、凶手思路,从中找出一个最合理的结果即可……”
“……”
宇文承德觉得原理是挺简单,但他的猪脑可能没法学会,所以还是满眼茫然。
夜惊堂说了片刻,见诸多捕快都和听天书似得,便也不多费口舌了,转而道:
“我能看出的也就这些,脚印被抹除,身高、体型、流派等难以推测,想以此抓到凶手,只能寻找江湖上类似的高手穷举,机会渺茫。”
“唉,有个调查的大概方向,总好过方才什么都不知道。下官这就去案库查符合凶手特征的高手,若有新线索,第一时间禀报大人……”
夜惊堂也给不出太多建议,便没有久留,准备告辞。
而太后娘娘还乖巧站在门口,刚才见夜惊堂和璇玑真人打来打去,还以为也要和她来一套,正暗暗紧张该怎么回应才不出丑。
发现夜惊堂准备走了,她有点茫然道:
“夜惊堂,你让我站在这里,问都不问一声?”
璇玑真人撑起小伞,遮在太后娘娘头顶,回应道:
“你演得是尸体,站着不动就是演得好。”
“嗯?”
太后娘娘回头看了眼,确定没人注意后,才望向夜惊堂,很是不满:
“你让本宫演尸体?”
夜惊堂从地上提起大包小包,摇头道:
“怎么会,就是演练当时情况罢了,太后娘娘是习武的学徒,听到动静出门查看,然后就没了。”
“?”
那还不是演尸体!
太后娘娘眨了眨眼睛,对此很是不高兴:
“夜惊堂,本宫也会点武艺,你可以让本宫拿着木棍和你演练。让本宫露个脸就死,手都不抬一下,是不是嫌弃瞧本宫武艺低微?”
“怎么会。只是巷子里人多眼杂,又拳脚无眼,怕冒犯了太后娘娘。”
璇玑真人刚才就被冒犯了,此时微微眯眼:
“你就不担心冒犯我?还是你觉得,对我擦擦碰碰不算事?”
太后娘娘可不笨,觉得这话有女人撒娇闹脾气的意味,蹙眉提醒道:
“你是长辈,晚辈切磋的时候不小心冒犯你一下又怎么了?真被占便宜,也是你这长辈学艺不精,还能怪人家?”
(→_→)!
夜惊堂神色无波无澜,但心底很想给太后娘娘竖个大拇指。
璇玑真人则被太后娘娘怼的无话可说,为此也没再多说,拉着太后就走在了前面……
——
另一侧,御拳馆两里开外的一间客栈里。
御拳馆发生了命案,这几天街道上随处可见巡查的捕快,客栈等场所是衙门排查的重点地带。
客栈二楼的厢房内,一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点头哈腰打发走了例行盘查的官差,而后关上了房门。
房间之中,坐着个身材中等的男子,做师爷打扮,正在桌前拿着算盘算账。
屋里除开几箱从北梁进口而来的杂货,并没有其他可疑物件。
中年商贾在门口侧耳倾听,确定官差下楼走远后,才回过身来,恢复了江湖气态,自满箱的铜制望远镜里取出一根,在窗口眺望远处的御拳馆:
“三天下来都在挨家挨户巡查,肯定没查到有用的线索,估计再过两天,这事儿就过去了。”
坐在桌前的师爷,把算盘推去一旁,神色颇为不满:
“明明编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的事情,非要动手杀人,京城的命案,你以为和梁洲一样没人管?”
中年商贾叹了口气:“若是能搪塞过去,我岂会铤而走险。是不是高手,对视一眼就知道,那个老教头不简单,我不直接动手,他一嗓子吼出去,御拳馆的高手全来了……”
“哼!动静闹这么大,若是换做以前还好,除开八步地藏和宫里的神仙,没人能奈何我等。但听说昨天晚上,靖王回了京,璇玑真人、夜惊堂都跟着。两个武魁杵在京城,平天教主都不一定敢来,你提前露了行迹,以后我们还怎么办事?”
中年商贾放下望远镜,在桌子对面坐下:
“我们又不是冲着杀武魁来的,只要以后低调行事不走漏行迹,这俩武魁也不可能凭空找我们,还是先聊正事吧。
“柳千笙逃了二十年,上个月才在京城露脸,黑衙抓了人没大张旗鼓宣扬,肯定是秘密招了安。既然被招安,就该教拳法,我在御拳馆转了这么多天,没瞧见里面有柳千笙的踪迹……”
师爷打扮的男子,把茶杯放下:
“都和你说了,御拳馆不是教拳的,这个‘拳’字是功夫的意思。而且里面最厉害的教头也只是宗师,柳千笙是老武魁,教的东西里面的教头都不一定听得懂,岂会待在这里教学徒……”
“那除开这地方,还能去哪儿找柳千笙?咱们总不能去靖王府找,璇玑真人、夜惊堂指不定都在哪儿,方圆三里咱们最好都别靠近。”
“既然教拳,武行里总归有点风声,慢慢打探即可,先查另一件事。”
师爷说到此处,手指轻敲桌案,想了想道:
“此行帮主特地交代,务必找到那个北梁药师,打探出天琅珠的配方。我估摸那个药师,昨天就随船被押了回来……”
中年商贾对此有点疑惑:“天琅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帮主此等绝代枭雄,竟然连仇都先放下,先找这东西?”
“帮主年轻时被柳千笙废了武艺,跑到北梁找雪湖花,最后在一个小部落里找到了,还得知了些秘闻。天琅珠这玩意,据说是老天爷赐给万部之主的神珠,谁有谁就是老天爷选中的人,嗯……就和咱们大魏的‘君权神授’意思差不多。”
师爷抿了口茶水,继续道:
“咱们洪山帮常年往西海诸部运盐铁,和各大部族的关系本就不错,那边的人也服帮主的盖世武艺。只要拿到天琅珠,指不定就能把天琅铁骑重新拉起来,到时候……”
中年商贾摇头打断话语:“江湖人就是江湖人,心别那么大。平天教主那么厉害,都不敢公开提复辟大燕的事儿,咱们造反怕是……”
“平天教在天南,本就没起势的可能性;梁洲可不一样,民风彪悍又产战马,北方还有无穷无尽的退路,自古以来就是反贼窝子……对了,听说新刀魁夜惊堂,就是咱们梁洲人,世人常言‘穷文富武’,梁州穷成这样都能出俩武魁,江湖算命的都说是紫徽星下凡,如今的‘大气运’已经落在了梁州,咱们帮主是梁州霸主,若是起势,岂不就是应运而生……”
中年商贾觉得也有道理,但想了想又皱眉道:
“夜惊堂是梁洲的,也是武魁。万一这‘紫徽星下凡’身负大气运的人,是夜惊堂咋办?”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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