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进化成狗

    江惟仁早就后悔了，但是又拉不下面子去挽留。当爸爸和苏黎一起走了的时候，他恨不得上去把爸爸推出去，把苏黎留下来。可是，他不敢，他怕再一次听到苏黎那些诛心的话。所以，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了。

    门口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江惟仁的心里也越加急躁，真的走了？他放轻了脚步躲在门后，偷偷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是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难倒真的走了？他猛一下拉开了门。

    江宏恩走了，苏黎没走，就靠在雪白的墙面上，侧头望着他，“呦！出来赶我啦？我马上走，立刻走！”

    江惟仁沉着脸盯着苏黎，心里是不知名的庆幸在翻涌，没走，她没走！

    良久，苏黎没走，江惟仁也没动，就这样对视着。终于，苏黎眨了一下眼睛，叹口气，“听说你最近成仙了？不吃不喝的？”

    “……关你什么事？”江惟仁的嗓子都有些莫名沙哑。

    也对！苏黎耸耸肩，“和我没关系！对了，屋里那是伯父给你带的饭菜，你吃一点。”她热情介绍，“有港式煲粥，比较清淡。”

    江惟仁回身抱出饭菜盒子，当着苏黎的面打翻，然后挑衅的盯着苏黎看。

    还真是个坏脾气的。苏黎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冷笑了声，“抬举你了！我看你不需要任何的机会。”说着转身就走。

    抬举？如果不是爸爸去找她，她可能会来看自己？就连饭菜都是爸爸准备好的，她来了连句软话都没有，就是来添堵的！江惟仁恨恨地想。

    苏黎并不知道他心里那些想法，她径自往电梯走去。可是当她按动电梯键的时候，无意中一回头却愣住了。

    远远的，江惟仁直直地站着，表情是故作的镇定，但是苏黎能看得出，他的眼神是那种近乎哀求的，痛苦的……他在强撑？

    苏黎眼眸闪动了一下，在电梯打开的瞬间，大步踏了进去，没有回头就这样背对着他，一直往下。

    走了？真走了？江惟仁已经完全失去了自主的意识，他的浑身都是僵硬的，麻木的！就这样走了？他的思绪是混乱的，阿黎就这样被自己赶走了吗？

    阿黎走了以后还会不会再来？下一次是谁去求她来看自己？不！她不会来了，她一定不会来了，因为她刚才说不会再给自己机会了。

    不要！不要！他不要放开苏黎的手，不要再一次品尝那蚀骨的痛楚，不要再一次陷入那无边的梦魇之中！

    想到这里，江惟仁艰难地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挪移出去，他的腿很疼，可是他全然不在乎，在他眼中，在他心中，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回苏黎，哪怕求，哪怕跪，哪怕再一次自残，他也要找回苏黎，找回他心底缺失的那一块血肉。

    一步，两步，三步……江惟仁终于走到了电梯那里。就在这时候，电梯从楼下升上来，然后打开。“阿黎？”这是他从心底发出的哀求声音，他希望里面是因为不忍心而折返的苏黎。

    电梯里走出来几个白衣的人，是医生？或是护士？江惟仁的眼睛有些雾蒙蒙的，原来终究是自己奢望了。

    “江少……”医生也有些受惊，毕竟电梯门一开，就看见这么一尊神站在门口，呃……充满期待的望着，压力还是蛮大的。

    江惟仁敛下失望的眼神，慢慢地转身，慢慢地往回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挪回了病房，看着满地的碎片，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面子！面子有这么重要吗？为什么固执的要这该死的面子？

    江惟仁把自己的脸捂在了被子里，憋屈地流泪。他是难过，他是怨，这几日的难捱等待让他焦躁，让他忘记了和苏黎的难解心结，他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苏黎来了就是原谅他了。却忘记了，他和苏黎之间，有话语权的从来都不止他！

    一只手揭开了他头上的被子，江惟仁的头埋得更深了，“给我滚！”

    那只手却没有停止动作，而是揉揉他的短发，那短发已经汗湿了，湿湿的很黏手。

    “我说你tm的给我滚！”江惟仁岂是那任人抚摸的小猫？他“轰”一下坐起身，“叫你滚，没听见呀？”

    “听见了。”那只手黯然收回，“就走。”

    这一下，饶是江惟仁的火气再大，也再不能发了。那只手分明就是那已经走了的苏黎的手，她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慢慢地退了一步，“对不起。”说着，转身就要走。

    “别走！”江惟仁一个猛扑，也只抱住了她的大腿，可是就是这样，他也不敢松一下，“你不是走了吗，你不是头也不回的走了？你又回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呀？”

    苏黎的脸上染了丝狼狈，走？她倒是想呀！可是到了楼下她却迈不开腿了，脑袋里尽是江惟仁那被丢弃的可怜眼神，明明是他不对好不好？为什么自己心里有着那么深的愧疚？她站在楼下想了很久，终究还是决定再上来看看。

    “你同情我？”江惟仁敏锐的扑捉到苏黎眼底的怜惜之情，他气的狠狠地在她腿上咬了一口，“你竟然可怜我？竟然同情我？”言语中带着受伤。

    “呲呲……”苏黎吃痛一声，伸手拧住他的下巴，“狗啊？”

    “狗怎么了？”江惟仁明显是气疯了，这情绪跌宕起伏的太快，他的小心脏都有些受不了了，“我咬死你！”

    苏黎眼疾手快的把手指塞进他嘴里，撑住了他的牙齿，“不要再来了，我生气啰！”

    谁管你呀！江惟仁狠狠地咬住那根阻拦的手指，一边还含含糊糊的骂道，“坏丫头！我等了你十一天，你骂了我一顿，我又等了你四天，你还要走？我咬死你，咬死你！”

    咬吧咬吧！苏黎也懒得挣扎了，索性让他江大少发泄一下这几天的憋闷，就当做了好事了。她就这样任着他啃咬。

    江惟仁是真咬的，那几乎咬断骨头的力度让苏黎强忍着要想一脚踹开他的欲望。良久，她闷闷的问，“咬完了吗？完了给我叫医生，好像断了……”

    啊？断了？江惟仁立刻吐出那根手指，仔细看看，只见那根手指上齿痕见骨，带着一圈完美的牙印，当然还有血的印子。“你怎么就让我咬？”江惟仁有些责怪的按动了墙上的呼叫铃。

    这是怪我啰？苏黎翻了一个白眼，吁了一口气，什么玩意？狗吗？她俯身看看江惟仁的脸，良久才叹口气，“恭喜你进化了，物种进化。”

    这是拐着弯的骂我是狗？江惟仁魅惑的桃花眼一眯，就要上前攻击。门口传来一声轻咳，“咳咳……江少，请问你按铃有什么事？”

    “我的手……”苏黎抬起那根受伤的手指，“帮我包扎一下，顺便看看需不需要打个什么疫苗……”

    “苏黎！”江惟仁警告的低吼一声，“你还骂我？”

    “你能咬我，我就不能吭声？”苏黎另一只手点着他的鼻尖骂，“你以为我是你说打就打，说撵就撵的丫头？没吃药吧你！”

    江惟仁“昂吃”一声又咬住了苏黎的另一只手，让你点我？哼！不过这一口他没敢真咬。

    医生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哇！这是霸道任性的江少？这根本就是没长大的小朋友好吗！看，吵不过人家竟然用咬的，真丢人呀！

    “看什么看！”江惟仁发誓，他听见那个医生的笑声，气的他吼道，“叫你来看戏的？快点给她看看手指！”

    医生憋着笑抬起苏黎的手指一看，哦噢！咬的好厉害呀！原来江少还好这一口，真是有情趣。

    “怎么样？”江惟仁的声音里有一丝紧张，他咬过就后悔了。

    “很严重，我想需要拍个片子，但是x放射科下班了，明天吧！”医生煞有其事的检查了一下，说，“今晚就先处理一下，上个药，不要碰着了。”

    医生简单给苏黎处理了伤口就走了，苏黎有些郁闷，“我不过是来看你的，你就送我这个棉花糖？”她竖着那根被包成巨大一团的手指，叹气。

    “我觉着挺好的。”江惟仁低头看着那根粗大手指，“嗤嗤”笑着，“让你不来看我，让你……敢说不要我！”

    唉！苏黎起身拍掉他的手，“我来看你了，不过你在和你那狐朋狗友说，你要睡那个小明星！难道你要我留下看现场？说话凭点良心好不好？”

    江惟仁被她说的尴尬，他讷讷的张了几下嘴可是硬是找不到词为自己辩护，是的，他不仅说了还被抓了个正着，他无话可说。

    “我走了！”苏黎朝着他“嗤”了一下，就要回去。

    “别走。”江惟仁在她身后小小声的恳求，“能不能别走？”

    苏黎抬起他的手腕，让他自己看，已经十点了。

    “我们……”江惟仁脸上飞扬的表情早就被沮丧取代了，“我一个人在这里挺孤单的。你陪陪我？”

    苏黎抿唇，踌躇着。

    “说不走了！说你不走了！”江惟仁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带着祈求，还带着三分的强迫，“不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