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美黯稳了稳心神,想到自己如今不过也就是一死,还有什么好怕的,便道:“柳絮贱人,人人得而诛之。”“嗖”地一下,一道白光闪过,一直匕首直直地插在辛美黯的脚踝上,鲜血迸出,像是伤到了脚筋,辛美黯的脸色十分痛苦。“你在想什么,以为本太子不知道吗?不过是想一死了之,辛美黯,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仁纲冷冷地说道。
辛美黯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的情绪,若不能一死了之,高家折磨人的办法有的是。仁纲又道:“本太子会让人废了你的手脚,割下你的舌头,在天牢里让人好好看着你,绝对不会让你死。我要让你看着,本太子的铁骑是如何踏平了你荥阳郑氏!”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是我一个人做的,跟我的家人无关!”辛美黯急忙忙争辩道。“那正好!就让你郑家的亡魂们天天找你诉冤索命。”仁纲说着,露出了一个嗜血的微笑。辛美黯禁不住开始颤抖了,仁纲却不愿再跟她多说一个字,打发人将她拖了下去。
说话间,侍卫已将金边灵芝草带到,鹤发郎中得了药,道:“老朽这就去配方熬药,只是那蛭灵石,王爷打算如何?若是没有,这两株灵芝草便是全用了,也救不了小姐的命。”“你先去准备吧,后面的我会想办法。”千傲说道,眼里闪过一丝怪异的眼神,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鹤发郎中闻言退下,仁纲看了一眼千傲的的眼神,道:“兰陵王现在的眼神,让本太子想起来‘视死如归’四个字,你莫不是打算到时候跟她一起死吧?”千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并未回答。仁纲抡起一拳,照千傲的脸上打过去,怒道:“好好的人,到你这个就成了这样!如果可以,我还真想拿你的命去换她的!”
“如果可以,我也宁愿现在躺着的人是我。”千傲眼里满是痛苦和自责。忽然,齐恕站了出来,跪在了仁纲的面前,却半天低头不语。仁纲会意,立刻挥退了一众人等,只留下千傲和斛律光。齐恕还有些踟蹰,仁纲道:“都什么时候,救你家主子的命要紧!”
“是,殿下。”齐恕叩首,道,“小人知道哪里有蛭灵石。”“此言当真?”仁纲追问。齐恕点点头,道:“是,主子她······曾经见过,所以小人知道。北周皇宫里有蛭灵石。”仁纲皱起眉头,道:“从这里到长安,即使马不停蹄也要两天两夜,一来一回就是四天四夜,若是这样还来得及。可我们去取药,并不会顺利,耽误一刻,都不行。”
齐恕咬咬牙,接着道:“小人还知道皇宫的布防图。”仁纲眼里闪烁着光芒,却依旧问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不去取?”齐恕摇摇头,道:“没有主子的吩咐,不得离开主子半步,这是齐家的规矩。”“我去取!”千傲站了起来,目光坚毅地看着齐恕,“以疾风的脚程,一日一夜便能到,在加上过关和盗药的时间,三日足矣。”
齐恕在桌子上取了纸笔,边画边描述皇宫的布防以及守卫轮换的时间,讲完之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符交到千傲手上,道:“拿着这个过关,定不会有人拦你。”千傲取过令符,道了声“多谢”,回头看了几眼阮朱琪,嘱咐斛律光多照顾她之后,准备离去。
“且慢!”斛律光拦住了千傲,用质疑的眼神看着齐恕,问道:“你家主子不过是柳家庶出的小姐,怎么会知道北周皇宫这么多的事情?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陷阱?”齐恕连忙辩解道:“将军误会了,眼下主子命在旦夕,若主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兄弟二人即使想要苟活于世,也得日日逃避家族的追捕,这便是齐家暗卫的使命。将军若不信我,齐恕愿以死明志。”
说着齐恕真的一头向墙面撞去,被仁纲拦了下来,仁纲道:“斛律将军多虑,柳家与阮家既是姻亲,柳小姐进出宫闱也是常事。”斛律光仍有疑惑,仁纲却不再理会,从阮朱琪的衣服里取出了鸳鸯羊脂玉,交到千傲手上,道:“带着这个吧。”
“这是她的东西?我怎么从未见过?”千傲疑惑。仁纲瞥了千傲一眼,淡淡说道:“她一直戴着从未离身,你带着这个,也好警醒你快些回来。”千傲不置可否,将玉佩别在腰间:“千傲去也。”
千傲走后,仁纲见斛律光眼里还有些疑惑,便下令道:“斛律将军听旨!”“老臣在!”斛律光反射性地跪地抱拳。仁纲接着道:“着大将军斛律光,令两千兵马,速将荥阳郑氏一干人等抓捕,若有反抗,格杀勿论。”斛律光大惊,他原以为仁纲不过是吓唬吓唬辛美黯,不料却是真的要灭了荥阳郑氏。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荥阳郑氏乃是名门大族,因辛美黯的一点过错而被灭门的话,殿下今后会遭天下人话柄的!”斛律光连忙对仁纲申明利害关系。仁纲却淡淡地笑着,道:“毒杀兰陵王之事,难道还不足以灭他郑氏吗?再说了,天下人怎么说与我何干?就得让他们知道,天下也是我说了算!”
斛律光闻言一震,心里感到欣慰:“这还是殿下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说天下就是他的这种话,看起来殿下开始重视自己的责任了。罢了罢了,若真是这样,灭了一个郑氏还是值得的。”斛律光领命退下,房里只剩仁纲和一动不动的阮朱琪。
仁纲注视着阮朱琪苍白的脸,一段时间不见,她瘦了。尽管陆令萱送来了一个跟她眉目相似的穆雪琳,可仁纲看了一眼便觉得厌恶,谄媚之姿,怎么能跟他心中的絮想比?越想仁纲就越觉得穆雪琳那张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根本就保护不好你,第一次让你中箭,这一次又让你中毒,还亲手把你推到水里,你究竟喜欢他什么?”仁纲握住阮朱琪冰凉的手,露出痛苦之色。
千傲单身匹马,飞速地在通往长安的官道上奔驰着,擦身而过的行人都被这马的速度吓了一跳。齐恕给的令牌果真管用,进了北周境内之后出示令牌便畅通无阻,这让千傲有些好奇这令牌什么来头。可他仔细看了看,上面除了刻了一个“定”字,什么也没有。千傲想不出个所以然,也无暇顾及其他,死命地赶路。
坐在未央宫的阮邕却已得到了这条讯息:“你是说,有人拿着定国铁令,一路从雍州境外,往长安来?”“是,主上。”齐东回答道,定国铁令乃是阮邕的父亲——定国公阮泰为一些立下战马功劳的老臣打造的特令,执令者通关无碍,并可抗圣旨。这是阮家的人都知道的,但阮邕更知道,手里有这个令牌的人在早些年的战乱中都死得差不多了,并且,还有一个人有令牌——那边是阮朱琪。阮朱琪见过这种令牌之后缠着阮邕一直要,阮邕无奈,买通了专门为阮泰打造令牌的铁匠特意为阮朱琪造了一只,算是哄她玩的。
“是一个人还是三个人?”阮邕像是看到希望一般,连忙向齐东问道。齐东自然知道自家主上心里想的什么,却无奈地摇头道:“据探子报,来人身长八尺,骑着一匹脚程异乎寻常的马。看样子,不像是长公主,也不会是齐方或者齐恕。”
阮邕眼里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挥手示意让齐东出去。齐东迟疑着问道:“主上,我们要不要拦截此人?”阮邕闻言摇头,道:“此人的身份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些功臣之后,二是絮儿派来给我送消息的。无论是哪一种,拦截他都只会耽误事。”
“可······可若此人是从长公主那强夺了令牌的呢?”齐东吞吞吐吐了一会儿,还是把心里最坏的想法说了出来。“旁人识不得令牌,莫要再往坏处想!”阮邕呵斥道,“还不出去!”
到了长安稍作休息,趁着夜色降临,千傲决定混进皇宫。根据齐恕的描述,金边灵芝应在含光殿内。千傲回想了一下齐恕描绘的布防图,找准地点翻墙进了皇宫之后,巧妙地避开了巡逻的侍卫。千傲正在庆幸今晚的行动比意料之中的要顺利的时候,忽然眼前一片明亮,几十只火把“嗖”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从北齐过来,直闯我北周皇宫?”阮邕双目如炬,凝神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夜闯皇宫竟不蒙面也不穿黑衣,看来来人的武艺非凡,才会有这种自信。阮邕心里疑惑更多了一层,一个掌风就往千傲劈去。千傲轻松地避开,赔罪道:“北周陛下息怒,在下实在是有要紧的事情,才会到陛下的皇宫来。不过请陛下放心,在下不会伤陛下一兵一卒。”
“哼!”阮邕冷哼一声,武艺如此高强,说这样的话谁信啊!于是再次运气,向千傲袭去。齐东也连忙上前,帮自家主子的忙。在场的其他侍卫都看傻了眼,这等功夫,那时他们能随便插手的!虽是两人夹击,千傲躲避地也甚是自如,阮邕脸上阴沉之气更重,使了个眼神,跟齐东一起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