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尸埕的争论

    “气煞老夫也~！气煞老夫！！！”</br>书房外，牤带着将士守在走廊下，突然听到房间内魏相的怒骂声，转过头，眉头微皱，虽然知晓将军武艺高强，但也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很多将军不能做的事情，他却可以。</br>想到此前在雁门时，那个魏老先生嘱咐的话，牤想了想，尽管没有白衍的呼喊，但还是走进书房。</br>方才来到书房内，牤就一眼看到远处木桌前，气喘吁吁的魏相，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而其身旁那子弟看到他，也连忙拦着魏相。</br>看着白衍摆手示意不必担心，牤点点头，对着白衍拱手打礼，方才转身离去。</br>书房中。</br>魏相尸埕一手撑着木桌，一手抬起来摆了摆，示意尸堰不用拦他。</br>颤颤巍巍的手，能看得出此刻尸埕心中，到底是有多气急败坏。</br>“老夫，老夫”</br>尸埕待尸堰退下后，抬起手，指着白衍。</br>“老夫不管你是白衍，还是徐子霄，若你还是自视是田瑾之徒，眼下老夫希望你能念在你亡师的颜面上，立即下令，让秦军停下挖渠！”</br>说到这里，尸埕老浊的双眼中，便露出一抹惊恐，然后指着大梁方面问白衍。</br>“你可知晓，城内有满城百姓，大梁”</br>尸埕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秦国白氏子弟白衍，居然是田瑾的爱徒，尸埕不理解，为何这二人会认识，更不能理解挚友田瑾，为何要收一个白氏之人，但回想起昔日尸堰的话，也的确只有田瑾方才知晓。</br>虽然很多事情尚未弄清楚，还没有一一询问，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让白衍速速下令，停下挖渠之举。</br>一旦真的把烛河、鸿沟之水淹没大梁，尸埕无法想象，大梁城内会死多少人，会有多少人无家可归。</br>“尸相，恕白衍不能从命！”</br>白衍听到尸埕的话，拱手轻声道。</br>看着尸埕，随后目光看向一旁的尸堰一眼，看着尸堰依旧有些恍惚的模样，白衍再次把目光，放回已经动怒的尸埕。</br>“尸相身为魏相，想到城内大梁百姓，无可厚非，然白衍乃是秦国将军，为将者，白衍要顾及麾下将士性命，若不水淹大梁，白衍不敢想象要用多少将士的性命，方才能填满大梁的城墙，让多少将士，枉死在城楼下，白衍麾下将士，少则十五六，家中皆有妻儿老母者，更是无数。”</br>白衍打礼着，看向尸埕。</br>“大梁百姓的性命是命，白衍麾下将士的命，亦是命！恕秦将白衍，难以从命！”</br>白衍说完，便放下手，这件事情几乎是没有商量的余地。</br>“那便上书，让你们秦王赶紧下令，收回秦国大军，不再.”</br>尸埕老脸满是愤怒，然而话音尚未说完，白衍便摇了摇头。</br>“尸相为何不书信，让魏国降秦，至此之后，再无兵戈之事？”</br>白衍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尸埕，恩师瑾公在世间最好的挚友之一。</br>“呵，呵！”</br>尸埕听到白衍的话，怒极反笑，不断摇摇头。</br>“秦国伐魏，让魏国而降，尸埕想问，为何不是秦国而降？”</br>尸埕眼神满是荒谬的看着白衍。</br>白衍倒也不介意，摇摇头。</br>“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昔日魏国强盛之时，亦有侵夺秦国疆域之举，就连魏国成国，亦是三分强晋之所成，今若是魏国发兵攻打秦国，亦会劝秦而降，非是魏降！此理想必尸相比白衍，更清楚！”</br>白衍说到这里，看向魏相尸埕，抬起手。</br>“若魏不降？”</br>尸埕问道，望着白衍。</br>白衍沉默几息，吸口气，在尸埕、尸堰的目光中，缓缓抬起手。</br>“那白衍唯有水淹大梁，以杀止戈！”</br>白衍轻声说道。</br>随着这句话，书房内整个气氛，瞬间便冷淡下来，尸埕无奈的笑起来，摇摇头，直到过去一会，方才狠狠的叹息一声。</br>“你自称田瑾之徒，田瑾便是所授你这些？”</br>尸埕笑着问道，一语两关，其一是字面上的意思，二是借其一，嘲讽白衍，若田瑾没教什么，白衍又有什么资格，自称田瑾之徒。</br>“恩师教导白衍，为人臣，则忠君，为军将，则善仁，恩师之死，更告诉白衍一个道理，这天下，需要一个明君！”</br>白衍说完，目光看向尸埕：“一个千古一帝！”</br>提及田瑾的死，尸埕眼神之中，闪过一抹自责，一抹愧疚，恨那时候不能在齐国帮田瑾，更揪心连仇都不能报，听着白衍的话，尸埕怔了怔，闷哼一声，似乎并不接受白衍的话，更不理解白衍的所言。</br>因为田瑾的死，白衍恨齐王，恨那些昏庸无为的君王，尸埕能理解，但.</br>“千古一帝，就他嬴政？他嬴政有何德何能，配得上这千古一帝之称？他嬴政能比肩武王？文王？能比得上自古天下诸侯贤明之君？”</br>尸埕愤怒的说道，看着白衍，一声声质问脱口而出，愤愤不平的话语，能看得出，尸埕也是无比厌恶秦王嬴政。</br>书房内。</br>白衍能感觉到尸埕的愤怒，待尸埕冷静一些后，方才抬手。</br>“秦王能，而魏王不能！”</br>白衍轻声说道。</br>一句话，好悬没让尸埕呛死，当看到白衍的目光看着身旁的尸堰时，尸埕哪里还不知道白衍眼神是何意。</br>尸堰前来，从头到尾，都没有拿出魏王诏书，甚至连提都没有提及魏王。</br>若是方才一开始，尸埕还理直气壮，有理有据的与白衍争论，那么提及魏王之时，连尸埕都难以辩驳。</br>说不心寒是假，毕竟尸埕无论如何都是魏国丞相，而一国丞相被扣押，丞相之孙都已经来到眼前，魏王，别说诏书，甚至一句口信都没有。</br>尸埕不是第一天认识魏王假，自然清楚尸堰为何没有魏王假的诏书、口信。</br>想到魏王假，尸埕懒得再争论下去，语气也软下来，</br>“不能水淹大梁！”</br>尸埕说道，毕竟在尸埕眼里，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梁被毁于一旦。</br>“白衍已经书信送去咸阳，请求王上恩泽，开仓振粮，水淹大梁后，救济魏国百姓！”</br>白衍依旧还是没有答应尸埕。</br>在这件事情上，白衍没有选择，大梁城内如今兵马无数，更有粮草辎重，外加上大梁那高耸的城池，白衍身为秦国之臣，秦国大军的主将，他不可能会下令，让将士就这般用云梯、轒辒去攻城。</br>白衍是将，第一件事情需要考虑到，便王上已经是秦国，第二件事情，便是将士们的性命。</br>“水淹大梁，开仓救济，你说得简单.”</br>尸埕一脸无奈两手互拍，那模样，恨不得拍桌子说话。</br>尸堰一直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祖父与白衍争论，若是从一开始，当得知白衍便是徐子霄时，他恍惚之余，心中十分难以接受，那么眼下，得知白衍已经书信送去咸阳，请求粮草之时，看着眼中那年轻的人影，方才有一丝熟悉的感觉。</br>也不知过去多久，尸埕依旧不愿意放弃劝说白衍，这时候书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看守房门的士卒，便从一个男子手中，接过一卷竹简，拿进书房交给白衍。</br>看着士卒退下后白衍打开竹简，看到是魏老的来信。</br>白衍收起竹简，没有着急把魏老的消息，告诉给尸埕听，眼下还不是时候。</br>“尸相，若是尸相当真心系魏国百姓，唯有书信，劝魏王假开城降秦！白衍奉命攻魏，王命不可违，还望尸相见谅！”</br>白衍拿着竹简，对着尸埕辑礼，表示歉意，在这件事情上，白衍没有选择的余地。</br>“既然白衍将军定要水淹大梁，还请将军放尸埕回大梁！”</br>尸埕听到白衍的话，似乎也理解白衍的意思，于是侧头看向白衍，既然无法说服白衍，那尸埕便想要回去大梁。</br>“尸相，白衍之所以留尸相在此，除去恩师之缘由外，也是想请尸相在水淹大梁后，能亲自救济抚慰魏国百姓，尸相既为魏国丞相，既使魏灭，也可为魏国百姓行善之举，魏人世代，皆会缅怀魏相之恩德！”</br>白衍对着尸埕说道。</br>“言至于此，还请尸相三思，是一个眼里将相不如犬的君王重要，还是魏国数十万百姓重要！”</br>白衍说完，对着尸埕拱手打礼，随即起身，转身把魏老的竹简，放在一旁的木桌上。</br>“.”</br>尸埕听到白衍的话，那原本怒气的眼神，顿时一脸错愕，顷刻间被白衍的无耻给气得发笑。</br>尸埕没想到，白衍直接用天下道义来要挟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