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很好。()”
司若尘每天都很充实,白天上学,下午种菜,还会抽空看看天星子的研究进程。有很多事都不能一蹴而就,但进程可喜,值得高兴。
若遇到什么难事,还有父皇在。?[(()”
司珩想,现在比司瑓所见的未来好太多了。
至少火炕的出现,解决了很多问题。雪灾并不是一年两年,未来数十年可能都笼罩在寒冬的阴影之下。
纵观史书,每个皇朝灭亡之际,都有天灾人祸,用钦天监的话说,这叫气数已尽。
司珩不信天命,哪怕命运已经注定,他也绝不屈从,更何况如今天命有变。
“好。”
司若尘点头,不过目前一切都很顺利。
其实往日他遇到过一些困难,往往还没有提出来,司珩便已经先行一步替他解决了。
仿佛只要有司珩在,一切便迎刃而解。所有人都如此想,司珩一旦不在,便天崩地裂。
“父皇若有难事,也可以与儿臣说。”
司若尘认真道。
司珩知道小皇子说的不是空话,他是真的会想办法,伸手摸了摸小皇子软软的头发,点头:“好。”
*
司珩让人看住沈信,此人受伤颇重,即使有萱娘为他诊治,他也昏迷了好几日,一会儿喊“娘”,一会儿喊“杏儿”。
在他醒来之前,司珩命人给他喂了药。
一种用来审问情报的药,可以让人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回答出所有真心话。
若天下大乱,不止沈信一人会起兵。
现在提前杀尽诸侯也无用,哪怕沈信死了,未来也还会有李信、王信。只有他真正稳住大势,才能从根源上杜绝问题。
司珩让人审问沈信,主要是为了试探他是否和司瑓一样,有重来一次的际遇。
“你是谁?”
“沈信。”
“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我娘取的,她希望我守信重诺,不要像我父亲那样,做一个失信的小人。”
“你的父亲是谁?”
“不知道,也不重要。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而已,他曾让我娘等他,但我娘等了一辈子,他也没来……”
“杏儿是谁?”
“陈夫子的女儿,她还在家中等我提亲……”
“你最恨的人是谁?”
“信阳王。”
“生辰是什么时候,今年多少岁了?”
“十月初二,十七。”
“来京中有什么打算?”
“希望陛下可以主持公道……若能为陛下效力,要为我娘争光,以后给她求一个诰命,再回去向杏儿提亲……”
如今的沈信尚且年少,哪怕心防有些重,问他什么都答了出来。除了父不详这一点,没有其他疑点。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逝世,尚且留着
() 美好的愿景(),想立些功劳?[((),娶青梅竹马回家,为自家母亲争一口气。
“好好养伤,届时再交给高影,给他找些事做。”
司珩仍然留了些眼线,隐秘盯着沈信。
想来“重生”这等际遇,并不是人人都有的。
沈信天资不错,按司瑓所说,心思缜密,十分骁勇,给他在京中找个合适的差事便可。
“去查一查他的父亲是谁,看看与信阳王有没有关系。”
司珩见沈信眉眼间与萱王有些相似,心中有了个猜测。沈信与信阳王一脉有生死大仇,或许不止因为“替身”一事。
*
不止司珩在让人查沈信的身世,信阳王也在让人查。年轻的时候,有一个术士观他面相,说他是天子之父,又为他算命,说他二子是天命帝王。
信阳王半信半疑,或许是受了些影响,才对二儿子十分偏爱。因二公子之死,他对术士的话产生了怀疑,把人找出来,想杀了这个骗子。
没想到,术士又说,或许您还有其他的子嗣流落在外呢?
信阳王年少时就有风流之名,游学天下,与不少女子结缘,有些喜欢的接回了王府,有些忘在了脑后。
他出去游历之时,时常隐瞒身份,哪怕那些女子发现这是个负心薄幸人,也无法找上门来。
原本沉寂的攻略系统听了术士的话,反倒有了一点反应。一般来说,天命帝王的气运都不如儿子,常常早逝、战死。
如果信阳王真有一个未来会登基为帝的儿子,气运如此之低,是说得过去的。
要是信阳王能找到这个可能流落在外的儿子,再攻略他,得到对方的好感,攻略系统就能得到气运,提前脱离这个世界。
为此,攻略系统还提供了一个小道具,可以找到那个天命之子的大致方位和特征。
信阳王根据方位,发现那个“天命之子”在京城,他差点以为是太子。以如今的局势来看,未来最有可能继承大位的是太子。
哪怕他有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绿到司珩头上。本以为是测算有误,又测出一个地名——沈家村。
信阳王对这个地方有些印象,他年轻的时候的确去游历过,那里风景不错,山水怡人。
他似乎与那里的女子有些纠葛,但早早就抛在脑后了。
信阳王派人查证,很快就查到了沈家村一个父不详的少年身上。他比二公子大几个月,比废物长子又小几个月,如果真是他的血脉,沈信才是真正的二公子。
“沈信”这个名字,信阳王并不陌生。
因为长相与二公子有些相似,他是为二公子陛下的替死鬼,又侥幸逃过一劫。
二儿子死后,他派人追杀高树和替身沈信,如今这两人生死不知,而且,沈信身中剧毒。
信阳王已经让人查出了沈信的生辰八字,还有他年轻的时候去沈家村的时间,大致是能对上的。
他实在不愿承认这个结果,太讽刺了,真是太
() 讽刺了!那个他恨之入骨的替身,竟然就是承载了他所有希望和野心的“二公子”!
就连攻略系统也不提“攻略沈信”一事。
除非沈信变成了一个只会“阿巴阿巴”流口水的傻子,才会对信阳王生出一点微弱的好感。
如果沈信变成了傻子,也不再是能继承大统的天命之主了。
“天命弄人,天命弄人!”
信阳王又被气晕了几次,连连吐血。
【不是天命,是因果报应】
攻略系统的电子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落在信阳王耳中却无比刺耳,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
因为信阳王的查证,司珩派遣的人也得到了这个结果。
沈信,的确是信阳王亲子。因为信阳王的负心薄幸,他母亲辛苦刺绣,将沈信养大,熬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了眼睛,又因为替身一事,被二公子害死。
司珩首先将消息传给司瑓,谁让他和沈信是亲兄弟呢?而且一样倒霉。
司瑓心情极度复杂,原本十分忌惮沈信,虽然和沈信没有仇怨,为了大雍江山,想将沈信杀之而后快。现在,有种诡异的同情。
沈信母亲已死,这个消息他总会知道的。
等他的伤养好一些,他就不愿意留在宫中了,想为陛下效力。
司瑓最终还是推着轮椅,来沈信房中探病,并与他说了沈母之死和沈信的身世。
“我要他死——”
沈信这个在山中长大的质朴少年,双目赤红,杀意冲天,对信阳王的恨也彻底冲上巅峰。
“好好好!我们都要他死——”
司瑓语气温和,试图安抚他。
“你也给我滚出去!”
沈信再看萱王,看着他们肖似的眉目,瞬间迁怒起来。
司瑓离开之后,听到沈信呕吐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自己就很惨了,还有被他牵累,无辜死去的萱娘,还有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儿……直到遇到沈信。
“你和他说了什么?”
“他血脉逆流,旧伤复发了。”
很快,萱娘过来处理沈信的伤势,本来沈信能下床走动了,现在又躺回去,不知道要养多久。
“他母亲死了。”司瑓解释道。
一些更详细的内情,是沈信的私密之事,他没有告诉萱娘。
萱娘轻叹一声,将安神的药又加重几分。
希望这个病人能尽快转好。
*
沈信有段时日,吃什么就吐什么。
形销骨立,眼窝深陷,像失了巢穴的野兽,又带着凶性,恨不得立刻将仇人撕碎。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出身,甚至还不如做一个父不详的野种。
反倒是司瑓这个过来人劝他:“你不好好养伤,养好身体,如何能报仇呢?”
“若你母亲还在,想必也不想看见你这样。”
“我母亲也过世了,我还要将她的骨灰起
出来带走(),不想将她留在那个污秽之地。
哪怕我的腿天生残疾(),我母亲也很疼我,从来不怪我害她失宠,担心我的腿受冻,一条腿的裤子总比另一条厚实一些……”
“我知道你总要回去一趟,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还有左侧殿那位林公子。”
“他父亲与信阳王是莫逆之交,知己好友,他年幼时就被那猪狗不如的东西派人拐走,九死一生才被陛下找回来。如今林家就只剩这一个独苗了……”
“你哪怕想报仇,也要给林公子分一半。”
“具体要怎么分,你和林公子合计合计。”
沈信:“……”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好些了。
近来有些懒散的落星也得知了沈信的身世之后,倒是宽容的摆摆手,分沈信一半也行。
但信阳王的头他必须要,腌制好了再带去江南,祭奠父母。
沈信想了想,最终同意了这件事。哪怕只有四肢,也足够让他跪在母亲坟前忏悔了,再将那尸体烧毁,让他身首分离,魂飞魄散。
司瑓什么也没分到。
虽然沈信说,如果他想,也能给他分个胳膊腿之类,司瑓还是拒绝了。
有了目标之后,沈信振作了不少。
他坐上司瑓同款轮椅,每天跟着司瑓一起出去和泥。他与司瑓长得有些像,京中百姓问起,司瑓便说是弟弟。
沈信有些不平,但也没说什么。
司瑓莫名有种让人平和下来的本事,可能是因为他看起来不太聪明,又有点好笑。
除了娘和杏儿,再没有人对沈信好,哪怕是一点点善意,都让他无法抵御。即使京城是全然陌生的地域,他都生出了留恋之意。
不管是时常来探望司瑓,顺便也看看他的皇子们;或是其中那个聪慧可爱、让人做出轮椅的小皇子……甚至是天威赫赫、深沉如渊的天下之主,沈信都觉得有些亲近。
又是一日,沈信跟着司瑓出宫。
两人都坐着轮椅,偶尔还听人小声议论,说萱王兄弟俩都断了腿,不愧是兄弟;还有些小孩子见轮椅好玩,也想整一个坐坐,便跟在后面一直看。
沈信很不喜欢听人议论,他听了太多带着恶意的话。沈家村的人总在背后议论纷纷,说他出身不正,小时候他总因为这些事被同龄人欺凌,天生就低人一等。
京城的百姓也喜欢议论,哪怕敬畏天家高贵,背地里也会小声说几句。
因为火炕一事,百姓天然对他们有几分好感,有时说他们俊,有时夸他们干活利索。沈信耳聪目明,偶尔能听到一点。
他很少听这样的话,总有些不自在。
天际飘起碎雪,片片晶莹。
京城下起了雪,百姓家里都砌了火炕,都窝在炕上猫冬,他们不必再做土砖了。
宫中也烧起了火炕,毕竟不是每个宫里都有地暖的。沈信被司瑓叫来一起吃锅子,他与林星阑吃素锅,其他人随意。
() 几个皇子们也来凑热闹,挤成一团,你争我抢,非常喜欢这种自己动手的感觉,但涮多了吃不下,素菜就堆在几个叔辈碗里,鸡腿丸子之类的他们自己吃。
“沈叔叔,你快吃啊,碗里放不下了。”
“你看林舅舅多厉害,他什么都吃。”
“不用看萱王叔,他看萱娘姐姐就够了,不必吃东西。”
司瑓连忙道:“你们不要这样说,萱娘会生我的气。”
顿时清宁殿里响起一阵笑声,处处都是快活的气息。
沸腾的汤锅热气腾腾,白烟氤氲,沈信眼眶莫名有些热意。眼前的一切,是他从未想过的圆满,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值得在意的亲人。
哪怕陛下未曾明言,但众人心知肚明,早已经接纳了他。除了仇恨之外,还有很多事值得在意。
清宁殿里十分热闹,紫宸宫就有些空寂。
小皇子种的那些番邦植物长得太高了,已经移到了砌了火炕的暖房之中。
司珩看习惯之后,骤然再将那些盆盆罐罐搬走,莫名觉得空荡荡的。他政务繁忙,也无暇去清宁殿,等小皇子进来,带来一身烹煮食物沾染的香味,心中莫名不是滋味。
“今日如何?”司珩让他不要摘下斗篷,先在炉边烤一烤,暖和起来再摘斗篷。
“清宁殿很热闹,不过我走回来,又有些饿了。长生也留着肚子,我们与父皇一起吃暖锅。”司若尘从善如流,在炉边站了一会。
长生在一旁抖雪,没来得及抖掉的细小雪粒被火一烤就化成了水汽,长生像在冒烟,往地毯上一趴,毛茸茸一团,十分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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