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国公主后 88. 第八十八章 无媒苟合不成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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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第八十八章 无媒苟合不成体统

小说:穿成亡国公主后 作者:闫桔

    一场秋雨一场凉,甭管战火燃烧得有多激烈,仍旧阻挡不了地里的庄稼迎来秋收。

    在京畿战事胶着时,俞州这边早一些的水稻已经可以收割了。

    当地人能平安渡过这场危机,迎来壮大,委实不容易。

    在田里挥舞着镰刀收割水稻的人们说起这次东州那边的战役,感到无比庆幸。

    坐在田埂上休息的老儿道:“也多亏上头的人有脑子,倘若未能化解汶阳军,咱们俞州多半是保不住的。”

    稻田里割水稻的年轻人应道:“现在好了,汶阳金林俞州三支兵合为一体,以后谁若敢来欺负咱们这边的老百姓,直接打回去。”

    老儿笑呵呵道:“那倒是,谁都别想来抢咱老百姓手里的土地,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想。”

    隔壁田的妇人道:“听说金林那边巴不得咱们俞州军过去呢。”

    老儿应道:“那可不,谁不想取缔徭役,分得自耕地丰衣足食啊?

    “前些日我还听从县里回来的李六郎吹牛,说过不了多久咱们俞州这边也要开办学堂了,公家免束脩收六岁以上的孩子去开蒙受教,且不论男女都收。”

    妇人直起腰身,好奇道:“马大爷可莫要哄我,哪有女娃也去学堂的?”

    老儿拍腿道:“起初我也不信,那李六郎说永庆临都雁门那边每个县都陆续开办起来了,现在轮到咱们俞州了,据说学堂能顺利推进的话,以后村里也会开办起来,让村里的娃娃也能去开蒙。”

    挑着空箩筐路过的邻里道:“马老儿你可莫要哄我们,上学堂要花好多钱银哩,光那书本就贵得不得了。”

    马老儿:“李六郎经常在县城里跑,我是听他说的,总不会空穴来风。”

    这个话题引起了人们的兴致,做累了坐下来喝水七嘴八舌唠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世代都是文盲,若是公家能免束脩兴办学堂,自是高兴,毕竟谁不想后代能有更好的机会去做学问呢。

    不过听到女童也能去学堂,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马老儿倒是个开明的,说道:“我家三郎的闺女现下才两岁,以后待她长大了,若是乡下也有学堂,定要送她去开蒙。”

    妇人道:“咱们俞州不也有女官吗?”

    “有听说过,不过人家的老子据说是太守。”

    “嗐,管他是谁呢,女人当官就是稀奇。”

    “我觉得以后说不定还真会有女人来做官,现在咱们俞州是大长公主的管辖地,她就是女人,多替咱们这些妇人考虑考虑前程,也在情理之中。”

    “女人做官像什么话啊,抛头露面的。”

    “若是你家的闺女做女官,替你们老杨家光宗耀祖,你还嫌抛头露面?”

    “老迂腐,谁不想家里头能供养出一个官来,甭管男女,都是一件体面的事。”

    “我看你们都别瞎想了,没有点家底的哪能供出官来?”

    “这话说得,那当初谁敢想豪绅手里的田地啊,现在不也成了老百姓的地?”

    “对对对,其他地方不敢想,但咱们俞州人敢想!”

    这话引得众人大笑。

    如果说土地能保住他们的饭碗,管了温饱,那教育,则是让他们对下一代的前程充满了期待。

    在这个落后又贫瘠的时代,读书人仅仅只占了极少的部分,在他们眼里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而现在,全民普及。

    温饱、教育、道路、商贸往来,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稳发展起来。

    哪怕他们的生产力极其落后,粮食产量远不能跟现代比,但大量的田地暂时能填补。

    哪怕学堂里的娃娃们最初只能在沙盘上练习写字,但他们已经开始有机会去接触学习被上流阶层垄断的教学了。

    哪怕现在社会还处于小农经济模式,但已经有不少作坊在衙门的扶持下把商品销往各地,已经有带动地方经济发展的苗头。

    这些初步框架都已经陆续搭建好,给俞州人带来非常明确的憧憬希望。

    他们正在见证这场历史的蜕变,看到这个千疮百孔的时代正在愈合,一点点修复,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就从手里的土地开始,娃娃的教育开始。

    而推动这一切的梁萤已经前往了东州,目前俞州境内平稳,大部分人都过来把打下的城池安内搞土地下放。

    七个郡的工作量是非常庞大繁重的,当地老百姓盼着他们过来。

    甘宗群不服赵雉,但梁萤是天子册封的镇国大长公主,正儿八经的王室女,跟土匪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抵达金林那天,所有人到城门口接迎。

    这是梁萤第一次见到这位朝廷的老将,排面十足。

    谭三娘搀扶她下马车,所有人跪礼。

    梁萤亲自上前虚扶甘宗群,说道:“甘老将军辛苦了。”

    甘宗群起身,看到那张年轻的脸庞,确实跟梁王室的样貌有几分相似,忙应道:“老臣不辛苦,大长公主车马劳顿,一路可还顺遂?”

    梁萤点头,“顺遂。”

    跪礼的人们陆续起身。

    二人走在前头,梁萤说道:“甘老将军爱民如子,方才有东州今日的太平,东州的老百姓定会铭记你的仁义之举。”

    甘宗群道:“那也是大长公主治理有功,方才有东州的军民一家亲。”

    梁萤笑了笑,问:“东州盛产甜瓜,这边的瓜可甜?”

    甘宗群点头,“甜。”

    梁萤又问:“甘老将军见的世面多,可曾见过像东州老百姓这样的民心齐聚?”

    甘宗群:“不曾见过。”

    梁萤比他矮许多,明明身板纤弱,却有着内在的坚定力量,“古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治理下的衙门,可让甘老将军满意?”

    甘宗群斟酌回答道:“这是大长公主的决策,老臣不敢妄言。”

    梁萤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在我们俞州这个地方,谁都可以畅所欲言,只要是能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让俞州更强大,衙门都是可以采纳的。

    “我们这里的公家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王侯,我们是老百姓的公仆,为民请命,以民为本,是要把他们当成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是牲口。

    “这里的每一位老百姓都能得到公允对待,这里的每一位士兵都能得到丰厚报酬。

    “现在你们汶阳军愿意汇聚到俞州这个大家庭里,为天下的百姓谋福,是我们俞州的幸运,也是东州百姓的福祉。

    “我作为王室的后人,在此向甘老将军致谢,俞州的衙门能得你老人家的认可,我梁萤很是高兴。”

    说罢向他行了一礼。

    甘宗群连忙回礼,说道:“大长公主心怀天下百姓,是民众之福,老臣受不起这份礼。”

    梁萤微笑道:“你受得起,当初东州老百姓自主守城,汶阳军不伤及无辜,可见其胸怀气度。在这样的乱世,只怕也找不出这样军纪严明的兵来。”

    甘宗群没有答话。

    梁萤继续道:“朝廷腐败,王室式微,北燕气数已尽,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

    “甘将军你愿意融入俞州,我只想让你明白,你效忠的不是朝廷,也不是我梁萤,是山河社稷,是百姓民生,是以后的国泰民安。

    “我们俞州的这些人,都在为老百姓的安居乐业而竭尽全力。他们效忠的并非是我这个王女,而是他们的信仰,心目中的海晏河清。

    “甘老将军爱民如子,想来是能明白的。

    “民,方才是国之根本。国富民强,万户丰盈,方才是大治。

    “我们俞州的衙门,要的不是王权利益,争的也不是其他诸侯的荣华。我们争的是大治,是民心,是众人拾柴火焰高,是千家万户脱贫致富。

    “这是俞州人的信念,也希望甘老将军能明白这样的信念,接纳这样的信念。”

    她说话的语气温和,不疾不徐,却充满着激动人心的力量。

    甘宗群内心触动,不由得想起武安曾问过他的道。

    而俞州这片热土,正逐渐成为许多人心目中的证道之所。

    在外面的世界满目疮痍看不到希望时,这里正在孕育希望的种子。如今它已经长出幼苗,虽然幼嫩弱小,却充满着美好憧憬。

    甘宗群在她身上看到了那种憧憬,明明说话轻言细语,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内敛权威。

    尽管他已经有心理准备,毕竟一个能驯服土匪,并且还能管辖俞州的女人总得有几分真本事才行。

    如今见识,完全颠覆了他对女性的固有认知。

    眼前这人比武安年轻很多,也没有武安沉稳,却有着武安身上没有的朝气蓬勃。

    那股子积极向上的力量极具感染力,哪怕世道再艰难,在她的眼里泥潭里能开出花儿,世间仿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用行动证明,一切皆有可能。

    而俞州,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甘宗群心里头还是有点服气,毕竟论起治内,他确实没见过哪里的民生能比得上这边。

    一行人到了太守府,就金林境内的情况细说。

    现在他们已经把各郡稳住,金林兵也收编不少入伍,目前综合下来有近十六万兵。

    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两州十郡,十六万兵,算得上诸侯里的大户了。

    奉三郎野心勃勃,觉得可以趁热打铁,继续扩张版图。

    梁萤却道:“且先休整,将士们长达半年不曾歇过,吃不消这般疲劳。”

    赵雉也道:“现在京畿那边混乱,无暇顾及我们,是可以喘口气儿了。”

    奉三郎问:“那我们后续又往哪里打?”

    郑曲道:“是往京畿那边?”

    梁萤摇头,“京畿那边有楚王,广阳侯,何政和常山王,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说罢看向甘宗群道,“青州和梁州这边,甘老将军可有见解?”

    甘宗群正色道:“青州柳氏不足为惧,梁州的北春汝南王根基深厚,要费些心思。”

    梁萤:“我打算往青州这边扩张。

    “京畿那边离我们远,他们若要来讨伐,需得千里迢迢,山高水远反倒成为了屏障。

    “青州这边除了柳氏和汝南王以外,其他的诸侯至多一两万兵,不足为惧,我们俞州横扫过去应能很轻松。

    “就算柳氏与汝南王求助于朝廷,京城那边也得掂量掂量发兵过来的利益。”

    甘宗群点头道:“京城有何政跟常山王,这两家有世仇,若是受到外力围剿,他们必会合二为一抵抗,若是太平,多半会内斗。”

    梁萤:“正是这个理,能共苦,不能同甘,俞州就坐山观虎斗,不去掺和了。”

    他们就朝青州那边扩张一番商讨,以俞州为中心布兵镇守,把周边的城池陆续吞并。

    晚上有宴饮,梁萤车马劳顿需休息,先回府衙的后宅。

    院子里打扫得干净,窗几明净,被褥是新换的,衣物也备得有,赵雉一如既往体贴,她很是满意。

    稍后那人过来看她,梁萤听到脚步声,故意躲到门后。

    赵雉撩门帘时,她忽地像兔子一样蹦了出来,把他吓得抖了一下,又气又笑道:“你这是要吓死我。”

    梁萤活泼地抱住他的腰身,仰头问:“老太太说你皮糙肉厚,可有受伤?”

    赵雉低头望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整个人都柔软下来,“皮肉伤,不碍事。”

    梁萤:“伤到哪里了,我瞧瞧。”

    赵雉:“腿上,已经痊愈了。”

    梁萤要看他的腿,赵雉不让,一个老爷们的腿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久别重逢腻歪了阵儿。

    赵雉把头埋入她的颈项,嗅着她耳际的馨香,说道:“我被甘老儿捉住的时候,心想这辈子完了。”

    梁萤失笑,“你也有吃败仗的时候呐。”

    赵雉:“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有百战百胜的道理。”顿了顿,“不过甘老儿确实有点本事,在军事谋略上我是服气的。”

    梁萤不老实地捏了捏他的胳膊,说道:“姜还是老的辣,人家打了一辈子仗,经验丰富老道,自然厉害。”

    赵雉哼了一声,“汶阳军没法收编,他不服我,我把金林兵收编过来了,甘老头就让阿萤你摆平了,你比我会忽悠。”

    梁萤被气笑了,“合着我这张嘴就是专门拿去忽悠人的?”

    赵雉颇有几分不满,“你是不知道,我被那老头儿逮着的时候,把我当狗一样拴着,哪能让他白拴呢,气也得气死他。”

    梁萤:“……”

    他是真的有点幽默,把在汶阳军大营里经历说得夸张滑稽,叫她哭笑不得。

    想来那阵子他的日子极其煎熬,受了伤又成为俘虏,却只字不提艰难。

    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报喜不报忧,没有丝毫抱怨与负面情绪。

    一个性情稳定的男人能给人十足的安全感,梁萤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无比庆幸他能重新回到身边。

    她很贪心,事业要,这个男人也想要。

    想要他能陪伴在身边一起走这段艰难旅途,想要余生能同舟共济,一起看由他们共同缔造出来的理想王国。

    在大业未成之前,不谈儿女私情。

    可是由岁月酿造出来的感情日久弥新,它能让他们的相处愈发默契,相互间的扶持更加牢靠。

    梁萤很喜欢目前的状态。

    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还有自己喜爱的男人,看着手里的队伍越来越大,势力越来越强。

    那种得到周边认可,一点点经营出来的成就感令她觉得所有努力都是有价值意义的。

    在这条充满着荆棘的道路上,她建造的空中楼阁越来越高,而他则在底下把楼阁一点点加固。

    晚上有宴饮犒劳将士,伙房宰鸡杀羊,备下丰盛晚宴。

    人们聚在一起享受秋收的喜悦,饮酒吃新粮,共同祝愿俞州的未来越来越好。

    有人提起青州那边,当地有大片盐湖,隔壁梁州则有铁矿,若是能把铁矿拿下来,兵器的制造难题就能迎刃而解。

    甘宗群抿了口小酒,说道:“秋收后就可以陆续把周边的城池收入囊中,那些城里没多少兵,若能不动用武力最好不过。”

    梁萤赞许道:“能磨嘴皮子就磨嘴皮子。”

    甘宗群点头,“还是以和为贵。”

    人们就秋收后的扩张议了会儿,现在手里握了十多万兵,已经是大户了,要打周边的城池轻而易举。

    再加之秋收后老百姓就会上交公粮给衙门,正好可以用来扩张。

    甘宗群实在好奇他们的借粮操作。

    梁萤笑着解释道:“借粮是老百姓自愿借给衙门应急用,我们会打借条,他们随时都可以来取粮。

    “有些老百姓会在交公粮的时候扣除,也有老百姓觉得稀奇,把衙门的借条当做谈资吹牛,不在乎那么点粮。

    “去年我们向俞州的老百姓借粮来应付金林这边的战役,还粮的时候他们总不会全都来讨债,大多都是陆陆续续来讨还,衙门身上的担子也要轻松许多。

    “此举一来是缓解衙门的开支周转,二来则是让老百姓有兴致参与,让他们知道我们衙门离不开他们的支持。

    “唯有大家相互扶持,方才能走得长远,双方都能获利。”

    甘宗群从中得到启发,说道:“如此一来,老百姓成了衙门的债主,倒是害怕衙门垮台了。”

    梁萤:“正是这个道理,他们得盼着衙门越来越好,衙门好了,他们自己也受益,这就是我们这边的老百姓愿意齐心协力的根源。”

    甘宗群道:“受教了。”顿了顿,“我就奇怪,俞州取缔徭役又这般扶持老百姓,要如何把衙门支撑下去,原来还有借粮的路子。”

    梁萤说道:“这是以衙门公信力为基础的法子,借债得还,若不然下回再借就没那么容易了。”

    甘宗群:“老百姓不傻。”

    他也算是开了眼界,只怕这么多诸侯中没哪个能从老百姓手里借到粮,一来是没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二来就是这样的世道能不骂衙门的老百姓真的很少。

    俞州确实是有点名堂在里头的。

    待天色不早了,宴饮才结束。

    今日高兴,梁萤也多饮了两杯。

    赵雉送她回去歇着,她一路晃晃悠悠,心情痛快,五音不全地哼着俞州当地的小调。

    赵雉哭笑不得,说道:“莫要瞎唱,不好听。”

    梁萤:“我偏要。”顿了顿,“我是大长公主,赵州牧得哄着。”

    赵雉道:“是是是,微臣得哄着。”

    梁萤这才满意了,歪着头看向天空中的皎皎明月,伸出双手把它框在拇指与食指中,嘴里呢喃道:“今夕何夕,得此良人。”

    赵雉没听清,问:“大长公主嘀咕什么呢?”

    梁萤反手抓住他的衣襟拽下他的脑袋亲了一下。

    赵雉:“……”

    她真的很能耐。

    梁萤背着手,迈着官步,春风得意。

    微醺的状态令整个人都有些飘,手里有权的滋味挺爽,掌控自己命运的滋味也挺爽,还有对男人为所欲为更爽。

    她对这个男人兴致浓厚,有时候也暗搓搓想去试试开荤,但一想到避孕的问题,就有点发愁。

    这不,回屋后,梁萤脑子一抽,借着酒劲一本正经地跟赵雉讨论避孕这个话题。

    她觉得两人算是非常熟络的,亲过抱过,男女之间那些事也没什么好避讳。

    结果赵雉一脸别扭,甚至红了耳根子,严肃道:“你这是无媒苟合,不成体统。”

    梁萤:“……”

    她猛拍脑门,一时太飘居然忘了他是个古代男人。

    赵雉很不自在,单知道她是匹野马,但这般谈论男女苟合,委实令他不好意思。

    但对方又坦坦荡荡,像是在说一件很正经的事,他反倒有些手足无措。

    梁萤细细回味“无媒苟合”四个字,愈发生出几分兴致。

    现代讲求男女自由恋爱,不存在包办婚姻,而赵雉是个彻头彻尾的古人,且她又是王女,倘若搞出事来,那就是节行已亏。

    梁萤忽然觉得脑仁疼,原来她还是不能为所欲为啊,想睡个男人都不行。

    她有心捉弄,故意说道:“我这个镇国大长公主,想睡个男人都不可以?”

    赵雉露出奇怪的表情,“我阿娘曾与我说过,婚姻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贵为大长公主,没有三媒六聘,岂能与我,与我……”

    梁萤逼近,问道:“与你什么呀?”

    赵雉后退两步,怪不好意思的。

    对方好歹是天子册封的大长公主,礼数不能少,他断然没有那个狗胆敢行不轨之事。

    梁萤把他抵到门与自己之间,立下豪言,“没打到金銮殿之前我不成婚。”顿了顿,像没有长骨头似的贴到他身上,伸出爪子,“可是我可以先尝尝鲜。”

    赵雉避开她,拒绝道:“无媒苟合,实乃私通,你莫要坏我名声。”

    梁萤被气笑了,啐道:“你一个土匪,哪来的名声?”

    赵雉严肃道:“我虽然是个土匪,却是个有节操的土匪。”又道,“你是大长公主,断不可做出有损私德之事,若不然如何在底下那帮人跟前立威?”

    梁萤盯着他瞧了许久,才道:“你说得极有道理。”

    说罢忽地用蛮力把他推倒在床榻上,挽起袖子道:“无媒苟合,今日我就试试睡个男人要失多大的节。”

    赵雉见她发酒疯,不由得急了,“阿萤莫要乱来!”

    梁萤一把按住他,力道大得惊人,骂骂咧咧道:“老娘是俞州的土霸王,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哪来这么多规矩?”

    赵雉被她狠狠地嘬了一嘴,脸上留下一枚鲜红的唇印。

    这娘们发起酒疯来当真要命!

    两人正打闹,忽听外头传来谭三娘的声音,说陈安从京畿回来了。

    梁萤的酒顿时醒了大半,坐起身问道:“他一路可还顺遂?”

    谭三娘:“顺遂,现在饿坏了,庖厨热了吃食狼吞虎咽的。”

    梁萤忙整理衣着,过去看看。

    赵雉也匆匆收拾,两人走出去,谭三娘猝不及防看到赵雉脸上的唇印,露出无法直视的表情。

    哪晓得梁萤心情好,就当着她的面抓住他的衣襟又嘬了一嘴。

    赵雉:“……”

    谭三娘:“……”

    梁萤不理会他们的复杂心情,自顾去看陈安。

    赵雉默默地拿衣袖挡脸,咬牙道:“无媒苟合,不成体统。”

    谭三娘掩嘴,打趣道:“人家现在是大长公主,咱们俞州的土皇帝,赵州牧还是多委屈着些。”

    赵雉瞪了她一眼,这说的是人话吗?!

    谭三娘打了他一下,“你小子赶紧去洗洗,若是就这么走出去,威信全无。”

    厢房里的陈安委实饿坏了,晚上宴饮还剩下一些菜,被他吞入腹中。

    梁萤过去时他已经吃了大半。

    见他一副潦倒的样子,她吃了一惊,诧异道:“陈安你怎么搞成了这副模样?”

    陈安起身行了一礼,咽下嘴里的食物道:“若不是我溜得快,差点没能回来呢。”

    梁萤坐到一旁,“你慢点吃,别噎着。”

    陈安问:“张议呢,可曾回来?”

    梁萤:“早回来了。”

    不一会儿赵雉也过来,看到他那副鬼样子,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庖厨烧得有热水,天色太晚,回官舍还有一段距离,梁萤吩咐谭三娘整理一间房屋出来,让他将就歇一晚。

    陈安吃饱后去梳洗,换上一身干净衣物,整个人才清爽许多。

    待他整理妥当后,才来见梁萤他们。

    二人问起京中的情形,陈安说道:“现下两军胶着内耗,我估计楚王能把这个秋熬过去就不错了。”

    梁萤:“毕竟有三十万大军讨伐,楚王再有能耐,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陈安点头,“我沿途回来,听说俞州这边把金林攻下来,心中着实高兴,可算没白跑。”

    梁萤当即同他说起俞州这边的情形,又说甄氏在河城的,打算把俞州的学堂开办起来,陈安欢喜道:“我明日便去看看她。”

    梁萤打趣道:“便准你一段假。”

    他们就京中的情形又说了许久。

    看天色不早了,陈安先去歇息。

    梁萤回自己的院子道:“他们两口子感情甚笃,也着实难得。”

    谭三娘道:“是啊,这世道只怕也找不出几对来。”

    梁萤似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问:“三娘你是过来人,可知避孕的法子?”

    谭三娘愣了愣。

    梁萤发牢骚道:“你说我贵为大长公主,俞州的土霸王,赵雉那厮居然不让我近身,说什么无媒苟合,不成体统。”

    谭三娘失笑。

    梁萤不满道:“我这般费尽心思立足,若不能为所欲为,那还有什么乐子可寻?”

    谭三娘:“你现在是大长公主,他自有顾忌。”

    梁萤:“现在还不是成婚生子的时候,但我可以尝尝鲜,是不是这个理?”

    谭三娘道:“有药,但避子汤伤女子根基,还是少用的好。”

    梁萤心中不大痛快。

    现在正是她搞事业的时候,自不会考虑成婚的事,更不会考虑生子,但连个男人都没法碰,委实过分了。

    她其实是有点馋赵雉的,但今晚被她吓着了,以后那男人估计摸都不让她摸了。

    真扫兴。

    翌日陈安前往河城。

    待他风尘仆仆抵达那边时,恰逢甄氏外出办事。

    李疑同他叙起金林和京中的情况,直到中午甄氏才回来了。

    陈安高兴前往官舍。

    夫妻二人许久未见,甄氏也欢喜不已,上下打量他道:“云郎清减许多。”

    陈安朝她张开双臂,她笑眯眯上前拥抱,两人紧紧地搂在一起,陈安说道:“我离去这么久,惠娘可曾念过我?”

    甄氏故意道:“我日日繁忙,哪有空闲想儿女私情。”

    陈安撇嘴,“我不信。”

    甄氏抿嘴笑。

    两人虽然时常分开各干各的,感情却愈发深厚,她似有感触,说道:“我总算觉得自己可以跟上你的脚步了。”

    陈安:“???”

    甄氏道:“以前在后宅日子虽然过得好,却总觉得差了些什么,如今繁忙,愈发有干劲。我爱极了现在的日子,好像以前都是白活了一般。”

    陈安“啧”了一声,“甄先生见过世面到底不一样了。”

    甄氏失笑,“武安大长公主也被我忽悠来开办学堂了,俞州这么多郡,我可吃不消,得多拉些人进来分担才行。”

    她是真真切切的高兴,整个人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脱胎换骨。

    陈安认真地打量她,说道:“你把我以前的惠娘藏到哪里去了?”

    甄氏笑盈盈道:“扔掉了。”顿了顿,“你喜欢以前的惠娘,还是现在的惠娘?”

    陈安:“都喜欢。”

    甄氏:“我却喜欢现在的自己,阿娘说我越来越有官家的威仪,有时候跟我说话都会恍惚,感觉家里头坐了一个女官,还挺不自在。”

    陈安失笑,“她心里头想必是高兴的,甄家养出来一个了不得的闺女。”

    甄氏颇有几分小嘚瑟,“永庆,临都和雁门,三郡的所有学堂,都是经我一手操办的,我这个典学从事做得如何?”

    陈安赞道:“极好。”停顿片刻,又道,“以后东州那边够得你跑腿,两州十郡,打下来的城池会越来越多。”

    甄氏抬了抬下巴,“越多才越好。”

    接下来的两天甄氏告假陪陈安,他们像许多平常的夫妻那样逛街遛弯,两人没有子嗣,也不打算领养孩子。

    甄氏把热情投入到学堂里,仿佛找到了她毕生热爱的事业。

    陈安到底疼她到骨子里,跟梁萤混久了,许多思想观念也在潜默化。

    人生苦短,只要身边的人高兴就好。

    毕竟他们曾有一段差点过不去的坎儿,现在看着身边的女人愈发强大,他也感到开心。

    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走出后宅的女人会发生如此大的蜕变,往日那个多愁善感的人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内敛坚定,乐观向上的自信女人。

    这样的惠娘,他很喜欢。

    同时她那种向上的积极能量也把武安感染,原本只有几分兴致,被她怂恿索性尝试走出去。

    秋收后老百姓空闲下来,金林那边的人们为了尽早取缔徭役,开始把道路修整扩宽,一些杂兵也会参加其中。

    之前甘宗群觉得这群土匪劫富济贫不够厚道,现在已经可以厚着脸皮无视了,因为对于商贾来说,没有土地他们还有营生。

    但老百姓没有土地不行,会死。

    金林这边挨着大通,这群土匪打算从大通郡扩张前往梁州,中间隔了好几个郡城。

    如果要顺利通往梁州,必须把龙门、石坪、定都等地打通。

    郑曲领兵前往龙门。

    龙门郡虽然只驻扎了五六千兵,但它背后的石坪却是支撑。

    以前王太守在时,并不想去动后方的那些城池,它们反而是阻拦梁州打过来的屏障,相当于一个缓冲地带。

    现在郑曲领兵过去打破了这种平衡。

    当龙门的太守府得知金林那边挥军前来,张太守瞅着自己手里的筹码,彻底摆烂了。

    双方的实力悬殊委实太大。

    城外乌泱泱的一群大军,叫人看着胆寒。

    郑曲差人去议和,只要城里答应把土地下放,取缔徭役,太守府便能维持原职不变。

    之前金林那边被攻打时,他们这边也听到响动的,委实唬人。

    没有人想吃俞州土匪的火器,太守府的人集体摆烂。

    张太守率功曹等人开城迎接郑曲大军进城。

    当地老百姓看着那群人入驻,窃窃私语,有人小声道:“我们这是要被俞州的衙门接管了吗?”

    “接管了也挺好,听说大通那边已经在打豪绅统计土地了,要在开春前下放。”

    “真的还是假的?”

    “哄你们作甚,前阵子我婆娘那边的表亲回来探亲说的,做不得假。”

    不出所料,翌日告示墙上就贴了公告,要把俞州那边的政策推广过来。

    这股风吹到隔壁的石坪,他们手里握了近两万兵,腰杆子也要硬得多。

    都尉王耀亭鄙夷道:“那张太守缩头乌龟一个,是个极其怕事的人,俞州兵过来,连个屁都没放就开城迎接了,实在让人不耻。”

    太守吕江捋胡子道:“他们前阵子策反了甘宗群,现在往这边来了,多半是要图梁州与青州的。”

    功曹严冬青发愁道:“那俞州兵着实强悍,其实力已经能与汝南王抗衡了,如今挥军前来,我等又当做如何抵御?”

    吕太守同唐主簿道:“替我写封求援信函送往梁州和青州,我这石坪若是守不住,他们两地也会遭殃。”

    唐主簿应好。

    待他下去办差后,吕太守又道:“这些日加强巡防,得备战了。”

    王都尉:“属下明白。”

    吕太守心里头还是有点怵,问道:“俞州人多势众的,王都尉怕不怕?”

    王都尉道:“怕也没得法,近两万的兵,难不成白白送给俞州?”

    吕太守沉默。

    他记得当初俞州召开讨伐大会时手里才握有三万多兵?

    如今一下子激增到十几万,这速度极其惊人。

    楚王两次出兵镇压都以失败告终,现在京中又一片混乱,俞州这头猛虎只怕没什么诸侯能按得住了。

    这会儿妄想来吞并梁州等地,可见其野心。

    吕太守的心情一时有些沉重,以前邻居是金林时大家还能相安无事,眼下是没法和平共处的了。

    这不,当石坪的求援信函送至梁州和青州时,青州州牧柳承致吓得手抖,他同自家夫人周氏发牢骚道:“这些年我远在青州安分守己,不曾招惹过谁,那俞州竟要挥军来犯,简直是岂有此理!”

    周氏皱眉道:“真是飞来横祸,这可如何是好啊?”

    柳承致:“倘若石坪失守,俞州军过了定都等地便直逼梁州北春,马上就要打到家门口来了,梁州那边肯定也坐不住。”

    他当即差人去寻州府里的下属商事。

    人们坐到一起商议这起即将到来的危机,无不忧心忡忡。

    纵使他们有梁州这道屏障,纵使汝南王那边也握了十多万兵,但俞州那帮土匪从最初的三千多兵打到现在的十多万兵,肯定有两把刷子。

    如今前来进犯,众人无不如坐针毡。

    薛长史出主意,说道:“现在朝廷那边一团糟乱,无暇管这边,我们若对石坪坐视不理,只怕大祸临头,属下以为,可差人走一趟汝南王府,跟那边通个气,看他们作何决策。”

    罗校尉道:“是要跟汝南王府商议才稳妥,我们青州没法跟那帮土匪抗衡。”

    柳承致问:“谁愿意去一趟梁州?”

    田功曹道:“我去。”

    柳承致:“那你明日就去,现在俞州兵已经在龙门了,迫在眉睫。”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一提到那群土匪,他们就打心眼里感到不舒服。

    楚王接连在俞州身上栽跟斗,越打他们就越发家,简直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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