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水路奔袭

    南昌城的水门此时已经成了一片焦土，破败不堪，遍地断壁残垣。昨晚的炸弹如雨点般落下，整个设施瞬间陷入了火海之中，所到之处，哀嚎声此起彼伏，惨不忍睹，宛如人间炼狱。

    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湖面飘满了数不尽的船体残骸和人体残肢，熊熊燃烧的烈火直到早上才渐渐熄灭，混着浓重血腥味的硝烟滚滚随风飘散。

    两艘舰艇快速行驶划破水面，留下几道长长的水痕，停在了湖边的沙洲上，林一凡最终控制了五艘还可以正常行驶的舰船，除了最大的“鸟羽号”之外，还有一艘和“鸟羽号”差不多吨级的“海莲号”，另外三艘则是小型舰船，这次的收获已经大大出乎了林一凡的预料了。

    王耀武带着大部队入城，彻底击溃了水门驻守日军的防线之后，立即下令部下展开了一系列行动，首先就是对城内残留的日军士兵进行围剿，虽然日军的战斗力依然顽强，与国军在大街小巷上拉锯了许久，但在国军的绝对兵力碾压和猛烈攻势下，最终还是被彻底歼灭殆尽了。

    接着就是处理城中的几干伪军，王耀武对付伪军们也很有一套，他把城中的伪军头目全部集中到了一处，让他们双手抱头跪成一排，那个所谓的伪军“司令官”直接当着他们的面给毙了，脑浆洒了一地，然后让剩下的这些伪军头目们互相揭发。

    “军爷，我举报张麻子，他经常在城门口逼迫进城卖菜卖粮食的村民要检查费，不给的一律不准进城不说，还会被他叫人打一顿，把带来的粮食蔬菜全部抢光！”

    “我举报周老六，就是他一直帮着张明明在街上强行收受保护费，还强抢良家妇女，我们村的杨小妞就是进城卖东西的时候被他抓去给张明明当十三姨太的，小丫头差点直接撞死在街上！”

    “对，还有张明明！军爷们一定不能放过他，他欺男霸女，烧杀抢掠，之前小鬼子就是他引进南昌的，绝对要枪毙了这个大恶人！”

    “王大志你个狗日的别乱说，军爷我是被逼的，从来没有给小鬼子做过坏事，王大志这狗东西上个星期还跟着小鬼子去抢了张家屯，他自己一个人就杀死了好几户的村民，他才是真该死啊！”

    “军爷我冤枉啊……”

    一群被吓疯了的伪军们为了能活命，顿时“六亲不认”起来，互相揭发得热火朝天，对于里面那些为虎作伥，帮助过日本鬼子祸害中国百姓的，全部当场毙了。

    至于那些被日军胁迫，为了保全一家老小才被迫参加伪军，并非真的背叛了自己的国家的那些人，王耀武也会另外就事论事，对他们进行了一场深刻的思想教育，那些对家国大义有了觉悟，由此想加入抗日队伍的，他也会宽容地接纳。

    同样的，每个伪军头目手底下管着的人，王耀武都命令头目们全部指认，凡是为虎作伥的，必须杀，这没得商量，而那些无可奈何，误入歧途的普通士兵，同样给予选择的机会，想要回家的就回家，想要加入国军的也欢迎。

    此外，王耀武还控制了城内的粮库、军火库，以及财政所，一方面通过有效的管理，确保了城中百姓的基本生活需求，另一方面，掌握了这些关键资源，也使得国军在南昌城的行动更加有保障。

    南昌城的百姓们因为响了整个晚上的枪炮声一直惶惶不安，直到天亮之后才有胆大的出来偷看情况，发现城中一夜之间居然出现了很多国军，并且还在追着小鬼子打，小鬼子被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

    “国军回南昌打跑了小鬼子”的消息在口口相传之下，不出片刻就传遍了全城，惊喜万分的市民们甚至不顾危险从家里出来迎接，也因此国军很快就平定了城中的局势，控制住了整座南昌城。

    但这个时候，王耀武其实已经开始谋划如何组织大军的撤退了。毕竟，以他们如今的实力，是打不过手握重兵的岗村宁次的，而岗村宁次在收到消息之后，也断然会从前线撤兵，以夺回南昌城。

    目前而言，岗村宁次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当初攻下南昌时他就耍了很漂亮的一手，用“闪电战”和“击溃战”，以重炮首先击破国军外围的修水防线，然后使用一百多辆坦克装甲车高速突破，抢在国军援军到达之前占领南昌城。

    为什么这样，因为国军将主力集中在修水防线，另外一部驻扎南昌，而在修水防线到南昌之间没有驻扎重兵。冈村宁次认为这样的防御就像是一个核桃，只有外面的壳子很硬，里面却是很软的，而且空间大。

    这是因为指挥官薛岳认为目前第九战区兵力不足，要兼顾江西省和湖南省，其中显然湖南省比江西省要重要的多，将主要兵力放在湖南境内，这其中也包括了王耀武的七十四军。

    薛岳按照按照武汉会战期间，日军的前进速度和攻击强度来估算，修水防线至少能坚持3到4天，所以这段时间内可以将湖南和浙江的国军部队调到南昌一线，同日军决战。

    冈村宁次针对薛岳的这一想法，采用了一个新式的打法。他首先集中高达300门重炮，配合4个师团重兵，猛攻修水防线。这是前所未有的炮兵大规模参战，当时参战炮兵和步兵几乎达到1:1。

    而国军“修水防线”所拥有的大炮，还不是重炮，仅为日军二十分之一，根本无力抵抗，加上日军大量使用毒气弹，短短一天之内，修水防线就被日军突破。

    在修水发现日军的同时，薛岳已经开始调兵遣将，按照日军步兵的前进速度，援军赶到虽然迟了一下，但南昌还是可以守住的。

    可是，冈村宁次再次意外出招，他使用100多辆日军坦克加上一个装甲汽车运输的步兵大队单独作战，编组为机械化突击军团。在国军“修水防线”刚刚被突破以后，日军装甲突击军团立即高速突进。

    这也是后来德军在二战中的闪电战的标准战法，区别是，冈村宁次早了德军一年多使用。

    在当时，这种作战方法不但国军没有听说过，就连英美法军事高层也没有听说过。于是，日军装甲部队高速突进，在两天之内就已经占领了从修水到南昌之间的几个重镇，并且威逼南昌。

    当时国军主力还没有增援到南昌，如果此时同日军在南昌决战，就是一支支国军部队补充上来，被日军集中兵力一个个吃掉。

    鉴于这个现实，薛岳被迫放弃南昌决战，以保存现有实力，除留下一部防御南昌，迟滞日军以外，余部总撤退，放弃了南昌。

    可以说，此等手段的对手，王耀武和林一凡都不得不谨慎对待，从南昌城中撤退基本是确定了的，但是什么时候撤退，如何撤退，才能确保这次“围魏救赵”的效果最好，王耀武和林一凡及手下众军官展开了一番讨论。

    “我觉得我们应该早点走，最好是今晚或者明天一早，免得夜长梦多了，岗村老鬼子那边很有可能现在就已经派兵折回来了。”一个师长率先语气谨慎地说道。

    话音一落，有人赞同地点起了头，也有人当即出言表达了相反的想法道：

    “军长，林教官，我们必须撤吗？好不容易把南昌打回来的，咱们现在兵力也充足，岗村宁次就算派兵回来，他还要顾及湘北前线，也分不了太多的兵力，咱们完全可以留下来守住南昌的！”

    “对呀，师傅，王军长。我们留下来肯定能守住南昌的，百姓们就不用再受小鬼子的欺辱了，他们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他们！”徐小五不忍地说道，他眼眶有些微红，应该是想到了市民们看到国军进城时惊喜欢呼的模样。

    会议室里的一众人当即沉默了下来，气氛不由得有些凝重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林一凡才正色回答道：“抗战是持久作战，我们不能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有时候再艰难的决定为了大局也一定要做出，如果我们为了守南昌，和岗村宁次硬拼，部队都拼光了，不光南昌守不住，长沙也守不住。”

    “林教官说得对。”王耀武也面色凝重道：“为了大局，我们必须忍痛放弃南昌，只有坚守住长沙，才能彻底挫败岗村老鬼子的阴谋！”

    众人也是识大局的，都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便开始讨论起撤退的事宜纷纷各抒己见：“咱们既然要走，就把鬼子的军火库都给搬空了，粮食发给市民们，让小鬼子们就算抢回南昌，也找不到一枚子弹，一粒粮食补充！”

    “没错，一针一线都不给小鬼子留下，让小鬼子饿死冻死，让这些小鬼子看看咱们的厉害！”

    “咱们撤退的路上也可以继续打周围的地方，周围的鬼子兵比南昌留守的还弱，不打白不打啊。”

    “还可以顺路破坏掉鬼子的交通运输线，把他们的后方搞乱，让他们武器弹药都运不到前线去，看他们拿什么打咱们。”

    “特战队不是缴获了鬼子的好几艘大船嘛，咱们也可以坐船走，小鬼子想追都追不上！”

    “……”

    等大家都讨论得差不多了，王耀武这才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这里，然后开始说话：

    “大家的提议都非常的好，咱们要撤退就要撤得小鬼子追不上，另外，咱们此次会战的目的就是为了守住长沙，所以在行动上也要和薛长官那边协调一致。”

    说着，王耀武看向了林一凡，显然是把部署行动的决策权交给了对方，林一凡看了一眼众人，沉稳地开口道：“岗村宁次已经兵临湘北了，咱们这次的撤退必须要稳妥，不能再给薛长官增添压力了。

    这次作战我们缴获了鬼子的两艘大型内河炮艇和三艘小舰船，因此我们这次可以让一部分弟兄走水路，组成一支临时的海军。军中稍懂水性的，参军以前是渔民的士兵优先加入，他们也不用开船，只要是不晕船的，能在船上开枪就成。”

    “海军啊，这个想法可太好了，不愧是林教官！”

    “我部下有一个排，参军前都是在赣北当渔民的，我把他们全部抽调出来给林教官。”

    “我们居然也有海军了，真是没想到啊！”一个师长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军官们纷纷表示赞同和支持，林一凡这一路打了太多不可思议的胜仗了，他现在在七十四军中的威信已经不比王耀武低了，对于他的实力和战略目光，众人更是打心底里服气，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人质疑他的部署和决策。

    王耀武也是对创立海军这一点很是欢喜，他满是赞赏地看着林一凡，说道：“一切都按林教官的意思来，一会儿我就跟你一起，亲自在军中选出一批海军来！”

    七十四军不愧是精锐中的精锐，执行命令从来不会拖泥带水，撤退的准备行动和海军的选拨当天晚上就处理妥当了，第二天一早，林一凡和王耀武就各自带着部队从水陆两道展开了行动。

    林一凡率先带人出发，一共选拨出了近三百名“海军”士兵，全部换上了日军海军军服，并让他们死记硬背了几句简单的日语，他要带着他们开着舰艇前往洞庭湖，突袭湘北前线的日军，给岗村宁次那个老东西一个“惊喜”。

    “鸟羽号”内河炮艇的船舱内，林一凡正在和手下人商议袭击计划，以及一路上遇到敌人的应对方法，特战队员们遇到突发敌情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一套随机应变了，但这次林一凡身边还带着一众的“新兵蛋子”。

    对于这些新兵蛋子，林一凡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他立马做出了决策，将应对策略以命令的形式吩咐了下去，让手下的士兵们在遇到敌人的时候，可以根据不同的情况做出应对：

    “若是遇到船小船少的日军，那手握重舰的林一凡一方，自然可以直接开炮，在水面上，谁的炮大，谁射得远，谁就可以毫不讲理。

    不过，若是遇到船多船大的日军，那就不能和别人比炮了，而是要靠近之后，然后突然发动枪战，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利用特战队的近战优势，抵消日军的火力优势。

    如果说遇到哨卡检查，那自然是能躲就躲，躲不过就杀。当然，如果缺东西了，那自然就得抢小鬼子的。如果想要抢船，那就分一些人去继续开，在哨卡和日军的江防基地，特别是九江，汉口这些地方，就要多抢油罐，必要的时候这些东西可以用来炸小鬼子。”

    当然，林一凡在这个时候，还是不忘记强调，最最重要的，还是要去洞庭湖，支援“长沙会战”。

    不过，当他们来到了鄱阳湖“都昌”的时候，突然遇上了鬼子的江防巡逻队。但林一凡丝毫不怕，这不是船小船少的日军吗？用“乌羽号”船上的炮直接轰炸截杀即可。

    在宽阔的湖面上，两支看起来都是日军的炮艇队相互对峙。波光粼粼的湖面被快速行驶的炮艇划破，留下一道道长长的水痕。

    林一凡一方的船队边缘，几艘前线炮艇已经完成了射击前的准备。炮艇上的士兵们紧锣密鼓地检查着大炮的瞄准和射击参数。随着指挥官的命令的下达，炮艇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准备射击！”徐小五的声音在紧张的空气中回荡。士兵们握紧手中的操纵杆，将炮口瞄准了对方炮艇。

    “开火！”随着徐小五的口令，炮艇上的大炮齐声轰鸣。瞬间，湖面上硝烟弥漫，弹片飞溅。

    对方的炮艇未能抵挡住这突如其来的猛攻，一时间，江面上充满了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和船体被击中的巨响。日军的反击虽然也造成了一定的威胁，但明显无法与前者的炮火强度相提并论。

    而且，因为日军只是南昌之战后的简单江防，并没有携带足够的武器弹药，他们的弹药消耗殆尽，开始显露出败象。两艘日军江防巡逻艇的船体被炮弹击中，逐渐倾斜，船上的士兵们惊恐万状，纷纷跳入水中逃生。

    林一凡所部前线小型炮艇见状，立刻加速冲向前方，继续展开攻击。炮弹如雨点般落在对方炮艇上，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四溅。

    不多久，日军巡逻队的几艘炮艇已经被全部击沉，水面上漂浮着残破的船体和士兵的尸体。获胜的国军一方迅速停下了追击，舰炮缓缓指向了水面上挣扎的士兵们。

    “停止射击！”林一凡看着湖面，迅速下达了命令。士兵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炮艇上瞬间安静了大半。

    获胜的林一凡并没有下令急于去俘虏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幸存日军士兵，而是下令开始清理战场，修复受损的船体，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战斗。这次的遭遇战，让他的警惕心再次大作。

    被击沉的日军炮艇上，那些幸存的士兵在水面上漂浮着，他们很快体力耗尽，有些人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有些人还在绝望地呼救。这便是林一凡让他们继续漂在水面的原因。

    战争是残酷的，没有任何仁慈的空间。一旦踏入战场，只能是你死我活。

    “把他们救起来。”刘长风得到林一凡的命令，雄浑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平静。国军的士兵们纷纷走到船边，将幸存几个的日军士兵从水中拉了上来。

    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有些人甚至已经失去了意识。这些被救上来的士兵将会成为国军的俘虏，林一凡将从他们的身上或许自己需要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