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绒绒问得非常诚恳。
她是真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
可黄裙少女却觉得她是故意装疯卖傻糊弄自己,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冷笑连连。
“好好好!你非要这么玩是吧,好心当作驴肝肺!你就继续在这儿待着吧,回头等公子把你给卖了,你可别来找我哭!”
说完她便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去。
留下杨绒绒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她挠挠头,小声嘀咕:“不说就不说嘛,用得着发这么大火嘛。”
船上的人形形色色,各行各业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大家都在忙着搬运东西,看样子都在为下船做准备。
杨绒绒走到护栏旁,探头往外望去。
前方已经能看到渡口,后方是一望无垠的海面。
天空很蓝,万里无云,偶有海鸟振翅飞过。
温暖的阳光,带着一点儿腥味的湿热海风,还有脚下船身的轻微摇晃。
所有的一切都无比真实。
杨绒绒低下头,看着湛蓝的海面,前两次她都是因为掉入海中才暂时脱离幻境的,这次是不是也要用同样的办法?
思及此,她直接爬上护栏,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纵身一跃。
整个人直直地砸进海里。
冰冷的海水将她整个包裹住。
但那种熟悉的昏沉感却没有来临,她始终清醒着,双手双脚还在本能地胡乱划动。
看来这一次跳海没用。
她想要脱离幻境,得另想办法。
于是她也不在海里做多停留,手脚并用地往画舫游过去,
船上有人想要下来救她,见她自己会游泳,先是一愣,随后就往下丢了根绳索。
杨绒绒抓住绳索往上爬,很快就爬回到了船上。
甲板上的人把她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劝说她看开些,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让她别再寻死了。
杨绒绒浑身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
她抬手抹了把脸,向众人道了声谢,准备回屋去换身衣服。
此时黄裙少女又回来了,她跟在一个身材颀长容貌俊美的男子身后。
杨绒绒在看清楚那个男子的容貌时,不禁瞳孔地震,万分惊诧。
这家伙怎么跟沈温衾长得一模一样?!
不对,他应该就是沈温衾!
因为杨绒绒在他的头顶看到了熟悉的对话框。
在杨绒绒愣神的时候,沈温衾和黄裙少女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看到杨绒绒那副狼狈的模样,再加上旁边那些围观群众的议论声,沈温衾和黄裙少女很快就弄明白状况。
黄裙少女原本还很生气,她特意跑去跟公子告状,想让公子狠狠教训桑春。
却没想到桑春扭头就跳海自杀了。
这让黄裙少女满肚子的愤怒一下子就消散了,心里甚至还有那么点不安和愧疚。
桑春之所以跳海自杀,该不会是因为被她给逼的吧?
她确实是因为桑春的态度而生气,可她从没想过要把人给逼死啊!
沈温衾皱眉看着杨绒绒,目光在她湿漉漉的身上停顿片刻,随后他便一把扯掉身上的披风,将它盖在杨绒绒身上。
他沉声斥责道:“你这像什么样子?!”
沈温衾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
虽然他还是以前那副高冷淡漠的样子,可他身上没有佩剑。
沈温衾身为剑修,一直都是剑不离身。
哪怕是被拉进幻境无法使用灵力,他也还是会把无念剑贴身携带。
此外,他的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显出几分病弱之感。
现在的他不像个剑修,倒更像个养尊处优、身体不太好的公子哥。
<divclass="contentadv">杨绒绒试探性地唤了声:“师尊?”
沈温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叫谁师尊?”
黄裙少女立刻斥道:“你乱喊什么呢?这是咱们的公子!”
杨绒绒看向沈温衾的头顶,见到对话框内弹出一句话。
【桑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脑子糊涂了?】
杨绒绒心下一沉,看来沈温衾是彻底忘了自己作为剑尊的身份。
他已经融入这个幻境,以为自己就只是个普通的公子哥而已。
沈温衾对黄裙少女吩咐道。
“阿姜,把桑春带回去。”
名叫阿姜的黄裙少女立刻应了声喏。
她上前扶起杨绒绒,压低声音说道:“我方才是说了你几句,你不愿听就算了,何必用跳海自杀来吓唬我?”
杨绒绒辩解道:“我没有要自杀。”
阿姜却是不信:“你要是不想自杀,干嘛忽然跳海?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只是想下海去游个泳。”
杨绒绒解释不清,干脆强行转移话题。
“咱们公子姓什么?”
阿姜看向她的眼神越发古怪:“你不是吧?你连公子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你莫不是跳海的时候把脑子给摔坏了吧?”
杨绒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理由,当即点点头。
“嗯,我确实感觉脑子不舒服,有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失忆可不是小事,阿姜刚把人扶进船舱的客房里,扭头就冲沈温衾汇报。
“公子,桑春脑子出问题了!她把您都给忘了!”
闻言,杨绒绒咳嗽两声,她是想给自己编个失忆的理由,怎么到了阿姜的嘴里就变了个味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变成傻子了呢!
沈温衾走到床边,垂眸看着桑春,沉声问道。
“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杨绒绒点头:“嗯。”
她同时看向沈温衾的头顶,见到对话框内出现一行字。
【她是真的不记得我了?还是在故意跟我赌气?】
沈温衾让人叫来大夫给杨绒绒医治。
大夫说桑春受了些风寒,并无大碍,给她开了个药方,随后便离开了。
这下子沈温衾更加确信桑春是假装失忆。
他定定地看着桑春,目光幽深暗沉。
杨绒绒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熟练地抬头去看他的头顶。
【她为什么撒谎装失忆?她果然是在跟我赌气,我该怎么哄她?】
她颇为意外,既然沈温衾都知道她在撒谎了,他非但不生气,还反过来要哄她。
看样子他对自己这个身份很有好感。
随即杨绒绒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不由得心中一惊。
难不成她并非简单的婢女,而是沈温衾的通房丫鬟?
不会这么刺激吧?!
沈温衾一直在看她,立刻就注意到她的视线。
他问:“你在看什么?”
杨绒绒摇头否认:“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