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死死扣住将官脖颈,手中军刀胁着将官,杨虎臣正欲去往城门方向,却听城楼之上,有人高声叫嚷。
“怎样,找到那杨虎臣的尸首了没,咱们好早些回去交差。”
许是天色已晚,加之此间已是布下必杀之局,城楼上的人似乎已认定杨虎臣必死无疑,故而不曾怀疑。
被杨虎臣手中军刀迫近了些,这领头将官只得开口高声回道:“找到了,放心。”
听到这领头将官言毕,杨虎臣眼神瞥向适才被自己枭首的士卒,心神一动,压低了声音向着几个士卒开口吩咐道:“去,把他的首级带过来。”
军刀架住这将官,看着几个士卒将首级递将来,杨虎臣伸手接时,只见那士卒凶狠眼神一闪,立时就觉不对。
说时迟那时快,那士卒也是凶悍,竟闪身上前,用手握住杨虎臣胁住将领的刀锋,不顾锋利划破手掌,只在这一瞬,欲开口向城楼之上高呼求救...
还好杨虎臣早有察觉,手中军刀用力一拧一带,那士卒的五根手指立时飞起,鲜血喷出一瞬,杨虎臣刀势不停,军刀过处,那士卒并这领头将领的两条性命瞬间被杨虎臣收割。
此刻的杨虎臣身插羽箭,鲜血透出甲胄流出,满面皆是那士卒并将领的鲜血,配上魁梧身形,一时间将场中剩余的士卒被他的可怖模样震慑,他们没想到杨虎臣竟如此凶悍,等到反应过来时,已连高声叫嚷求救
都做不到了,皆望着雁北城门逃去。
杨虎臣既已动了杀心,又怎能放他们逃走,持刀跃去,只几个错身间,就已将他们尽数斩杀。
“我说,你们怎的这么墨迹,快快斩了那杨虎臣的首级,咱们好去领赏。”
杨虎臣将将把这城外的几人斩杀,雁北城墙上又传来催促之声,杨虎臣望着高耸的城墙,心神一动,当即压着嗓音高声开口。
“这杨虎臣没死透,我又补了两刀,现就回来了,开门开门。”
言毕,连忙脱去自身甲胄,咬牙将身上的羽箭拔出,快步行至那被自己枭首的将领身侧,换上他的一身甲胄并兜鍪,又回身捡起自己的兜鍪扣在那将领的首级之上,翻身骑上他的坐下马儿,拍马至雁北城下。
夜暮之下,城楼上的士卒只见熟悉的战马与甲胄,一骑回城,虽有些疑惑,可也并没多想,连忙开口吩咐。
“将军回来了,开门开门。”
守门士卒听得上面吩咐,忙合力将厚重城门拉开...“吱呀”的厚重之声响起,正当这些士卒想要趁机拍一拍马屁,好在将军面前好好露脸之时,却见战马扬蹄,纵马越过众人的身影。
一众守门士卒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个愣在原地,望着自家“将军”纵马而过,望着雁北城中而去...直至城门上的偏将下了城楼问出缘由,遣人出城查看,方知发生了什么。
“将军,咱们赶紧追吧。”士卒忙
向着偏将开口。
那偏将却抬手止住了士兵开口,回首望着雁北城内,冷笑道:“上面有令,如果那杨虎臣过了咱们这关,勿要追击,咱们最重要的...还是守城,莫要为了小小杨虎臣,给北晋扰关的机会,你且去通报指挥使大人,就说杨虎臣逃了...”
“得令。”那士卒行完军礼,翻身上马,望北而去。
却说此刻的杨虎臣,纵马过了城门,心中主意已定,马蹄不停,“踏踏”声在寂静街面上格外刺耳。
万钧的将军府就在前方,杨虎臣想起军门嘱咐,看来这些人追杀自己,正是为了军门临行时所说的雁北布放图,还好军门临行之时,曾告诉自己那布防图被他藏在了将军府的暗格之中,既然他们敢对自己下手,想来布防图在将军府中也不安全了。
可杨虎臣想不通的是,这些人敢对北境统将动手,且这些守城将官士卒几日之间,全换了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如此手段...杨虎臣首先想到的便是那瑯州知州高廉,可此人远在瑯州,又是文官,怎能有此能力...不对,难道是...
杨虎臣想到一人,可仅是一个念头,已让他如堕深渊,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杨指挥!”
将军府前守卫的偏将,唤作万中,是当年从凉州时就跟随万钧的老人,因在齐晋大战中断了只手,无法再继续军中效力,万钧感念其奋勇杀敌,便留下
了他在自己府中做守门校尉。
万中听得深夜马蹄响动,警觉出门查看的他,一眼就认出了,纵马前来的是自家将军麾下的杨虎臣,连忙开口唤道。
被万中的呼唤唤回了心神,杨虎臣这才发现自己已纵马来到了将军府前,连忙翻身下马,沉声问道:“万将军可有消息,有没有人来过。”
瞧着杨虎臣一身是血,万中诧道:“没有...杨指挥,你这是...难道是北晋向我雁北用兵了?”
杨虎臣深知那些人既选择了动手,绝不会放自己安然离开,万将军府上的人还被蒙在鼓里,也顾不得其他,抓着万中就开口道:“快,带我去万将军书房。”
万中虽是小小的守门偏将,可也是跟着万钧一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见杨虎臣要硬闯将军府,当即沉声吼道:“老杨,你知道规矩,就算万将军不在,这将军府也不是你想闯就闯的,来人呐。”
随着万中一声呼喝,将军府中行出十余持刀士卒,他们也都是万钧麾下老人,虽因齐晋之战,各有所残,可要说有人敢闯万将军的府门,他们可不会像平日里那般笑脸相迎。
听得万中呼喝,纷纷围将上前,无需开口,只是站在那,就已是杀气腾腾。
杨虎臣怎能不知万中等人的脾气秉性,此刻的他已是心急如焚,开口道:“万中,你犯的什么浑,雁北大营已生变故,万将军离开雁北回想省亲之时,
曾传秘令与我...现在有人对我下手了,下一步便是将军府。”
万中听杨虎臣此言,心中一凛,见他一身是血,不似说谎,连忙抬手止住身后众人,疑惑开口道:“什么,你...你可莫要乱说,难道是北晋的那帮狗杂碎又来袭我边关了?”
“此事没那么简单,你快快让路。”杨虎臣知道万中对万将军忠心耿耿,连忙从怀中取出万钧临行时交给自己的将军令箭,以佐证自己所言非虚。
见了那将军令,万中等人忙收起兵刃,单拳拄胸,单膝下跪行军礼,此刻的万中瞧见杨虎臣浑身是血的模样和这将军令,心中已信了九分,行礼毕,起身开口道:“老杨,到底是什么人对你下的手,将军现在如何。”
杨虎臣正要开口,却听城中叫嚷声并脚步兵器碰撞之声响彻,与万中一同望去,见火把光亮已将雁北城中照亮。
“杨虎臣投敌叛国,奉上令,诛杀此贼!”
万中目光如刀,随即转向一旁的杨虎臣,见杨虎臣眼神不变,只是与之对望,只一瞬,万中心中已做了决定:“万将军既给了你北晋统将的将军令,定是预见了今日之变,你快入府,我自与这帮人周旋。”
万中跟随万钧多年,又与杨虎臣相识这么些年,对杨虎臣极为了解,若是说他贪酒,万中尚可相信,可说杨虎臣投敌叛国,万中是绝不相信的。
杨虎臣见万中冷静模样,略一
点头,忙入府中去,万钧为官清廉,亦不爱享受,这府中并无什么下人管家,平日里的起居生活也只是万中带着一帮老人照拂,杨虎臣一路无阻,直至书房。
听得将军府外已是喊声大作,来不及多想,连忙踹开房门,快步行至军门休憩榻旁,俯身搜寻,终是寻到了一处凸起机关用力一按,榻上突出一个暗格,杨虎臣忙凝目望去,只见那防虫的芸香草下,压着一份卷轴并一张已经泛黄的信函。
“我看你们谁敢闯!”
“哼,你一个小小守门下人,竟敢拦我?”高头骏马之上,一身甲胄的雁北指挥使单斌,手中马鞭指着持刀拦在将军府前的万中,狂妄开口。
“不错,我是万将军的守门人,可这将军府,也并非你们这些人能闯的。”
万中手持军刀,面对指挥使,并百余手持长槊、面容冷峻的士卒开口,不卑不亢,丝毫不怯。
单斌被万钧弃用多年,此刻终是寻到了出气之机,冷笑道:“万将军?此刻你的万将军已被擒拿,现正在押解上京的路上,快快闪开,再有阻拦,定斩不赦。”
话音落时,单斌身后百余士卒已是挺枪而喝,雁北多年练兵,这百余士卒挺枪立阵,声势之盛,让浴血多年的万中也不由一怔。
仅是一瞬,万中心中已知,自家将军是被这些奸臣构陷,转念想到杨虎臣的匆忙之姿,自然知晓将军定是将重要之物托付给了
杨指挥。
“万将军镇守雁北多年,若是被你们这等宵小掌兵...圣上被你们这些鼠辈蒙蔽,终有一日,会还万将军一个清白...”
万中似是拿定了心思,只想为尚在府中的杨指挥多争取些许时辰,回首望向为万钧守门的兄弟们,只一眼,这些兄弟们便知晓了万中心意,纷纷抽刀上前。
“我等追随万将军多年,看着他为齐云、为百姓镇守边关,今日这将军府莫说是你单斌,就算天王老子来,老子也不会放他们进去。”
“凉州军。”
“在。”
“今日敢入将军府一步者,杀!”
“得令!”
虽只有十人,且多带残疾,可这十柄明晃晃的军刀,却发出不亚于对面百十士卒的寒冷杀意。
随着万中一声怒喝,九人齐呼。
战马退,寒意生,百余士卒心怯卑。
单斌也被这万中十人气势震慑,可事已至此,若放的那杨虎臣逃去...那位不会饶了自己,赫然拔剑在手,咬牙道。
“杀!”
听得府门之外,喊杀震天,杨虎臣来不及多想,连忙将卷轴并那份泛黄的信函揣入怀中,起身欲行,却听书房的门被赫然撞开,抽刀在手,回首望去,见满身是血的万中已冲入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