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龙城旧人

    第333章 龙城旧人</br>“秦都尉不参加王大人午宴？”</br>走出江州刺史府，江南道江州第六折冲府的折冲长史孙誉，一把拉住一位脸庞冷冽的青年将领的袖子，好奇问道。</br>“身体不适，回去休息，孙长史陪杨将军、杜教练他们去吧，别怠慢了刺史大人和蓝长史。”</br>江州折冲府的右果毅都尉秦恒平静回道，略微用力抽出袖子，走下刺史府前的台阶。</br>孙誉想了想不久前大堂议事时、秦恒全程沉默寡言的态度，面露叹色：</br>“杜教练使，新从扬州那边调来，还不太熟悉咱们江州折冲府，一些主张是不近人情了点，秦将军担待些。</br>“反正也就续延一年，第三团就能轮换，从桂州那边调回来，等这么久了都，也不差这么一点，秦将军没必要得罪……”</br>“知道了，孙长史早些去吧。”</br>眼看着秦恒背影不停，头不回的离开，这位折冲府长史摇了摇头，</br>“这性子，难怪和杨将军他们关系不好……”</br>他嘀咕了声，低头整理了下官服袖子，回去换衣服赴宴……</br>东南的江淮地区作为大周朝的大后方，折冲府相对较少，整个江南道也才六座。</br>江州有一座，第三折冲府；另外最近的洪州府有两座，分别是第四、第五折冲府。</br>每府置折冲都尉一人，左、右果毅都尉各一人，长史、别将、教练使各一人。</br>秦恒作为江州折冲府的右果毅都尉，在武将里面品阶不低，正六品上。</br>离开江州刺史府，秦恒骑马离开柴桑坊，沿着江边的那条主干道，穿过星子坊，准备出城，返回军营。</br>经过浔阳渡，秦恒摸了下肚腹，瞧了眼街上那座繁华热闹、匾名云水的酒楼，稍作犹豫，鞭马走去。</br>王刺史的召集令早上发来，他们这些折冲府将领出门太早，未用早膳。</br>秦恒在一楼大厅，随便挑了个边角位，点了几盘小炒。</br>坐凳的他，腰背挺直，侧目看着台上的歌曲，沉默等待，</br>坐姿与大厅内那些喧嚣喝彩的看客们相比，有些格格不入。</br>中午的客人比较多，不过秦恒的这桌菜，却上的挺快。</br>并且，佳肴美酒，一盘接一盘。</br>“等等。”</br>秦恒喊住端着空盘准备离去的酒楼婢女，指着桌上菜肴说：</br>“贵楼是不是上错了，这几盘菜我没点，还有这坛桂花酿也是，我不喝酒。”</br>酒楼婢女噙笑摇头：</br>“没有上错，是有一位本楼的老常客请客，他说是您的朋友，替你点的菜肴，说客人您应该喜欢。”</br>“谁。”</br>酒楼婢女指了指菜肴道：“贵客说，客人您吃了菜就知道了，这是那边的特色小炒，您应该尝过。”</br>秦恒微微皱眉。</br>不等他多问，酒楼婢女悄然溜去。</br>秦恒瞧了瞧桂花酿与几盘龙城县的特色小炒菜，抿了抿嘴。</br>安静了会儿，眉头松开，他抽出一双筷子，用茶水洗了洗。</br>旋即埋头吃着这顿熟人请的午饭。</br>两柱香后，菜盘大多清光，</br>桂花酿却没动。</br>吃完饭菜，秦恒在原位坐了会儿，见无人出现，他起身准备离开。</br>忽然，门外走来一位佩刀的蓝衣捕快，从秦恒桌前经过，去往柜台处，报了下名字，有酒楼婢女热情带他上楼，声音颇大：</br>“贵客有请，青荷包厢，养生茶道……”</br>跟着前方婢女走上楼梯前，燕六郎回头，似是扫了眼大厅，旋即面色如常的上楼。</br>秦恒看了看左右，脸色犹豫片刻，</br>他起身，跟上楼。</br>来到低调、奢华的云水阁三楼。</br>正午时分，长廊上无人，颇为寂静。</br>没有看见那位颇为眼熟龙城捕头的身影。</br>秦恒转头，打量门牌，沿着长廊走去，在一间挂牌“青荷”的包厢前停步。</br>嘎吱——</br>他推门而入。</br>一阵淡白茶雾扑面而来，</br>与它一起出现眼前的，还有包厢中央一位席地而坐的狐白裘青年，正在垂目泡茶，面前是一张小茶几。</br>袅袅茶雾，正是从他手中那一壶刚泡好的新茶内冒出来的。</br>欧阳戎低头，手提长嘴茶壶，给小茶几对面空座位上的一枚瓷杯，斟上一盏。</br>“秦将军，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茶刚刚泡好。”</br>欧阳戎含笑说道。</br>他转头与脸色颇为复杂的秦恒对视了下，轻轻点头，十分健谈：</br>“这杯是出自匡庐的云雾茶，由山上一条瀑布的清泉所泡，不久前有一位扬州大贾，用此茶招待我，我并不愿喝。</br>“因为早听人说，此茶是匡庐名士们招待知己好友的，非知己之人，本官自然不好意思多喝扬州大贾的茶，秦将军说对否。”</br>秦恒扫了眼空屋，停顿了片刻，解下佩刀，挂在门前。</br>终于大步走去，在欧阳戎对面落座。</br>他正襟危坐，端起茶杯，瞧了眼翻滚浮动茶叶。</br>欧阳戎端杯，先抿了口。</br>秦恒立马仰头，将这杯所谓的知己好友之茶，一饮而尽。</br>看见面前囫囵吞枣的武人，欧阳戎一笑置之。</br>“秦将军，好久不见。”</br>“欧阳县……长史大人，好久不见。”</br>秦恒改口道，不动声色的打量面前大方自若的欧阳戎，脸色有点拘谨。</br>二人大眼瞪小眼。</br>一时间，屋内有些安静。</br>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br>欧阳戎与秦恒第一时间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位衣着清凉的端茶小娘。</br>“贵客久等了……”</br>两道犀利如炬的目光，让刚进屋的清凉小娘愣了愣，话语卡壳了下，她先是左右看了看他们二人，然后涨红了脸说：</br>“怎……怎是两客，冬日之温的茶道，只可一人。”</br>欧阳戎与秦恒纷纷一怔。</br>清凉小娘似是有点怯怕，往后退了步，她目光不禁落在欧阳戎的皱眉脸庞上，顿了顿，咬牙说：</br>“就算带个脸白极俊的，也不能破例，两人的话，得……得加钱。”</br>小娘语气十分坚决，一口咬定。</br>欧阳戎与秦恒愈怔。</br>“不是，你怎么瞎跑进来的，不是说了包厢名吗，怎么还跑错。”</br>忽然包厢房门再次推开，燕六郎的身影有点慌忙无语的跑了进来，拽着敬业如斯的清凉小娘出门。</br>“咳咳，明府、秦将军你们继续，不打扰。”</br>燕六郎歉意一句，迅速关门，把小娘拉走。</br>门外隐隐传来小娘的疑惑嗓音：“这不是青荷包厢吗，奴家没记错呀，熟如家舍。”</br>燕六郎的语气无奈：“伱眼睛看看门牌行不行，现在对面这间才是青荷。”</br>“……？”清凉小娘。</br>外面的争执声渐渐消失。</br>乌龙解除。</br>原本挂牌“青荷”的包厢内，欧阳戎与秦恒对视了一眼。</br>少顷，皆蓦然一笑。</br>秦恒四顾一圈，语气感慨。</br>“欧阳长史看来是老常客啊。”</br>“我没有，我不是，都不懂她在说什么。奇奇怪怪。”</br>欧阳戎一本正经，直接否认三连。</br>“哈哈哈。”</br>原本沉默气氛就此打破。</br>刚刚久不相见、谨慎拘束的氛围顿时荡然无存。</br>秦恒看着正经健谈的狐白裘青年，有些感叹：</br>“欧阳长史还是和龙城时一样，一身浩然正气，却又善解人意，令人如沐春风。”</br>欧阳戎轻笑摆手：“秦将军亦如是，龙城调查粮案之事一别，已近一年，秦将军还是这么英姿飒爽。”</br>“什么英姿飒爽，区区一介大头兵罢了。”秦恒摆摆手，犹豫了下，抱拳歉意道：</br>“龙城一别后，欧阳长史的名声事迹，相续传来，如雷贯耳，后来虽知您在浔阳城任职长史……</br>“可惜军营职务繁忙，加上末将脸皮颇薄，有些不擅长攀附交情，便没来登门打扰，还望恕罪。”</br>欧阳戎摇头：“秦将军做的没错，州官需要避嫌，秦将军护我，乃为我着想。”</br>秦恒笑了笑，没否认，看了眼云雾茶水：“没想到欧阳大人如此恋及旧情，诚恳热情。”</br>欧阳戎闻言，直接开门见山：</br>“不瞒秦将军说，我乃长史，你乃将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