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被双.规了

    九月，秋老虎肆虐。</br> 天虽已傍晚，但太阳仍火辣的炙烤大地。</br> 老柳树低垂着头，有气无力。</br> 知了在树上拼命吟唱。</br> 云都县政府大院里人迹全无，只剩空调外机呼呼作响。</br> 县长办公室里，冷气开的很足。</br> 一县之长滕兆茗伸手用力拍两下颈部，脸上露出难过之色。</br> “老板，颈椎又疼了？”</br> 秘书萧一凡出声道，“我来帮你按摩！”</br> 萧家三代行医，萧一凡耳濡目染，针灸、按摩造诣很深。</br> 一阵揉按之后，滕兆茗的颈部舒服许多。</br> “一凡，别傻站着，坐下来说话！”</br> 县长滕兆茗面带微笑道，“你的任命这两天就会下来，到沙头镇后，争取尽快干出点名堂来。”</br> “谢谢老板，我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br> 萧一凡一脸正色道。</br> 1997年，萧一凡从省城知名学府——金陵大学毕业。</br> 作为选调生，分配到云都县府办任职。</br> 县长滕兆茗慧眼识珠，让他担任秘书。</br> 三年来，萧一凡脚踏实地，任劳任怨，深受器重。</br> 两个月前，沙头镇长退居二线，滕兆茗有意让萧一凡接任。</br> 作为选调生，萧一凡毕业时，便是副科级。</br> 经过一千多日的历练，担任一镇之长，毫无问题。</br>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br> 为了不引人关.注，滕兆茗让萧一凡去沙头以副镇长的身份主持工作，等干一段时间后，再扶正。</br>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br> “请进！”</br> 滕兆茗冲着门口说道。</br> 萧一凡刚要去开门，暗红色的实木门已被推开了。</br> 县府办主任宋长河领着三个人走进来，领头的是一个中年人。</br> “县长，这三位是市纪委的领导，他们有事找你！”</br> 宋长河沉声道。</br> 滕兆茗认出领头的是市纪委副书记黄茂全，连忙起身，面带微笑道：</br> “黄书记，您这是……”</br> 不等他说完，黄茂全上前一步，满脸阴沉：</br> “藤县长，你涉嫌受.贿，跟我们走一趟！”</br> 官员，最怕纪委请喝茶！</br> 滕兆茗和萧一凡听到这话，都愣在当场。</br> 萧一凡先回过神来，急声道：</br> “黄书记，您一定弄错了，滕县长为官清廉，他怎么可能受.贿呢？”</br> 县长滕兆茗清正廉明、不徇私情，在云都官场尽人皆知。</br> 半年前，为方便接送孩子上学，夫妻俩在东小区买了套房子。</br> 滕兆茗付了五万块钱首付，剩下的以妻子名义办理的贷款。</br> 他怎么可能受.贿呢？</br> 不管别人信不信，萧一凡肯定不信！</br> “我们办案是讲证据的。”</br> 黄茂全沉声道，“上个月，佳源房产开发公司老板王鹤松送给你一副名画，没错吧？”</br> 滕兆茗这才回过神来，点头作答：</br> “没错，确有此事！”</br> “他们开发的楼盘开售，请我和几位副县长去剪彩。”</br> “王总为所有人都准备了小礼物，不单只是我有！”</br> 这年头，公司开业，楼盘售卖，请官员剪彩，给点小礼物，再正常不过了。</br> “大家都有小礼品没错，但王鹤松送给你的，却是李可染的真迹《五牛图》，价值百万！”</br> 黄茂全面沉似水，怒声喝道。</br> 滕兆茗听到这话，目瞪口呆，失魂落魄道：</br> “不……不可能，他说，这幅画是工艺品，根本不值钱！”</br> 萧一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声问：</br> “县长，画在哪儿呢？”</br> 滕兆茗伸手指向墙角，示意就在那！</br> 萧一凡拿起画轴，扫了一眼，脸色微变，眉头紧锁。</br> 黄茂全伸出手，示意将画给他。</br> 萧一凡故作镇定，将画递过去，急声说：</br> “黄书记，请您拜托专家鉴定一下，这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br> 黄茂全抬眼狠瞪过去，冷声问：</br> “你在教我做事？”</br> “没有，黄书记，您误会了，我只是……”</br> 萧一凡刚说到这，黄茂全冷声道：</br> “带走！”</br> 萧一凡凝视着滕兆茗被市纪委的人带走，整个人都懵了，头脑中一片空白。</br> “姓滕的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干出这等见不得人的事！”</br> 县府办主任宋长河冷声道：“人前一套，背后一套！”</br> “宋主任，这事还没有定论。”</br> 萧一凡蹙着眉头说，“你这么说，不太好吧？”</br> 宋长河抬眼瞪向萧一凡，冷声怼道：</br> “市纪委副书记亲自出手，你觉得他还能回来？”</br> “痴人说梦！”</br> “现在仅是调查阶段，还没有最后结论。”</br> 萧一凡针锋相对，“你这番说辞，不合适！”</br> 宋长河听后，勃然大怒，厉声喝道：</br> “萧一凡，我是县府办主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br> “滕兆茗被双.规了，没人罩着你了，放老实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br> 宋长河擅长溜须拍马，萧一凡一直都看不惯他。</br> 县长在任时，宋长河竭尽巴结之能事，整天鞍前马后的伺候，简直比对自家老子还亲。</br> 滕兆茗前脚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他后脚就变了一副嘴脸。</br> 萧一凡懒得和小人争辩，冷哼一声，转身出门而去。</br> 宋长河抬眼紧盯萧一凡的后背，冷声道：</br> “姓萧的，你这是什么态度？”</br> “我现在罚你写一份检查，明天早晨送到我的办公桌上，否则……”</br> 萧一凡并未理睬宋长河，快步走进隔壁小办公室，将门关严实了。</br> 滕兆茗突然出事，萧一凡手足无措。</br> 连抽两支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br> 这时千万不能慌乱，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br> 作为秘书，萧一凡对老板非常信任。</br> 滕兆茗是一县之长，要想捞钱，办法太多了。</br> 只有脑子进水，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收取佳源房产开发公司老总赠送的名画。</br> 事出反常必有妖！</br> 这事一定有猫腻，但萧一凡人微言轻，市纪委领导根本不会听他的。</br> 萧一凡拿起电话给与滕兆茗关系不错的大佬打过去，想请他们帮着说句公道话。</br> 他一连打了五、六通电话，要不无人接听，要不直接挂断。</br> 萧一凡呆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br> 县长滕兆茗被拿下后，云都县委县政府大院里如同烧开的水一般沸腾了。</br> 三个月前，县委书记刘云福在体检时，查出身患癌症，远赴燕京治疗。</br> 近段时间，县里一直在传滕兆茗将接替刘云福升任一把手。</br> 如今，滕兆茗又因受.贿，被市纪委的人带走，接受调查。</br> 云都党政主官先后出事，县里群龙无首，不乱才怪。</br> 翌日！</br> 近乎一夜没睡的萧一凡，带着浓重的黑眼圈走进办公室。</br> “萧一凡，你怎么到现在才来上班？”</br> 身后传来一个阴冷的男声。</br> 萧一凡转过身来，沉声问：</br> “林科长，我好像没迟到吧？”</br> “你还没迟到，这都……”</br> 林之泉说到这，抬眼瞥向办公室墙上的挂钟，硬是将后半句噎了回去。</br> 萧一凡踩着点来上班，并没迟到。</br> “一日之计在于晨!”</br> “你我作为领导秘书，理应早到！”</br> 林之泉一脸装逼的说。</br> 他是县委副书记李济山的秘书，兼任县委办综合科长，和萧一凡同年分配到云都。</br> 萧一凡深受县长滕兆茗的信任，林之泉心中充满了羡慕嫉妒恨。</br> 滕县长被拿下，萧一凡失去靠山。</br> 林之泉绝不会放过出手打击他的机会。</br> “你找我有事？”</br> 萧一凡白了他一眼，冷声问。</br> “李书记让你立即过去一趟！”</br> 林之泉沉声道。</br> “我去一下办公室，马上就过去！”</br> 萧一凡急声说。</br> “不行，现在就走。”</br> 林之泉满脸不耐烦，“快点，书记可没空等你这小角色！”</br> 萧一凡本想回办公室捋一捋思路，弄清李济山找他所为何事。</br> 谁知林之泉根本不给他机会，只得跟在其身后，向县委走去。</br> 前两天，滕兆茗曾说，李济山这段时间频繁去市里活动，想运作县委书记。</br> 虽说县委副书记直接升任一把手的可能性不大，但体制内的事，不能以常理度之。</br> 在红头.文件下发之前，一切都有可能。</br> 滕兆茗出事，县委副书记李济山是最大受益者。</br> 升迁路上的最大障碍彻底清除。</br> 萧一凡对此心知肚明，但他想不明白：</br> 李书记找他这个小人物，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