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
法肯豪森大厅
“刚才的辩论表明,您与我有需要澄清的要点。
也就是想知道您是否与我一样,持有相同的观点,即革命要在政治,经济和精神层面上展开。
这需要我们坚定地以同样的力气反对资本主义和国际马克思主义,这涉及我们这次会谈的中心。
我们的宣传不仅要反对托洛茨基主义,还要反对资本主义,建设德国的社会主义。”
德哲勋爵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在过去的一年中,他跟斯特拉瑟对于国家社会主义进行了深入的探讨,斯特拉瑟宣扬的国家社会主义比历史上拉萨尔那一套在经济上更加激进。
“这需要我们明确对财产的看法。我认为对私有财产宗教般的尊敬扼杀了德国社会主义的可能性。
我们当然知道一切文化建立在所有权上,但是鉴于这一发现的非凡重要性,即物质基础允许人们蓬勃发展,拥有自豪和恰当的仪表,因此有必要为80%的德国无产阶级提供获得财产的可能性。
今天的资本主义制度不给他们机会。
他们的地位和解放战争(这里指1813年普鲁士等德意志邦国反对拿破仑的战争)前一样。
冯·施泰因男爵(普鲁士王国政治家,1807年曾颁布废除农奴制的《十月敕令》)当时说过的这句话对我们今天有很大的启发:如果国家要实现自由和荣誉,就必须给予这个国家被压迫的那部分人财产和共同决定的权利。
“那时被压迫的是农奴,他们耕种土地,却没有任何东西,甚至连自己身体的所有权都没有。
所以必须解放农民。
在今天,我们必须解放劳工。
那时,他们宣布农民从此自由并拥有土地。
在今天,劳工必须获得所有权并参与政治决策。”
“好!”
德哲勋爵的话赢得了在场党员中的农民和工人的欢呼。
德哲勋爵继续补充,
“私有财产制是为农业设计的,因为土地可以被分割成小块。
在工业领域,事物的表现形式不同,因此我们要将人们工作的企业集体化。
因为要给农民土地却没有荒地,斯泰因男爵从大土地所有者那里没收。
今天,我们要做同样的事:企业主垄断着企业产权,因此我们要把它的一部分分给工人,也就是更在广泛的意义上,分配给人民。
这样的提议会被视作布尔什维克,正如施泰因男爵被地主们视为雅各宾派。
然而,没有农民的解放,普鲁士的解放是不可想象的。
同样,德国的解放要通过德国工人的解放来实现。
应希特勒先生的要求,我宣布,在我看来,49%的财富应该留在他们现在的所有者手中,41%应该归还代表民族的国家,10%应该留给企业雇员。
决策应在企业家、国家和雇员代表之间平等产生,以减少国家的影响并增加工人的影响。“
“我们支持你,德哲先生!”
现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哪怕是南方派的位置上,也有不少人跟着鼓掌,德哲勋爵讲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这是马克思主义,布尔什维克,你太天真了。
你假装把民主延伸到经济领域,要把我们引上和俄罗斯相同的道路,在同样的过程中毁灭整个民族。
同时,你将结束人类的一切进步,而这些都是由你一个人,一个伟大的发明家完成的!”
希特勒不屑地反驳,在他看来任何引用马克思主义的话语都是犹太人的阴谋。
“你想完全否认从石器时代到发明现代技术的人类进化,以你想象的系统的名义用笔一划就将它抹去。”
“我不相信人类的进化,人类几千年都未曾改变,即使外表变化。
希特勒先生,您难道会相信歌德过时,仅仅因为他没有汽车,或者鄙视拿破仑,因为他没有收音机?
在这种虚假的进化中,我只看见了不断变化的阶段。
20岁的人想着30岁的事情,这是进步。
50来岁的人对未来更谨慎,60岁的人几乎看不见未来的进步。
事实上,与自由主义者们宣称的相反,生命并不是一个线性过程,而是从生到死的生物循环。”
德哲勋爵回答。
“你的回答是纯理论的,实际生活日复一日地证明着人类技术进步,进步总是在伟大的个体身上找到驱动力。”
希特勒认为英雄才是推动历史前进的来源。
“历史上的伟人并不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人是命运的工具而非历史的创造者。”德哲反驳。
“你是不是否认我创造了国家社会主义!”
希特勒粗鲁地质问,因为他发现在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面前,自己那点知识储量着实不够。
“当然,在我看来国家社会主义是命运的果实,是成百上千人心中或多或少有的思想,并产生了迫切的影响力。
国家社会主义的影响和传播是历史发展推动的,而不是个人或组织的功劳。
这种史观超越好或坏的概念,也适用于资本主义的建立。
如今,资本主义正在衰落,它奄奄一息,必须让位给未来150年的社会主义。”
德哲勋爵对希特勒杜撰的那一套反犹太人体系的根基提出了质疑。
希特勒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说的社会主义纯粹是马克思主义的愿景。
你建立的理论体系是纯学术的,和现实没有关系。
从这个意义上说,没有什么资本主义制度。
企业主仰赖于雇员和他们的工作,如果他们罢工,他的财产就一文不值。
另一方面,雇员有什么权利要求一部分财产甚至参与企业决策?
德哲先生,如果您的速记员想参与您的决定,您会接受吗?
企业主负责生产和雇员的生计。
我们的行业领袖不关心财富积累和优裕生活,他们关心的是责任和权力。
他们通过自然选择得到了权利,他们是高等种族的成员。
你却用一群无能而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包围他们,任何经济领导人都无法接受这一点。”
希特勒急的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紧接着二人就这一点进行了长时间的经济讨论,然后德哲勋爵迅速把话题带回社会主义领域,向希特勒先生提出了一个具体问题,
“如果你明天在德国夺取政权,你会立即对垄断公司做什么?股东、工人、财产、利润、指导方针,你会保持原样吗?”
“当然。你认为我愚蠢到会毁经济吗?
只有当人们不为国家利益而行动时,国家才会干预。
没有必要剥夺决定权或参与所有决策。
国家将在必要时,出于优越的动机,而不考虑特定利益,进行强有力的干预。”
希特勒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的不少收入来源正是来自于这些资产阶级。
德哲勋爵:“但是,希特勒先生,如果你要维护资本主义制度,你就没资格说社会主义!
激进派是第一等的社会主义者,他们引用的是党纲,要求把涉及国家利益的企业社会化。”
希特勒:“社会主义本身的表述本来就是有错误的。
最重要的是,不要求所有企业必须国有化,而是在它们违反国家利益的时候才国有化。
很长一段时间里,破坏经济将是犯罪行为。”
德哲勋爵:“我从没见过资产阶级声称为国家利益工作,你到外面去该怎么说呢?
你如何确定国家干预的权利,而不造就一群对经济拥有无限和任意权力的官僚,这不是比社会主义还有破坏性吗?”
希特勒:“法西斯主义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可参考的模式。
在法西斯主义中,我们的企业主和工人坐在一起,权利平等,国家在他们发生冲突时强势介入,施加决定以结束将国家拖入危险境地的经济争端。”
德哲勋爵:“法西斯主义还没有在资本和劳工之间找到出路,它甚至没有努力探索,而是通过让资本无能为力来进行自我限制。
法西斯主义不是对资本主义的解决,相反,直到现在,它还在用自己的权力维持资本主义制度,就像你所做的那样。”
希特勒:“那只是理论。
实际上,只有一个单一的经济体系:责任向上,权力向下。
我希望德哲先生对他的下属拥有权威,并对他在我面前的行为负责。
德哲先生希望他的部门负责人对他负责,并要求他的速记员服从,速记员们反过来对他们的部门负责人负责并在他们的职责中行使权力。
几千年来一直如此,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德哲勋爵:“那么在管理工人和雇员的董事会之前负责的高管(他必须实现最大利润)和在厂长面前负责(保证人人努力工作)的车间领班之间有什么区别?对工人的权威吗?”
希特勒:“体系是公正的,别无他物。
今天的(资本主义)制度只是缺乏对国家的责任。
一个体系里没有向下的权威和向上的负责,就无法做出任何决定,导向无政府主义和布尔什维克。
这甚至在不论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的生产过程中都很清楚。”
德哲勋爵:“这确实。生产方式保持不变。
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汽车的生产过程和资本主义制度也没什么区别。
在另一方面,经济体系的责任是生产政策和经济目标。
几年来,这个体系传了两三打人,没一个比别人好也没一个比别人差。
司法,道德和经济手段将鲁尔区的二十五万名工人和包括他们家人在内的一百万德国人赶到街头(流浪),因为私有产权给了他们这个不受限制的决策权力。
我说这是犯罪的制度,必须改变制度而不是人。
资本主义的残酷现实和建立社会主义的必要性是显而易见的。”
希特勒:“但要改变这种制度,工人也不需要成为企业集体所有者或参与企业决策。
强力国家的角色是保证生产为国家服务。
如果不这样做(指生产不为国家服务),国家就采取有力措施,控制企业,将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
我:“但这不会改变工人的处境,他们是经济的手段而不是经济的目的。
此外,我注意到您准备打破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戒律。
那么迈出这一步,何必劳烦不了解当地情况,被个人谴责所摆布的工作人员,而不是直接将这种干预经济的权利有机地固定下来呢?”
希特勒:“一些根本性的差异在于,我们反对集体所有制和集体决策,(因为)这类似马克思主义。但就我而言,保留对国内经济精英的干预权。”
德哲勋爵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家伙根本就不准备跟自己好好讨论问题,他只是用一些车轱辘话逃避矛盾。
德哲勋爵已经忍无可忍了,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阿道夫·希特勒,你根本不懂国家社会主义,你甚至连资本主义也不懂,你当不了国社党的元首,就像你考不上维也纳艺术学院一样。”
这句话是斯特拉瑟跟德哲勋爵开玩笑时说的,不过此时看来杀伤力非凡。
原本面色平静的希特勒脸色涨的跟猪肝一样红,脖子下的青筋显露出来,此刻他已经愤怒到极点了。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希特勒看向了在场的众人,北方派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讥讽,而南方派则是因为心虚所以不敢看他们的元首。
“恩斯特!”
希特勒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此刻的他脸上的暴怒突然消失不见。
他终于收起了对于眼前这位他认为是北方派小角色的轻视,而是把德哲勋爵当成是跟斯特拉瑟一样的对手,他给予了德哲勋爵最高的敬意。
此刻,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冲锋队突然从大厅外面冲进来,迅速包围了整个会场,这些手拿步枪和军刀的打手控制了全场的人员。
“有什么吩咐!元首!”
罗姆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朝希特勒行了一个纳粹礼。
“杀了他!”
对于自己尊敬的对手,希特勒当然是要坚决地消灭他们。
既然消灭不了精神,那就消灭他的肉体。
“是!元首!”
罗姆狞笑着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配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