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新望未还是没有同意去五条家。
不管怎么想,直接住到五条家也太夸张了。
五条家的老头子们本来就在用一种“痛心疾首”的目光看着她,要是真的住过去……她简直难以想象。
不明白生活怎么一下子就陷入了这样麻烦的境地。
明明只是正常地接待了一位病人……哪怕这位病人绝对不算普通,但她的普通人生活怎么就离她远去了呢?
最后折中的方案是,五条悟在她租住的房屋旁边,也租一间屋子(其实是买)。
未来一段时间里,恐怕要同进同出了。
……想想就非常社死了。
诊所这边还是瞒着的,因为涉及到病人隐私,所以其他同事本来也不可能知道太多。
至于上司那边……不知道五条悟到底跟五条家说了什么,总之在撤回投诉的同时,上司用一种非常沉痛的语气,说:“你真是辛苦了,望未。”
新望未:?
不是很想知道上司为什么要这么说……
总之,工资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还有一只猫……可喜可贺?
五条悟就赖在新望未这边不走了。
五条家的人大概是去为他们家主大人布置新居了。一下午也没出现。
到了下班时间,新望未问:“小悟?……所以你现在就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嗯嗯,是哦。悟酱不认识路~”
……不要用这种无辜的口吻。
上午不是自己一个人(一只猫)从住所跑来的吗?
总之还是带着五条悟去坐了地铁……除了地铁也没有别的合适的交通工具了。打车有点太贵了,更何况,作为年长者,新望未也不好意思让五条悟来付这个车钱。
所以还是地铁好了。
在此之前也没坐过地铁的五条悟,还十分兴致勃勃地询问新望未,什么是地铁卡。
……还真是不问世事的大少爷啊。
接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在进了地铁的闸机口之后,五条悟和喜久福,灵魂互换了。
身旁的白发少年一下子扑过来的时候,新望未懵了一瞬间之后,将怀里的喜久福抱起来,与猫猫的蓝色眼睛对视之后,确信——那种无辜的理直气壮的眼神,绝对不是自家福酱能做出来的。
一瞬间新望未简直焦头烂额。
“等、等一下……福酱!别这样,别舔……站好,先站好……别——”
完全被猫猫令人窒息(字面意义上)的热情淹没了。
福酱,你现在是个人啊!不是猫了!对自己的体型有点自知之明啊!不要朝她拱过来,扑过来也不可以!!
而五条悟,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不仅不帮忙,还要拱火,还要往新望未的怀里缩一缩,然后挑衅地看一眼喜久福——喂,做个人吧!!
白毛少年壳子里的猫猫灵魂,简直委屈得要命
。
真正彻底击败新望未的,是一旁路过的路人的无心之语:“呜哇,好黏人的男朋友……看起来是姐弟恋呢!”
什么、什么姐弟恋啊!
新望未终于忍无可忍了,她踮起脚、伸出手,一把捏住了“五条悟”的后脖,然后近距离凝视她的猫:“乖一点,好吗?”
喜久福僵住了,然后委屈地喵了一声。
……在路人的视角看来就是……
“好甜!”
“好嗑!”
“什么啊竟然还会喵一声吗?”
五条猫本来正在幸灾乐祸,但是突然又很不爽。
喂,这只臭猫,拿着他的壳子在干什么啊!明明他才是……他才是……
……可恶!
猫脸一垮,委屈巴巴。
新望未就这么一路焦头烂额,将两只猫拖回了家。
太难了。太难了。生活怎么会如此艰难。
甚至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终于回到公寓楼的新望未,又面临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
请问,她是将五条悟带回家,还是将喜久福带回家?
……她大彻大悟了。
指望摆脱五条猫是不可能的。
终于透彻地领悟了这一点的新望未,也彻底摆烂了。她打开门,将两只猫都塞到客厅的沙发上。
“喵?”
“喵呜~”
撒娇也没用。
然后她清楚地听见,五条猫和五条福的肚子,都叫了一声。
……新望未沉思了一秒钟,然后指着五条悟的身体,问五条悟:“你可以吃猫粮吗?”
五条悟:?
坏女人!竟然不给他吃饭!
其实新望未自己都还没吃饭。
中午的时候,本来也没吃饭,后来五条悟就过来了。然后又是一下午的工作。中途也就吃了两片饼干。老实说,现在她整个人也是头晕眼花、筋疲力尽的状态。
最后,两人一猫(一人两猫)围着客厅的茶几,进行了非常简陋的一顿晚餐。
干啃猫粮。
其实猫粮对人体也没什么危害,顶多就是没什么味道、不太好吃。喜久福待在五条悟的壳子里,非常不知所措,新望未只好亲手给福酱喂猫粮,倒是五条猫,自己吃得很开心。
最后则是新望未自己的晚餐。
因为并没有任何食欲,所以她只是从冰箱里拿出了昨天没有吃完的面包,随便吃了两口。整个人处在一种非常空茫的状态之中。
唤醒她的,是突兀的一声喵。
喜久福吃完之后就已经睡着了,然后两只猫又互换了灵魂,但五条悟已经习惯了待在猫咪的壳子里,于是张口又是一声喵。
新望未看过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出那是五条悟。因为福酱才没有那么灵活生动的表情呢,福酱待在五条悟壳子里的时候,“五条悟”永远面无表情。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然后又面不改色地喵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新望未被逗笑了。
她说:“这个时候,怎么还是这么乐观啊?”
都变成猫了,今天这样混乱的场面,也可能是未来更可怕局面的预演。天知道喜久福会用五条悟的壳子做出点什么。难道五条悟就不会觉得茫然、不会觉得不安吗?
甚至还能这么自然地喵一声。
“唔,反正暂时想不出解决办法,以后再说啦。”五条悟凑过来,语气照旧轻快活泼,“面包面包,悟酱也想吃。猫粮的味道太奇怪了。”
虽然是他以前从来不会品尝的平价面包,但新望未分给他之后,五条悟竟然也吃得津津有味。
……老实讲,五条悟总是会有一些出人意料的表现。
哪怕新望未见惯了人类的奇葩之处,也还是会觉得,五条悟是个奇怪的人。
她问:“没想过这种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吗?”
“不知道呢。望未姐姐觉得呢?”
竟然用这种称呼……
新望未语塞片刻,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当然也不可能知道。
五条悟三两口解决面包,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新望未清瘦的身材——他的心理医生,日常就吃这么点东西吗?怪不得那么瘦,变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猫靠在她身上的时候,都能察觉到骨头的存在……
……呸呸呸,他才不是关注新望未的身材。他只是、只是……只是猫猫的感官太敏锐了!
六眼就更加如此。
这个时候,五条悟才意识到,自己的六眼又在不自觉往大脑之中灌输信息。无数关于新望未的生活的细节,正进入他的大脑。或许在这一刻,他比新望未自己,还要更加了解她的生活。
“……吃这么点东西,不会饿吗?”
“啊……不会的。没什么胃口呢。”新望未怔了一下,然后无奈地微笑,“只是今天比较特殊,平常时候还是会好好吃饭的。”
真的假的。
白发的少年怀疑地看着她。
“倒是小悟……不会不习惯吗?”
在她这里,生活是绝对狼狈的模样吧。
五条悟歪了歪头,却说:“不会啊。比家里自由多了。”
“……在家里,是什么样呢?”
其实没必要问这个问题。但可能是心理医生的本能吧,意识到那或许就是五条悟的心结所在。
“唔……因为我是比较特殊的情况吧。从小都是这样。所以他们会非常看重我,非常严厉地看管我。我的衣食住行,在15岁之前,都是有非常严格的规定的。比如说,周一只能吃这个,周五必须做那个。”
为了看护当代的六眼,五条家可以说是付出了全族的心血。
尽管如此,六眼本人却并不领情。
他不喜欢那个华丽但闭塞的笼子。
15岁之后之所以发生了改变,是因为他选择去了高专。但五条家的
老头子们之所以同意,归根到底也是因为,在这个时候,六眼神子也应当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了。
去高专,也是为了更好地接取总监会的任务。
新望未有点惊讶,因为在现代社会,这种事情听起来就非常奇怪吧?现在还有这种保守落后的奇怪家族吗?
但五条悟的情况显然也很不普通。
于是新望未也没有多问,就只是说:“所以才会觉得不自由吗,小悟?”
温暖昏黄的灯光之中,五条悟撑着下巴,望着对面的人。他竟是难得安静的形象,像是沉思了片刻,才说:“是这种责任。”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六眼的责任。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六眼就将他束缚在这个位置上,束缚在这些责任之中。
他会不开心、会骂那些烂橘子;也会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出任务、杀咒灵。
如果年纪更轻一些,那他会非常不爽地反抗,认为根本轮不到他人来约束他;如果年纪更长一些,那么他也会意识到,任何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不自由的,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份责任。
但这个时候,他恰恰只有16岁。是最迷茫的时刻,是最率真的时刻。
他说:“感觉他们只是将我当成‘五条悟’,而不认识五条悟壳子中的这个灵魂。”
反正只要能够使用无下限术式就好了,哪怕壳子里换成一只猫,也能做到吧。根本不需要……“他”。
新望未更加惊讶了。
她不明白,五条悟究竟承担了一份怎样的责任,才会使他产生这样的想法。根本不是16岁的少年应有的烦恼吧?
她略微思考了片刻,然后说:“但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是?”
新望未微笑起来,轻柔地说:“因为你就是五条悟。你觉得不自由却没有逃避,你觉得不开心却没有躲开。不是这份责任束缚了你,是你伸手,承接了这份责任。”
所以责任才能束缚他。
只不过,从来没有人因此夸奖他。
人们都只是以为,五条悟应该这么做。既然“应该”,那就无需鼓励与赞美。
但,人之常情。
新望未试探性地伸手,见五条悟没有抗拒的意思,这才力道柔和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她说:“你做得很棒了,小悟。”
五条悟愣愣地看着她。
过了片刻,他突然问:“这就是心理医生吗?”
“诶?”
“……说这种话。”
新望未微怔,随后更是忍俊不禁:“当然不是,现在是下班时间啦。是因为我真心实意地如此认为,所以才会这么说。”
说什么下班时间,明明就还是……
……还是把他当成一个年纪更轻的病人。而不是比她小六岁的异性。
还拍他的脑袋。
在咒术界那种残酷的环境生长出来的孩子,比
起普通人世界中的孩子,可是要成熟得多哦。
新望未可别真的以为,五条悟是什么16岁的高中生……才不是呢!
只是装成无害活泼的模样。
不会真的以为他如此无害吧?
但这个时候,他却没有甩甩头,摆脱那只温柔的手。
……真是的,是拿撸猫的手法在摸他的头发吗?
哼,悟酱看出来了哦。
但五条悟还是什么都没说。
总之,气氛很好、对话很自然,感觉心灵都贴近了一些。
然后喜久福醒了。
醒过来的福酱,迷迷糊糊地喵了一声,打了个哈欠,然后爬到新望未的大腿上,往饲主身上一趴,愉快地打起了小呼噜。
新望未自然地收回手,莞尔一笑,心想,福酱好像变得更黏人了呢。
可怜的小猫咪。其实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吧。
她因此轻柔地挠了挠喜久福的下巴。
喜久福抬着下巴,快乐地呼噜噜。
并且,似有若无地,瞥了五条悟一眼。
五条悟:?
等一下、这只猫……刚刚看了他一眼?
……喂,臭猫,你在炫耀什么啊!!!
五条悟突然不爽起来。
特别是当新望未委婉地说,她准备睡觉了,所以五条悟也可以去隔壁休息了——这个时候,五条悟心中的不爽就更加深刻了。
摸完就跑的女人……可恶!
虽然不爽,但五条悟也还是乖乖去了隔壁。
但并不是真的乖。
他给五条家的人发消息,让他们明天一早送来一些东西。
收到消息的五条家某人:?
他们家主大人,好像真的,变态了……
总之,第一天一早,新望未醒来之后听见门铃声,就跑过去开了门……
……然后她呆住了。
五条悟脑袋上顶着一双白色的、毛茸茸的猫耳,手上戴着猫科动物肉垫一样的手套,身后也多了一条长长的白色的猫尾巴。
因为喜久福也跟在新望未的脚边,所以五条悟非常顺手地抱起喜久福。
喜久福:“喵呜~”
五条悟也跟着喵呜一声,16岁的白毛dk举着白毛小猫咪,用一种很夹的语气,甜甜地说:“主人早上好~今天你是要这只福酱呢,还是要这只悟酱呢?”
新望未:……
她一个恍惚,心想,自己一定是还没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