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句芒过往

    眼前的一切让周青百思不得其解，雾霭深处走出来的人影渐渐清晰，但是与之前听说的守灵族完全不同。

    这些人全是句芒村的村民，有木老，有村长，有各个村民，个个双目无神。

    本就是鬼修出身的周青比谁都清楚，这些人全都不是人，准确的来说，都是阴魂。

    禁林边界的句芒村，另外一支队伍也在向着禁地走来，队伍里的人与雾霭中的木老，村民们如出一辙。这禁地边缘宛如镜子，两面各有相同的一个队伍。

    毛骨悚然的是，周青竟然在雾霭队伍的最后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一袭白衣，双目空洞，似乎无喜无悲。

    “见鬼了？”周青暗自嘀咕，“不对，我就是鬼，哪来的另一个我？这雾霭是幻觉！”

    两支队伍越靠越近，在禁地边缘交界的地方，一点一点重合起来，两个木老，两个村长，还有那些村民们，依旧是一副神智混沌的样子，禁地的边缘仿佛是在经历一场神秘的仪式。

    唯一特殊的便是周青的“孪生兄弟”，未曾像其他村民那样融合在一起，只是呆滞地面对着周青。

    这是什么情况？这就是守灵一族的真相？

    所谓的守灵一族就是句芒村的村民？

    “汝得长生，可愿？”

    整片禁林中突然回荡起浩大的声音，而阴魂“周青”那迷惘空洞的眼神，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瞳孔中一道异光转瞬即逝。

    周青在这道声音的影响下，身体不自觉想要靠近自己的阴魂，内心深处升起一种渴望与阴魂合二为一的躁动。

    “不对，哪里有问题，守灵族是村民的话，为什么我也会在其中？还有那些被守灵族杀死的村民又是怎么回事？“

    周青总觉得自己心智被遮昧，忽视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始终记不起来，只能强忍着向阴魂靠拢的冲动，闭目凝神。

    黄泉心法不断地在体内运行小周天，想要屏蔽那道浩大的声音。

    可那声音却如同在脑海中回荡一般，循环反复久久不散，如果周青此刻不是闭目的话，能看到阴魂眼中的神采越来越清晰。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声音的频率越来越急促，周青只觉得自己心里不断地有东西在消散，四九城，林道玄，周国威，徐妍，地藏，黑白无常，老钱，这些人是谁？我又是谁？

    那些过往的记忆像泡沫一般，渐渐幻灭，眼前越来越黑，而阴魂周青也靠的越来越近，渐渐地融合在了一起。

    ......

    田地里耕种的青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远处几位小童手里放着纸鸢，嬉笑声阵阵。

    村子里升起袅袅的炊烟，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俨然一副安居乐业的样子，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

    “苍洪叔叔，小七又去偷你家鸡蛋了。”

    “臭小子，又来。”一个魁梧大汉听到告状小童说的话，立刻向着窝棚的方向赶去。

    村头一个老者看着蹑手蹑脚从窝棚后逃跑的小七，又看着告状的大壮，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小七藏着掖着偷来的两枚鸡蛋，跑出窝棚后飞快向老者跑来。

    “七宝啊，你呀，就知道气你苍洪叔叔。”老者揉了揉小七的脑袋，充满溺爱。

    魁梧大汉也从窝棚里走出来，看着对自己做鬼脸的小七，又气又想笑：“长老，您就是太惯着这个小家伙了”说完还对着小七冷哼一声，“臭小子，下次被我抓到非揍你不可。”

    小七似乎也知道魁梧大汉只是说着玩的，略略略地做个鬼脸。

    这老者不是木老又是谁？

    木老点了点小七的额头，笑道：“七宝，再欺负你苍洪叔叔的话，下次他可就不带你去掏兽窝了哦。”

    “苍洪叔叔我错了，小七就拿了一个鸡蛋。”小七明显不是第一次了，轻车熟路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鸡蛋，摆出一副歉意的样子，另一个裤兜里鼓出一个椭圆形的样子，歉意的表情背后明显隐藏着四个字：虚心认错，坚决不改。

    “臭小子，下午我带大壮去打猎，你没份了。”

    ......

    “苍洪叔叔，我们去掏黑凤的窝吧，我保证听你话的。”

    “苍洪叔叔，你看欸，那大黑熊在偷蜂蜜，我们从后面偷袭！”

    “苍洪叔叔，苍洪叔叔......”

    苍洪看着唧唧呱呱说个不停的小七和大壮，不由得扶额头疼，这俩小皮蛋子，淘气话还多。

    嘭！

    面前传来一身巨响，把三人吓了一跳，尘土飞扬半晌才散去，大地中心被砸出了一个直径三米的巨坑，一枚半人高的光茧静静立在巨坑中央，看起来是巨坑的始作俑者。

    那只偷蜂蜜的大黑熊一脸懵逼的躺在坑里，无妄之灾啊。

    苍洪护着身后的小七和大壮，缓缓走下巨坑。

    “乖乖，这是什么蛋，咋还发着光。”看了看光茧又看了看一旁奄奄一息的大黑熊，苍洪思忖片刻，扯下身上的兽衣，从腰间取出止血散给黑熊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苍洪叔叔，这个蛋好大个。”小七指着光茧，“这大黑熊真倒霉。”

    黑熊的内心充满崩溃，一个个的，自己不就是吃点蜂蜜嘛，被蛋砸了就算了，还得遭受人的白眼，索性直接昏死了过去。

    没人看到，在“巨蛋”底部，一道细若游丝的光顺着土壤缓缓涌入了昏死的黑熊体内。

    ......

    看着苍洪扛着一个巨蛋，领着两个小孩回到村子，村民们纷纷涌上来，对着巨蛋指指点点。

    “这是爪子哟，这蛋还发光咧？”

    “苍洪这是捅了啥兽窝哦？”

    小七一脸骄傲地说：“大叔今天可是打过了林子里的大黑熊，从黑熊手里抢到的这个光蛋。”

    躺在坑里的黑熊不由得一抽搐，谁在说本熊？

    苍洪白了一眼小七，走到木老面前，挠挠头，把在林子里的见闻说了出来。

    “从天而降？这是什么神物？”木老围着光茧走了两圈，招呼了两个瘦小子把光茧抬到村中心的祭坛，“苍洪，随我一起来。”

    小七看着光茧被搬往祭坛的方向，没来由心头一痛，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好像自己犯错被木老揍的时候的那种感觉。

    ......

    万丈高空上，一只浑身散发着炽热火焰的神鸟盘旋，在云层间不断穿梭，烈焰的高温让云层瞬间化开。

    神鸟的双眼仿佛能够看穿虚空，死死盯着下方句芒村中心的祭坛，眼神意味深长，似有渴望又似乎极为抵触，良久之后竟然发出人言：“余孽！”。

    入夜，整个村子都进入了休息的时间，木老的庭院里，苍洪，村长几人都在，苍洪带回来的光茧是从天而降的，在几人的眼中，那是认定了与神明有关，自然不敢大意。

    小七倚着木老，时不时的吧唧吧唧嘴，已经睡熟了过去，木老则是眉头紧缩，听着几人的想法。

    忽然，苍洪指着天空中疾驰而过的一道火光，惊讶地大喊：“长老，村长，那是什么？”

    几人来不及抬头望去，一阵强烈的热浪袭来，这一刻，烈火熊熊，整个村子被火海吞噬。

    苍洪最后一眼只看到那火光中，一只三足神鸟向着祭坛的光茧冲去，句芒村熟睡的那些村民，来不及反应就这么葬身在了烈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