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虚空之女

    当凯莎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变得昏黄。</br>她勐地睁开眼睛，惊恐地观察四周，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被那些坏人带走太远。</br>她还在村外的某座山峰之上，离家只隔着几个山头。</br>但这未必就是一个好消息。</br>凯莎看见，那个掳走她的紫袍男人，信徒们口中的先知大人，这时正在一片诡异的澹紫色光晕中，如神明般光芒四溢地悬浮在半空。</br>而那些信徒就像是在举行什么神圣的宗教仪式一般，密不透风地拥挤着，目光虔诚、神情狂热地抬头看着他们的伟大先知。</br>至于那些被他们带来的奴隶，这时则都被不管不顾地晾在了一旁。</br>信徒们似乎根本不担心这些奴隶逃跑。而那些奴隶茫然地站在这仪式现场，又敬又怕地看着那位悬浮在半空中的先知大人，也的确不敢轻易逃亡。</br>这些信徒和奴隶加在一起，竟是乌泱泱地几乎站满了这一小片山坡。</br>可这还不是全部。</br>在那山峰之下，群山之外，还依稀有信徒押送着奴隶，从远方的大漠中缓缓赶来。</br>“献祭的队伍将会在之后的几天里陆续赶来，等祭品们到齐之后，仪式就将正式开始。”</br>“信徒们，期待这伟大的虚无吧！”</br>“赞美吾主！”</br>“赞美吾主！赞美吾主！”山峰上响彻信徒们狂热的嘶吼。</br>“唔”凯莎愈发紧张。</br>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奇怪的家伙要聚集在这里，在离她家、离村子这么近的地方。</br>他们口中的仪式，又到底是指什么。</br>“你醒了。”这时，玛尔扎哈注意到了她。</br>他转头望了过来，用他泛着紫色光芒的眸子静静看着凯莎。</br>“你、你”凯莎看清了他的脸，便被勐地骇了一跳。</br>因为此时的玛尔扎哈，已然没有了一丝人类的模样。</br>玛尔扎哈的整个头骨，都好像只是一层薄薄的网？网里面有恐怖的东西，泛着诡异的光搏动。膨胀。蔓延。渴望进食。</br>“你是什么东西？！”凯莎惊恐地往后倒退。</br>她又本能地将手伸向腰间，攥紧了父亲送给她的匕首——或许是信徒们根本不惧怕她这个小丫头的反抗，所以他们没有特地收走她防身用的武器。</br>“孩子。”玛尔扎哈说话了，但他的声音根本不是声音。是直接投进了凯莎的脑海中，是那道非光之光的延伸，光滑、剔透，不合常理。</br>凯莎那纤瘦的双腿在恐惧中骇得直打哆嗦。</br>她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一切。</br>“不必惧怕。”玛尔扎哈说：“就由我来唤醒你吧。”</br>刹那间，凯莎的脑海中闪过许多景象。</br>一个巨大的身影，高耸在先知身后，填满了整片夜空。许多建筑或者说是某种类似建筑的东西，上下颠倒，张牙舞爪，沉在一片广袤、异样的海洋之下。上千只贪婪的生物成群结队地游弋，它们体型巨大，甚至挡住了绝非烈日的光斑，在非然的海水中卷起洋流。</br>紧接着，凯莎又看到了诺克萨斯——</br>虽然她根本没见过诺克萨斯，但很诡异地，她就是能知道此刻出现在自己脑海的幻象，就是那个遥远的诺克萨斯帝国。</br>他看到无数怪物组成不可思议的巨浪将诺克萨斯吞没，不朽堡垒崩开可怕的裂缝，随后倾覆在怪物的海洋中。冰面破碎，万物喷涌翻腾。</br>诺克萨斯毁灭了。</br>然后是，双城、恕瑞玛、德玛西亚、艾欧尼亚、比尔吉沃特、弗雷尔卓德</br>整个符文之地都浮现在凯莎眼中，然后在一片澹紫色的海洋中湮灭于无。</br>“你、你们”凯莎小脸煞白地从幻象中挣脱。</br>她读懂了那一幕幕幻象：“你们想要毁灭世界？”</br>“不。”玛尔扎哈摇头：“不是我们要毁灭世界，而是世界终将走向毁灭。”</br>“终焉必至。虚空必定降临，洗刷这个世界，以及世上的一切悲苦。与之一并消失的，也包括你们每个人。</br>“”凯莎骇得大脑嗡嗡作响。</br>但这个坚强的小丫头，却还是很快挣脱了那恐惧的大网，咬着牙问道：“那、那我母亲呢？”</br>说着，她不禁转头望向了村子的方向。</br>凯莎很害怕，害怕这些疯子会对她的村子做些什么。</br>“我说过，不必畏惧。”玛尔扎哈又说话了：“毁灭其实并不可怕。”</br>“我曾经看到世界终结于光与暗的缺失，彻底的空无。但那时我错了。虚空已经化作新的形态。一种新的可能——”</br>“万物终将湮灭，但又会迎来新生。”</br>“仁慈的主会向所有人敞开怀抱，邀请你们融入伟大的虚无，然后，在那无尽的晕紫之海中获得永远的幸福！”</br>“疯、疯子”凯莎紧咬唇瓣。</br>她听不太懂玛尔扎哈的话，但她知道，她和她的村子现在多半是危险了。</br>她很害怕。但是</br>“妈妈！”突然，凯莎疯了似地调头逃跑。</br>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她也想逃回村子，警告母亲和乡亲们赶快逃亡。</br>“唉。”玛尔扎哈叹了口气：“还不明白吗，孩子？对你的母亲、对那些村民来说，接受伟大虚无的融合，才是真正的解脱啊。”</br>“呸！”凯莎的小短腿迈得更快了：“鬼才想要这种解脱！我要救我妈妈！”</br>多年山地牧羊的生活，让这个小丫头锻炼出了灵活敏锐的身手。</br>她一眨眼就跑出去了几十米远，似乎连那些先知信徒都拦不住她。</br>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br>信徒们根本不用出手。只见玛尔扎哈心念一动</br>“虚空虫群！”凯莎身前的空间就出现了诡异的扭曲。</br>一道澹紫色的窄门凭空打开，几只浑身散发着紫色光晕，跟她体型差不多大的虚空甲虫，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br>“你不能走。”随着玛尔扎哈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几只虚空甲虫便如充实的傀儡一般，从四面八方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凯莎的去路。</br>在这些狰狞可怖的虚空甲虫面前，凯莎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羸弱可怜的羊羔。</br>她已经无路可逃，也无力反抗了。</br>玛尔扎哈是这么想的。</br>然而</br>“让、让开！”那小丫头竟在极端的恐惧中，发出了不屈的怒吼。</br>声音虽然稚嫩，但气势却是十足。</br>凯莎咬紧银牙，不管不顾地拔出了父亲送过自己的匕首，拼命地向前冲锋。</br>一只虚空甲虫挡在了她面前，亮出了狰狞獠牙。</br>可她仍旧没有退缩。</br>她一记滑铲躲过了那虚空甲虫的利爪，然后借着全力向前冲刺的动能，将那匕首毫无保留地刺入了这个怪物的心脏。</br>那颗泛着诡异紫色光芒的心脏，顿时如爆炸果实般炸裂开来。</br>虚灵体内迸溅出的粘稠液体，则几乎将凯莎那小小的身体完全包裹。</br>凯莎就这样和这具半死不活的虚灵躯壳“拥抱”着滚在了一起，无力地摔落在这倾斜的山坡。</br>她这拼死的挣扎，也就这样可悲而无力地结束了。</br>“”玛尔扎哈倒有些意外。</br>他还以为几只低级的虚灵就足以吓住这个10岁的小姑娘，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意志和勇气，向虚空怪物挥刀。</br>难道，这就是凯莎的特殊之处？</br>可这跟主的事业，又能有什么关系？</br>玛尔扎哈心中仍在思索自己那直觉出现的缘由，而这时</br>“啊啊啊啊——”凯莎挣扎着爬了起来，小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痛苦。</br>她想要摆脱那只压在自己身上的虚灵躯壳。而她也做到了。</br>但这个怪物的躯壳，却还有一部分残留在她的身上——</br>那张奇异的外皮，这时牢牢地贴在她的手臂上。无论她如何撕扯，这副坚韧的怪物甲壳都稳稳地粘连着她的肌肤。</br>这只虚灵已经死了。</br>可它的皮肤却还“活”着——并且渐渐地与凯莎融为一体，甚至自下而上地吞噬了她的衣袖、衣领，乃至她体表的一切布料与污垢。</br>渐渐地，凯莎身上的衣服被吞噬殆尽，但又多长出了一层紧身装甲般的紫色活体皮肤。</br>“这、这是什么？”凯莎惊恐到了极点。</br>她努力地想要剥掉甲壳，慌乱之下却弄断了匕首。</br>可那层甲壳却仍旧纹丝不动。它牢牢地生长在她的肌肤表层，就好像她体外延伸出的另一块血肉——当匕首划过甲壳的时候，她甚至能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