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贞带着未愈的病体,打算再进行一次南征。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想在有生之年,将中原全部平定。他的目标已经几乎实现。
出征前,他再次让陈平王担任监国。
赵贞一走,皇后再次掌握了宫中的权力。她开始着急,大肆地排除异己,扩张自己的势力。赵贞这些年性情暴戾,杀伐太多,招致朝中不少怨怼,加上身患着重病,宫中本就人心惶惶,这给了皇后可乘之机。
傅氏时常进宫,陪伴皇后说说话儿。
皇后的风流韵事传遍了后宫,傅氏也听到了一些传言。她心中十分担忧,偶尔便忍不住相劝:“你可收敛着些吧。你而今做了皇后,要什么有什么,皇上待你也不错,你何苦。真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全家的脑袋都不够掉的。你安分一些罢!”
她并不听傅氏的劝阻,反而和傅氏吵了一架。
自从她做了皇后,对傅氏的话也不大听了。高兴的时候,母女俩也能亲亲热热说说话,不高兴的时候,直接就是数落,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发脾气。傅氏也拿她没办法。
她有时候说出来的一些话,悖乱忤逆之甚,傅氏简直不敢听。傅氏眼见着她越发放纵,夜里提心吊胆,觉也睡不着,只觉得要大祸临头。
谁也劝不了她。那次争吵后,她对傅氏连见也不肯见了。
她父亲萧钦,多次求见,也被她拒之门外。
赵贞这一路上,都感觉身体很不适。他已经无法骑马了,只能乘坐御辇。他终日咳嗽不止,行军的速度也慢了很多。将领劝他班师回朝,赵贞坚持不肯。到了荥阳,他休整了好几日,身体好了一些,便立刻进军。
即将攻城的前一夜,赵贞正同将领们议事,平南公主突然求见。
公主在京中,怎么会到军帐中来了?赵贞疑惑,让人领她进来。公主骑马而来,风尘仆仆。
赵贞问道:“你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平南公主当即跪下,不顾众将士在场,伏在地上就是一顿痛哭:“皇后与驸马曹沛私通,秽乱后宫。意图谋反,还请皇上明察。”
曹沛乃是眼前这位平南公主的驸马。公主亲自揭发,指名道姓,断然是不会有假。赵贞的心顿时像坠落的瓷器,哗啦稀碎了一地。
赵贞脸色骤变,怒道:“你说这话有何证据?”
平南公主愤怒道:“曹沛夜夜留宿皇后寝宫,谁不知道!我说他,他反而殴打于我,威胁我不得将此事说出去!妾不甘受此侮辱,冒死禀报陛下,皇后与驸马曹沛,还有禁卫军将领高扬皆有奸情,他们串通一气,意图谋害陛下,还请陛下将他们统统治罪!切不可由他们再猖狂!”
平南公主所谓驸马威胁、殴打于她,不过是她胡编乱造,只是为了发泄愤怒,故意气赵贞,引人同情。实际上,皇后谋反之事甚密,曹沛做的小心翼翼,绝不敢让人知晓。平南公主手中也没有证据。她只是气驸马与皇后苟
且,因此检举泄愤。
她料定这话一说出口,即便没证据,赵贞也一定会查。
赵贞闻言,气的口吐鲜血,当众晕了过去。
御医急忙将其抬到床上,为其施针。赵贞苏醒过来,怒不可遏,即刻放弃攻城,班师回朝。
皇后那里,得知平南公主去了赵贞的军营中告状,已然是慌了。她与曹沛,高扬商议,也商议不出个什么好法子来。很快,赵贞就回了京。
赵贞回宫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抓了驸马曹沛,禁卫军将领高扬,然后将皇后宫中的宫女宦官传过去严刑拷问。
赵贞派人去质问皇后,关于驸马曹沛之事。派去的人不但没问出个结果,还被皇后臭骂了一顿,并指名道姓骂起了赵贞:“皇上派你来做什么了?他自己是没长嘴吗?你一个奴婢,有何资格问我,有种让他自己来问!”
侍从传回这话,赵贞听了,气的打跌。
她疯了。
赵贞心想,她一定是疯了。
赵贞气的头昏眼花,几乎要站立不住。
他扶着榻,忍着胸中翻滚沸腾的气血:“去,立刻传召皇后。马上把她带过来!她要是不来,就将她押过来!”
寝宫外站满了守卫。
不过片刻,皇后便被带侍从了过来。
她站在那,一脸倔强,仇恨的目光瞪着他:“皇上要杀要剐,尽管下旨就是了。我没什么可说的。”
赵贞红着眼,一拍桌案,嘶声怒吼,脸孔几乎扭曲:“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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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还不愿跪,被几个侍从硬抓着胳膊,按着后背跪下。她仍是不肯低头。
赵贞指着皇后:“搜她的身!”
宫人上前,搜遍皇后全身,并未发现凶器。
赵贞愤怒道:“朕现在问你,平南公主所言,是不是真的!你如实回话,但有一句欺瞒,立刻用刑。”
皇后一脸冷漠:“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没什么可说的。”
赵贞额头青筋蹦跳:“你刚不是说朕没长嘴,让朕亲自问你吗?朕现在亲自问你,你倒哑巴了?”
皇后怒道:“你要杀要剐,尽管下旨就是!顶多不过人头落地。千刀万剐也就一个时辰的工夫,没什么了不起。不要以为你是皇帝,就得人人都爱着你、顺着你、讨好着你,人人都要依照你的意思。我有何罪?不过是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婆婆妈妈的。”
“你再嘴硬。”
赵贞气的站了起来:“来人!给她动刑!”
近臣出声劝阻,说:“皇后而今尚未定罪。毕竟是皇后,直接用刑恐怕不妥,还是先等罪人招供吧。”
赵贞气喘吁吁地坐回榻上,国公夫人傅氏,此刻也听诏进了宫。一进殿来,就扑到皇后身上,泪流满面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捶打她:“你糊涂啊!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事,你不想活了!”
赵贞指着傅氏骂道:“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
女儿。都是你平日纵容娇惯,才养出来这等不知敬畏,目无人伦的东西。”
傅氏哭求道:“皇后她只是一时糊涂,恳求皇上饶她一命。罪妇愿以身相代,替她受死。”
赵贞道:“你天天入宫,天天看着她,难道她做的那些事,你就不知道?你就任由她胡作非为?惯子如杀子,这个道理,难道你不知道吗?”
傅氏哭道:“罪妇真的不知。罪妇虽常入宫,却只陪皇后说话,并不知其他。我要是早知道,早就劝她回头是岸了,何至于让她这样。”
皇后只是呆滞地跪在地上,任傅氏打骂。
赵贞下令道:“将皇后送回昭阳殿,严加看管,不许踏出一步,不许任何人探视。等候发落。”
重刑之下,曹沛和高扬二人仍负隅顽抗,死活不肯招供。但是皇后身边的宫人,全都招了供。赵贞看着一篇篇的供词,心中血淋淋的,如同刀割。
赵贞下令,将曹沛、高扬,立刻凌迟处死,并夷三族。
其余相关人员,按照名单所供述者,一并诛杀。
宫女太监,所有知情者,也全部处死。
关于皇后如何处置,赵贞却迟迟未定。陈平王等人都极力进言,劝他杀了皇后,赵贞却没有吭声。
皇后的父亲,燕国公萧钦,被免去官职,却仍保留着爵位。
最盼着皇后死的,也就是陈平王赵意了。只因他跟皇后之间已经结了仇怨,皇后屡屡要置他于死地。如果皇后不死,他自己就性命难保。
夜里,陈平王侍疾,兄弟在寝殿独处,又说起皇后的事。
陈平王坐在床前,捧着汤药。赵贞躺在床上,心中有些凄凉。
他妻妾无数,儿女成群,而今行将就木,这些妻妾和儿女,却无一人可依靠,可信任。只有这么个弟弟勉强可信,但也已经心生隔阂了。
因为皇后的事,而今兄弟间对面都有些尴尬。陈平王想说什么,总是欲言又止。
“你不必吞吞吐吐,朕知道你想说什么。”
赵贞声音虚弱道:“朕问你,你对皇后,可曾有动过心。”
赵意惶恐道:“臣弟绝不敢有此心。”
“是不敢,还是不曾。”
赵意道:“臣弟不曾。”
赵贞轻轻一哂,嘲道:“你说是不曾,谁知道呢。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她知。你自己能问心无愧就好。朕屡次南巡出征,命你监国,朝中事,皆委托于你和皇后。你和她日日相对,朝夕相处。你说不曾,那就不曾吧。朕也不能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一看,不过由你们任意说。”
陈平王闻言泣下,哽声赌咒发誓道:“皇兄此言,让我无地自容。臣弟若是有过半点此心,叫臣弟万箭穿心,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早知皇兄如此介怀,臣弟当初就不该将此事说出来,引得皇兄一病不起。”
他牵着赵贞的手,泪道:“皇兄而今身体不适,不该再忧虑劳心。臣弟以后不再提皇后的事了,皇兄莫再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