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赵贞挑了些书,还有一盆杜鹃,派人送去给萧沅沅。
萧沅沅收到这几样东西,尤其是那盆杜鹃花,心中颇察觉出一些意思来。
连日看书。
不日之后,车驾启程还京。萧沅沅因为受了伤,便没有骑马,全程都在马车里。
她伤的不重,但也不轻,过了十多日,身体还有些隐痛。不过擦破的皮肤都已经结痂。她一直都见不到赵意,心中烦闷。回程的马车上,她时不时掀起车窗的帘子,往外探看,想寻找赵意的身影,然而始终也没有见到。
她心中已经知道缘故。
必定是赵贞,给他说了什么,逼迫他不得与自己相见。她太了解陈平王的为人了,他是个最端庄守礼不过的人,对赵贞唯命是从。
她心中恼怒,然而前世早就知道他是这样人,也只能生闷气。
她让王恩去,看了看,陈平王究竟在何处。
“你就说我想见他。”
王恩去了,回来告诉她说:“陈平王一整日,都在皇上身边。小人见不到他。”
萧沅沅听了,也只得放弃。
她知道是赵贞从中作梗,却无可奈何。
赵意连日里都在赵贞车中,与他同乘。兄弟二人在一处下棋谈心。赵贞以此,想缓和二人的关系,正好也免得他再去和萧沅沅纠缠。
赵意知道他的意思,是以老实奉陪着。
回去的一路,行程要快的多,一个月便抵达京城。
这日夜里,到达苴阳。萧沅沅正要休息时,傅兰蔚来了她房中,关心了一下她的伤,而后语重心长地叮嘱说:“你以后不要和陈平王来往。”
萧沅沅十分诧异:“娘为何说这话?”
傅兰蔚蹙眉道:“太后似乎不同意你和陈平王的婚事。”
萧沅沅只当是赵贞不同意,没想到太后也反对。
“是太后亲口说的吗?”
傅兰蔚摇头:“太后没说。不过我听太后身边的周彦昌说,陈平王因为你的事,挨了太后训斥。那日皇上在林中拿刀要杀你的事,太后也知晓了。你怎么得罪皇上了?皇上为何会激怒成那样?你竟一直不告诉我。我刚听说,吓都要吓死了。”
萧沅沅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和母亲解释。
傅兰蔚道:“你摔得这一身伤,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事?”
她没法否认,只得默默地玩弄着手指。
“我的乖乖。”
傅兰蔚说:“你好大的胆子。让皇上和陈平王两个人为你打起来。你不要命了。”
萧沅沅颇有些委屈:“这也不能全怪我。”
傅兰蔚道:“你可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爹娘,自己一个人昧着。我和你爹还当你是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的。敢情是皇上拿刀要砍你,你逃跑摔下来的。”
萧沅沅道:“我不是怕爹娘知道了担心么。”
傅兰蔚说:“
我现在知道了不担心么?你到底干了什么事。”
萧沅沅不肯答。
傅兰蔚道:“还好皇上这些日子没发脾气,还来看望你。”
萧沅沅道:“太后为何不让我跟陈平王交往?”
傅兰蔚说:“我哪里知道,八成是因为皇上。我着实是看不明白,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老了?还有你,你到底在跟谁好?”
萧沅沅毫不迟疑:“我当然是喜欢陈平王。”
傅兰蔚道:“我不管你,反正你近日不要再同他见面了。”
次日一到家,傅兰蔚便将她禁足房中,哪里也不许去。
几个月行程,把人累的不轻,萧沅沅也没力气跑跳,就在家里喂鱼遛鸟,下棋看书,消磨时间。
萧沅沅早上刚吃了饭,在院子里荡秋千,忽然宫里来人,说太后有旨意,传她入宫觐见。傅氏听闻,跟了出来,问道:“可是公公听错了,是单传她,还是我们娘儿一起?”
宦官笑道:“太后只传了她,没提别人。”
傅氏有些担忧,叮嘱道:“太后不会无缘无故,单独叫你去,你可小心着回话。”
萧沅沅道:“我知晓。”
萧沅沅连忙回房,去换了衣服重新梳妆。
进宫的一路上,萧沅沅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许久没进宫了,太后也没有单独传召过她。上次在林中摔伤后,太后除了派御医给她治疗,也没有亲自问过话。按理来说,太后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不过问。因为牵扯到赵贞,她估摸着自己必然逃不掉一顿臭骂。
这一个多月,她都等着,指不定太后哪天要把她叫去训斥。
萧沅沅坐在马车上,肚子里一路都在打草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是太后问起她跟陈平王的事,要如何回话。
骂就骂吧,她琢磨着,自己老实装乖就是。只要她不顶撞姑母,太后总不至于为这事就把她怎么样。男女情爱,又不是犯了天条。
而且,太后先前早就知道她跟陈平王走得近。
太后刚处理完政务,此刻正在寿春宫正殿,太监领着她前往。
萧沅沅进殿时,太后正坐在榻上读书。
她是个极爱好读书的人,几乎手不释卷。萧沅沅看她坐在那,一只手扶着凭几,一只手握着书卷,看的入神。那姿势跟赵贞真如出一辙。赵贞许多地方,都像是太后的影子,包括言谈举止,还有日常的习惯爱好,萧沅沅时常会觉得很惊奇。
她上前稽首,向太后请安:“阿沅拜见姑母太后千岁。”
萧云懿见了她,收起书:“你起来吧。”
“这件事,我早该问你的。只是先前你伤未好,怕你身子不适,便没传你来。而今伤可好了?”
萧沅沅听太后语气不算坏,心情稍微放松:“已经好许多了,没有什么大碍。”
萧云懿道:“可留下伤疤了?你近前来,我瞧瞧。”
萧沅沅近前去,挽起袖子,给她看自己的伤疤。疮痂掉落,皮肤
还有些发红呢。太后瞧了道:“这伤的可不轻,估计要些日子才能好。回头我让人送你一盒白玉膏。这东西去疤很有神效。”
萧沅沅道:“多谢姑母。我现在每日在抹芦荟胶。”
萧云懿道:“你可以两样一起涂抹。”
萧沅沅站着,太后也不说坐,关切完了,说起正事:“我问你,皇上和陈平王,你究竟属意谁?”
萧沅沅有些惊讶,没想到太后会问的这么直接。
太后其实也是想试试她,看她诚不诚实,于是说道:“皇上和陈平王都到了大婚的年纪了,你年纪正好相仿。你又是我的亲侄女,我想为你们择适当的婚配。儿女间的事,我想问问你自己的意思。你喜欢谁,但说无妨。”
萧沅沅道:“我喜欢谁,姑母便允我嫁给谁吗?”
太后不置可否:“我自然要考虑你的想法。”
萧沅沅道:“我喜欢陈平王。”
太后听了这话,脸色不悦:“你先前在我这,吵着闹着的,一定要嫁给皇上,还要将丽娘赶出宫。而今又跟陈平王亲近,你到底是何意?”
萧沅沅知道,自己不论说喜欢谁恐怕都免不了太后的训斥。太后说这么多,都是为着一个多月同赵贞的那件事,护子心切。不过这是她唯一能向太后表明心意的机会,即便是太后不满,她也得努力争取。
“我喜欢的是陈平王。还请姑母成全,为我们赐婚。”
萧云懿站起身来,踱了两步,将她从头到脚打量,数落道:“我看你不是没有心没肝,是心肝太多了。两个男人,一个皇上,一个王爷,被你拿在掌中玩的团团转。别当我不知你那心里头是怎么想的,你在两个男人之间徘徊不定,脚踩两只船,一会亲近这个,一会引诱那个,你想要干什么?你倒真是会风流。要说女子朝秦暮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却也没有变的像你这样快的。更没有人你这么大胆,把皇上都玩弄进去的。”
太后虽然是在数落她,但语气听起来,却并不十分生气。
萧沅沅知道,她姑母这人,其实在男女之事上,很是放的开,并不是个满嘴仁义道德的人。相反,她自己也爱风流,也喜欢英俊的男子。
而且,她不喜欢整天唯丈夫之命是从,把丈夫当成天的女人。她此刻骂归骂,但是怒气倒有限。
萧沅沅委屈道:“我没有。”
萧云懿道:“你没有,你同陈平王私相授受的事,你如何解释?还有那日在林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沅沅回答不上来,索性也就不再嘴硬,老实听太后训斥。
“我问你。”
太后盯着她脸:“你跟陈平王之间,有没有肌肤之亲?你是否是处女之身?老实回答。你是我亲侄女,我不想羞辱你。别逼得我找人来给你验身,或者是找陈平王对质。让别人说出来,这话可就不好听了。”
萧沅沅闻言吓得赶紧跪下,分辩道:“没有。姑母,我跟陈平王之间只是发乎情止乎礼,断没有逾越半分的。”
太后的眼神,显然是不太信她这句话。但她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便没有再追究:“你是未婚的女子,从今往后,不得再与他相见。”
萧沅沅不肯:“姑母,你就成全我吧,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萧云懿看着她,不由好笑:“你倒也是个人才,惹得皇上还有陈平王为你神魂颠倒的。你别装了,我可不信你对男人有什么真心,你的眼睛里就没有真心两个字。”
“没有也好。”
萧云懿道:“这宫里,真心越少越能活的安稳。会勾引男人不算本事,能拿捏住他们才算本事。我不管你喜欢谁,将来入了宫,你喜欢的人只能有一个,就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