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仙之所以如此笃定。
是因为韩信曾在南昌亭长家里。
蹭过几个月的饭。
凭这一点来看。
韩信应当就在南昌亭。
想明白这些后。
赢仙只带了刘季还有他的四个弟兄及章邯陪同。
轻装简从。
骑马往南昌亭去了。
至于车队。
则被他留在了县城。
这会。
六人正骑马穿梭在林间。
“公子?您说的那个什么信真有那邪乎?”
“需要您亲自拜访?”
“不如让我跟季哥请他过来便是。”
“何须您去费这功夫?”
沛县F5对韩信的能耐存有较大的疑问。
一个个皆表示愿意提赢仙请韩信过来。
“卢绾!樊哙!”
“哪有那么多屁话?”
“既然是公子的意思!”
“咱们跟着就行了!”
“那轮得着你俩在这瞎咧咧?”
刘季回头训斥。
骑马跑在最前的赢仙听闻刘季的喝声。
不禁莞尔一笑。
但脑海中却在思索。
韩信这人到底该如何去用?
他可不没刘季那么大度。
试想如果荥阳之围。
受困的是自己。
伐齐之战又是他拥兵讨赏。
自己当如何惩处?
论气度赢仙自知不比刘季。
那种情况下都能忍得了韩信。
如果换做自己。
他肯定会在脱困后毫不犹豫的选择干掉韩信。
这个人很难驾驭。
至少不同于别的臣子。
韩信很难对一个人彻底的依从。
怎么说呢。
就像一个始终无法被驯服的鹰一般。
但他知恩重义。
能因为一顿饭而铭记终生。
也能因为萧何的保举。
而成也萧何败萧何。
生死一知己,存亡两妇人。
对他赢仙必须要纯粹。
至少不能玩心眼。
不然就会像正史中被蹭饭的亭长一样。
落得个为德不卒的印象。
说实在的。
正史中韩信之所以并不太把刘季放在眼里。
纯粹是因为。
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人。
并非是刘季而是萧何。
若没有萧何的保举。
月下追韩信。
他岂能在刘季面前展露才能?
所以对待韩信这种人。
一定要纯粹。
想着这些。
南昌亭以近在咫尺。
此地处于树林正中。
小溪自聚落外川流而过。
看得出来。
这条小河便是昔日漂母赠饭之地。
只是不知现在的韩信是在何处?
他的人生又到了一个怎样的阶段?
“公子,此地便是南昌亭了。”
章邯坐在马上指向远方的村落。
“嗯,我们抓紧时间赶快进去吧。”
赢仙点了点头。
带着众人便进了村落。
“阿娘,快看是大马!”
“我也要骑大马!”
众人刚一进村。
便有不少衣衫褴褛的孩童围了过来。
好奇的打量着他们这一行人。
当中不乏有许多扛着锄头扁担的青年。
向赢仙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在这种穷山恶水的小地方。
他们的存在太过惹眼。
“公子,行人拦路。”
“要不小人帮您驱赶一番?”
刘季看向赢仙。
征求他的意见。
“莫要惊扰黔首。”
“所有人下马往前走。”
“诺!”
赢仙一声令下。
众人尽皆下马。
牵着缰绳。
刘季哥几个在前。
扯着嗓子开路。
章邯则紧跟赢仙。
护卫再侧。
“老乡们让一让。”
伴随着刘季的喝声。
骑在马上的赢仙却看到了人群中。
一个极其特别的青年。
浑身破衣烂衫。
长长的头发披散在双肩。
骨瘦如柴却生得一副高大身躯。
站在人群中有鹤立鸡群之感。
背负一把青铜宝剑。
面对人群的骚乱。
他竟是看也未看一眼。
自顾自的走在路上。
“章邯,咱们下马跟上那个小子。”
“诺!”
赢仙话说完。
章邯便将他抱了起来。
随后纵身一跃。
跳到了路旁的房顶上。
二人猫在房上。
不紧不慢的跟随着人群中那位独树一帜的青年。
走了一会后。
只见那青年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
也这就是在这时。
青年那僵硬到看不出任何变化的表情。
总算是浮出了一抹犹豫之色。
他似乎是在思考。
该不该踏过面前的这个门槛?
但随着腹中一阵咕噜咕噜的饥鸣。
青年的身形此刻竟有些摇晃。
他叹口气。
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还是迈出了那千思万想的一步。
“嫂嫂,我…我回来了。”
青年的声音很小。
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头也埋得很低。
眸子的倒影中。
回荡着他那一双破了个洞的鞋子。
裸露的大拇指如他的双手一般。
尽是那无处安放的尴尬。
青年的面前。
站着一位老妇人。
正在打理着菜架。
面对青年的问候。
她似是没听到一般。
但脸上的厌恶。
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小院里的桌上摆着一桌吃剩下的糟糠剩饭。
陶盘中只有些汤汤水水。
就着桌上剩下的半碗粟米饭。
院内的黄狗正冲青年汪汪的犬吠。
“嫂嫂,莫非…是韩信回来晚了?”
“误了饭时?”
“故而…”
沉默良久。
青年终于再度出言。
手指着桌上的残羹剩饭。
看向妇人。
“瞧你这话说的。”
妇人终于回过头正眼看了一眼青年。
但眼中的鄙夷与蔑视。
却瑕不掩瑜。
“我们家也没多少口粮。”
“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这突然多了张嘴。”
“你大哥厚道不说什么。”
“但却把这为难人的差事交给了我…”
“嫂嫂…若缺口粮。”
“剩饭予韩信亦可!”
青年指了指桌上剩下的半碗粟米饭。
以及那少的可怜的菜汤。
眼中竟是流出了渴望的光。
然而。
妇人闻言。
却是将那半碗米饭端了起来。
接着撒在了地上。
院中的鸡狗见状蜂拥而上。
争相啃食着散落在地上的米粒。
青年怔怔的站在原地。
面对这一幕。
他显得手足无措。
“乖狗狗,快吃吃饱了好好看家护院。”
“这养狗养鸡倒还有些用处。”
“但是这人嘛。”
“有时候还不如狗有用。”
妇人蹲在地上。
阴阳怪气的数落着青年。
面对她的话语。
青年只得尴尬的笑着。
“这老贼妇!”
“欺人太甚!”
“汝家糟糠贱菜莫非是金子不成?”
“何必如此恶语伤人?”
不远处的房顶上。
章邯看的是气血上涌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