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还有陆陆续续响起的烟花,唤醒了贺岁安。
乍一听祁不砚问的那句话,她太过惊讶,以至于脑子都转不过来了,贺岁安认为自己有必要再和祁不砚解释一下爱的含义。
贺岁安一直都知道祁不砚是拿她当蛊来养的。
而他对蛊的想法就是,它们被他炼成后,不得背叛逃走,另寻他主,要永远跟在他身边的。
而祁不砚养她养习惯了,按照他的性格,应当会想继续养的,就像他炼蛊一样,想炼一种毒蛊就会炼下去,直到炼成为止。
无论是养蛊,还是养人,都是要同对方待在一起的。
在听完她说的爱的解释后,祁不砚怕是把二者给混淆了,他从小到大对人、蛊一视同仁。
也不对。
祁不砚是将蛊看得比人重。
如此说来,祁不砚还“爱”他的蛊呢,念及此,贺岁安摇了摇头:“不是,你只是想像养蛊那样养着我,这不是爱。”
顶多算是喜欢。
还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大约只是喜欢养她的那种感觉,就如贺岁安喜欢猫猫狗狗的喜欢。
“不是么。”祁不砚眸色如常,似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也没过多纠结这一件事,是与不是都不会对他有影响。
她吃掉竹签上的最后一颗冰糖葫芦:“不是。”
贺岁安想了想,道:“你以后不要只看蛊书,多看一些别的书,可能就会慢慢地懂了。”
她自认为他们的那些亲密举动一开始也不是在爱的基础上产生的,而是源于他们双方都对人与人间的性产生了探索之心。
*
转眼间,到了拍卖当晚。
沈见鹤特别准时地来到了贺岁安他们住的客栈。
他没参与过拍卖,比他们还激动,让贺岁安再三检查那枚水玉玦是否尚在,别被人偷了,说客栈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儿。
贺岁安哑然失笑。
谁能在祁不砚眼皮子底下偷走水玉玦,不过她还是检查了。
不是怕被偷,而是怕忘带,他们每晚皆要沐浴更衣一番,在沐浴前,会将携带的物件放到一旁的,有落下忘带的可能性。
沈见鹤说这话的时候就在客栈的大堂里,掌柜抬头乜了沈见鹤一眼,然后,珠算被打得噼啪响,他这里可是长安最安全的客栈。
否则收费也不会那么高。
当着他的面,怕在他的客栈里被偷东西,掌柜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气炸了,拨动珠算的手指越来越快,小二在旁边不敢吱声。
小二腹诽道,掌柜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面对客栈一事却是小心眼,容不得别人说他客栈的半分不好,每每听见都会很气。
见掌柜快要把珠算拨烂了,小二找个机会溜走。
客栈收费贵,客人数量比其他客栈少,这个时辰的客栈大堂没多少人,只有他们几个人。
沈见鹤说话的声音能传到掌柜的耳边
,掌柜使劲地拨动珠算的声音也能传到沈见鹤的耳边。
他好心地提醒掌柜:“掌柜,你这也太用力算了吧。()”
贺岁安闻声看去。
只见掌柜皮笑肉不笑。
她也有察觉到这个掌柜拨珠算的声音是非同一般的大。
他拨动珠算的力度不减:我就喜欢那么用力算,听着这些声音啊,脑子清醒,不会胡言乱语,这位客官,您要不要试一下?()”
沈见鹤摆手,随口道:“不了,还是适合您。”
掌柜的脸更黑了。
贺岁安觉得客栈大堂的气氛有着说不出来的怪,又见时辰不早了,道:“沈前辈,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出发去拍卖行了。”
沈见鹤没发觉掌柜的脸色有何不妥,见水玉玦还在她手中,朝外走:“嗯,是该去了。”
他们从客栈出发到拍卖行需要两刻钟,是时候出发了。
宜早到,不可晚到。
两刻钟后。
他们来到了拍卖行,晚上的高楼灯火辉煌,十八盏红灯笼随风轻晃,楼前来了一拨又一拨身穿华服的人,被人引着走进去。
由于他们是拍卖品的委托人,走的通道与竞买者走的通道是分开的,拍卖行管事亲自领他们进去,让三位师傅再次核实水玉玦。
水玉玦不是普通的拍卖品,核实的时间长了些。
他们等了片刻。
最终,三位师傅给出的结果都是真的水玉玦,管事拿出一个红色外皮的锦盒,小心翼翼装好这枚水玉玦,递回贺岁安手里。
拍卖时,拍卖品主人要拿着拍卖品,或者站在拍卖品旁边。
管事如此对他们说道。
他们需挑一人上去。
他们是一起来的,在管事眼里都是这枚水玉玦的主人。
贺岁安不喜欢被众人注视的感觉,沈见鹤却非常喜欢,甚至蠢蠢欲动,这种感觉可太爽了,他也看得出贺岁安不太想上去。
沈见鹤正要毛遂自荐,贺岁安肚子忽然有些疼,想去解决。
拍卖行有侍女。
在管事的吩咐下,侍女领贺岁安到后院的茅房。
贺岁安不在了,沈见鹤无法向她毛遂自荐,转而问祁不砚:“祁小公子,倘若你们不介意,我可以替你们拿着水玉玦上场的。”
祁不砚笑了笑,温良像是随着他那张脸而生,无论何时瞧着都会令人觉得他很好相处:“你真的想拿着这枚水玉玦上场?”
沈见鹤给出肯定的答案。
他眼尾微抬起,似笑非笑:“即使拿着它会有危险?”
“拿着它能有什么危险?”沈见鹤伸手过去,“给我吧,我就不信拿着它会有什么危险。”
难道还有人想光明正大抢宝贝不成?沈见鹤偏不信那个邪。
“好。”祁不砚将装有水玉玦的红锦盒给他,“这是你做出的选择,你想上去便上去吧。”
沈见鹤接过红锦盒。
() 他信誓旦旦:“放心,它一定可以拍卖出一个好价钱的。”()
少年抱臂倚在楼房里的柱子上,垂在身侧的靛青色衣衫擦过旁边栏杆,不置可否地笑道:但愿拍卖它,能得到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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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见他们确定好人选,走近提醒道:“麻烦公子您将身上的铲子、黑糯米、罗盘这些东西先取下来。”
此话是对沈见鹤说的。
拍卖行今晚会来很多贵人,这些物件不太吉利。
但管事没别的意思。
沈见鹤理解管事的用意,利索地取下铲子、黑糯米、罗盘等物,放到他们准备的托盘里。
很快轮到拍卖水玉玦了,管事佝偻着腰走在前方,沈见鹤端着那个红锦盒,踩上通往悬挂彩色丝绸带的半空楼阁的旋转长木梯。
贺岁安回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怎么会是他上去?
她是想自己上去,留祁不砚在场下观察周围是否有异样的。
贺岁安早做好要和祁不砚冒险的准备,被人盯上也不可避免,尽管不是那么喜欢被人注视,但也不是大事,睁眼闭眼就过去了。
没想到她上个茅房的功夫,沈见鹤居然上场了。
若那个遗失水玉玦的幕后真凶在此,现在肯定会将目光紧锁在拿着水玉玦的沈见鹤身上。
贺岁安朝祁不砚走去。
“沈前辈他?”
他离开支撑着楼房的红柱子,轻声道:“他说想去,我便给他去了,除了早已约定好的选择,我一贯不会干涉任何人的选择。”
她知道祁不砚的性格是如此,没有说什么,拍卖行的竞拍者也看见沈见鹤了,无可挽回。
贺岁安仰头看半空楼阁。
高楼是以四方形为底建造的,内部亦是有四面,半空楼阁用铁索吊起,悬锁在四面之间,锁头深嵌进四面的墙根,固定住。
半空楼阁便是因楼阁悬于半空而得名,它很稳,人走在上面如同行走在普通地面。
沈见鹤站上半空楼阁时,管事在旁边敲响小鼓。
管事说此次的拍卖品是世上仅有五枚的水玉玦之一,竞拍价五百两起,在下一声鼓响后可叫价,价格不封顶,价高者得。
说罢,管事敲响鼓。
场下之人瞬间议论纷纷。
“我今晚就是听说有水玉玦才会来的,但见水玉玦迟迟未出,我还以为他们是打着有水玉玦的幌子多吸引些人过来呢。”
说话的男子原是坐在椅子上的,听见这件拍卖品是水玉玦,猛站起来:“不成想是真的!”
他眯着眼往半空楼阁看。
有人插话道:“你也太不了解这家拍卖行了,若是经常来这家拍卖行的人都知道老板讲究诚信,从不会搞子虚乌有的事。”
“竟真是水玉玦?我以前只听说过,还从未见过呢。”一名随兄长而来的长安贵女探头。
长安贵女见半空楼阁的黑衣青年面容俊朗,微红了脸。
() 沈见鹤即刻回以一笑。
倘若不是怕摔了手中的红锦盒,他兴许还会朝人招手。
大周的长安不太讲究什么女儿家就该足不出户的当待嫁闺阁小姐,身为长安贵女更是能随家中的父兄到处去,长长见识。
今晚来拍卖行的贵女不少,不喜见外人的可待在雅间竞拍,不拘小节的会坐在外间竞拍。
贺岁安眼皮跳了下。
她终于知道沈见鹤为什么会想上去了,原因昭然若揭。
祁不砚弯下腰,手肘撑在栏杆处,掌心托着下颌,发梢系有银饰的长发披散在肩侧,发间细辫子落到身前,很散漫随心的姿态。
场下。
一人望着半空楼阁方向,抚须感叹道:“以前我有幸见过一眼水玉玦,此乃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玉玦,不曾想还能再看到。”
“我今晚定要拍下它。”
一名富家公子左手搂一美人,右手也搂一美人,扬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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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买下水玉玦的人都是带回去当藏品,精心藏起来的,很少置于人前,他们又不差钱,公然转卖水玉玦的事几乎不会发生。
水玉玦渐渐成了有市无价之物,今日一见,众人好奇心起。
竞拍价飙升速度极快。
半空楼阁对面有雅间,一层薄纱垂下来隔开外边的视线,随着下面的喊价越来越高,一人从后面用扇子掀开帘子,走进了雅间。
男子走进雅间不久,崔姨也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崔姨虽然仍带着银面具,只露出上半张脸,但不掩眼中含的星点笑意,语调也轻快点,问男子今天怎么会有空来她开的拍卖行。
她给他倒了杯茶。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男子佩戴在腰间的一枚玉玦,崔姨记起他很爱佩戴玉玦,怕不是听说拍卖行今晚要拍卖水玉玦,为此而来的。
男子喝掉崔姨倒的茶,似无意地问起今晚的水玉玦:“这枚水玉玦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崔姨坐到他身边。
她今晚身上这条蓝色罗裙是新买的,衬得人愈发风韵犹存。
崔姨道:“前日。”
男子牵过她的手:“怎么不提早派人去跟我说一声,叫人私下卖于我,你知道的,我喜欢收集玉玦,水玉玦更是罕见。”
崔姨握过男子腰间的玉玦:“你也知道的,我开门做生意那么久,习惯尊重客人的需求,他们想拍卖便拍卖,想私卖便私卖。”
“对方若知道我给出的价格,想改变主意也不一定。”
他道。
归根结底,还是在怪她没有提早派人去同他说。
崔姨怎么会听不出来,放开男子腰间的玉玦:“不会的,那位客人应该是不会改变主意的。”祁不砚想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男子看着她,问:“你是不是认识那位客人?”
崔姨:“算是。”
他面带微笑,没再问下去,似还想喝茶,便松开崔姨的手
:“难怪你如此笃定那位客人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原来是认识。”()
她公事公办:你若想得到那枚水玉玦,可以参与竞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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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
男子抿了一口茶:“我也并不是一定要买下这枚水玉玦。”
喝完茶,他说还有事要先走一步,崔姨没挽留男子,脸上的笑意随着人的消失而消失,拿起他喝过的茶杯,倒茶给自己喝。
无缘无故,他不会特地亲自来一趟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崔姨掀开雅间的薄纱垂帘。
她先是看了一眼捧着红锦盒站在半空楼阁的沈见鹤,又看了一眼站在三楼栏杆的祁不砚、贺岁安,慢慢将茶杯的茶水一干而尽。
是因为那枚水玉玦。
是因为手持水玉玦的他们?
崔姨缓转动手中的茶杯,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们。
被崔姨看着的贺岁安能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抬眼想寻找视线来源,却发现正在看着他们的人是崔姨,她颇为不明所以。
崔姨放下薄纱垂帘,仿佛刚刚只是偶然地朝他们看了一眼。
贺岁安便没管了。
这场拍卖持续的时间很长。
拍下水玉玦的人是来自异国的一名豪爽富商,他平生最是喜欢收藏稀罕玩意儿,今晚一掷千金拍买下这枚略有小瑕疵的水玉玦。
拍卖行内那些没能得到水玉玦的人礼节性地恭贺他,也有一小部分人觉得花黄金千两买下只能供观赏的水玉玦不太值得。
沈见鹤吃惊到合不拢嘴。
他知道水玉玦很值钱,但不知道竟能卖出如此高价。
说实话,沈见鹤这辈子还没见过那么多黄金,他挖古墓,见过的都是一些陪葬的首饰或瓷器,很少有人往棺材里放黄金银钱的。
站在半空楼阁的沈见鹤使劲地朝贺岁安、祁不砚挤眉弄眼。
他毫无前辈的正经样。
贺岁安看向那名异国富商,心想会不会是有人派他来代拍的,她喊住拍卖行的小厮打听。
小厮碰巧听说过异国富商,因为他有钱,一进来便是拍卖行重点关注的人,每个人进拍卖会前都要登记身份的,他们也不例外。
富商是今天刚来的长安,得知此处有拍卖便顺道过来瞧了。
不太像是代拍。
贺岁安看向祁不砚。
他没有往场下看了:“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他们的想法一致,贺岁安还在为另一件事发愁:“那水玉玦怎么办?被拍下后,我们是不能反悔的。”如何向落颜公主交代?
祁不砚道:“我只要替她找到害死她兄嫂的真凶即刻,至于旁的,我不会作任何保证。”
说的也是。
只要能替落颜公主找到害死她兄嫂的真凶,水玉玦也就没用了,落颜公主当年又不是因为这一枚水玉玦值钱而留下它的。
贺岁安还听出了祁不砚的言外之意,买下水玉玦的人
() 不是他们想找的人,但他们的目的很有可能已经达成了,不过需静待时机。
沈见鹤从半空楼阁下来了:“贺小姑娘、祁小公子。”
管事跟在他后面。
拍卖完,他们要当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拍卖行会跟进到底,直到他们完成交易。
贺岁安望着一脸高兴的沈见鹤,想告知他可能会有危险,又见拍卖行管事还在,不好直言。
等他们彻底完成这桩转卖水玉玦的交易,已是亥时了。
拍卖行送了他们一辆马车。
富商交付的大部分黄金都在上面,管事只拿走了属于拍卖行的一小部分,其余的皆归他们。
他们三个坐在宽敞的马车里,从拍卖行的后门离开。
贺岁安和祁不砚坐在左侧,沈见鹤和黄金待一侧,他发出羡慕的啧啧声,过一把摸黄金的瘾。
事到如今,她不想拉沈见鹤下水,都得拉他下水了,不告诉沈见鹤关于水玉玦的事,他是不会知道有危险,也不会放心上。
也不怕沈见鹤会说出去,他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贺岁安删繁化简地说了。
沈见鹤听完,笑容逐渐凝固,摸黄金的手也缓慢收了回去。
这千两黄金不是泼天的富贵,是夺命的阎王,假如黄金是沈见鹤的,他也就认了,偏黄金还不是他的,都怪自己爱出风头上场。
心中懊恼得要死的沈见鹤努力地维持着前辈的尊严,不肯露怯道:“你们两个小娃娃都不怕,我怕甚,我不会有事的。”
贺岁安:“……”
她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沈见鹤拍了一下黄金,疼得他掌心发麻:“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啊,别小看你沈前辈我,我行走江湖二十几年了。”
贺岁安为维护沈见鹤的自尊,敛下怀疑的眼神。
祁不砚单手撩开车侧帘子,往马车外看了看,左手取下骨笛,好玩似的放白皙指间转动。
夜幕低垂,火树银花。
不少行人与马车擦身而过。
马车经过沈见鹤住的那条街,他喊车夫停下来。
沈见鹤跳下马车,跟他们告别,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说他们若遇到危险,可以来此处找他帮忙,他还会在长安住上几天再走。
刚说完,沈见鹤看到祁不砚的骨笛,他忽然觉得自己完全不用出于江湖道义,担心他们安危,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安危。
沈见鹤走了。
片刻后,贺岁安回到客栈,车夫是拍卖行的人,送他们到客栈便回去了,那辆装有黄金的马车还在,她请小二帮忙牵下去照顾。
小二是不会擅自打开客官的马车看的,只会给马车前面那匹马喂食,贺岁安随祁不砚上楼。
她一回到房间就趴到床上,累到想不管不顾大睡一觉。
绣花鞋被随意脱扔到床下。
东一只,西一只。
裙裾被贺岁安的腿
压在床侧,她躺了半会儿,闭着眼解发间的丝绦,今天扎的还是麻花辫,只用了一条长丝绦绑,很容易解开。()
解开麻花辫的丝绦,贺岁安随手塞进枕头下方,又翻身滚进里面,最近都是祁不砚睡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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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不砚坐在桌前,不急不慢地取下发梢的银饰。
银饰在房间发出脆响。
贺岁安听见轻微的银饰声,睁开眼睛往房中看,桌上点了一根蜡烛,祁不砚就坐在蜡烛旁,光影落在他脸上,形成漂亮的剪影。
系银饰、取银饰这两件是祁不砚从小做到大的事,很熟练,没过多久便取下发间的所有银饰。
微卷发梢坠在少年劲瘦的腰际,他抬手解开蹀躞带的扣子。
蹀躞带和银饰都被放好。
她以为祁不砚下一步就是回床上休息了,没想到他并没有回床,走到了衣柜前,打开包袱。
难道祁不砚是要换新衣服再睡觉?贺岁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没必要吧,他们身上的衣衫又不脏,是傍晚去拍卖行之前新换的。
贺岁安目光追随着祁不砚。
想开口问他是不是要换衣服,如果是,她就转过身去。
却见祁不砚从包袱里取出来的不是衣服,是那本书。贺岁安看见后,立刻手忙脚乱爬起来:“你今天怎么突然想看这本书了。”
他看着连滚带爬朝自己走来的她:“你不是让我以后不要只看蛊书,多看一些别的书?”
贺岁安哑言。
可她想让他看的不是这种书:“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音未落。
祁不砚翻开了书。
修长的手指恰好压在了页面那一幅活灵活现的插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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