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赏花宴,其实更像京中适龄儿女相看的宫宴。()
次日一早,花叶上沾着的清露压着叶尖滚落下去,小屋的窗牖被推开,清晨微凉的阳光洒进卧房,照在闻青轻脸上,一捋长发贴着莹白如瓷的小脸,在阳光下闪着毛茸茸的光亮,她刚睡醒就被拉起来梳妆,现在还迷迷糊糊的,撑着下巴坐在镜前,垂着脑袋,上眼皮子贴着下眼睑,看着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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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霜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
“小裴将军虽然回了凉州,但是裴娘子还在京师,待会儿进了宫,你去陪她聊聊天,”柳迎在一侧坐着,絮絮说着,“这一回进宫,绝不可再闹出事端,你这回哪儿也不许去,此次不少郎君都会来赴宴,你好好相看相看,别不上心。”
闻青轻一下子被吓醒了,“相看?”
“冒冒失失的,”柳迎嗔视她一眼,道,“你及笄了,当然得相看人家,现在不抓紧,等好的都让人挑走了,我看你上哪儿哭。”
闻青轻心中又惊又乱,她为什么要相看人家,她不日就想去幽州,她还想回青要山啊。
闻青轻眨了眨眼睛,有点懊恼。
她上次进宫时隐隐猜到一点叔父叔母的想法,却因一心想着去并州,没有同他们讲明白。
闻青轻连忙补救,道:“我昔日在青要山上说过,以后不嫁人的,叔母,京中没什么郎君是我喜欢的,我不想嫁,我答应了师父,要回青要山的。”
“曾经说过的孩子话怎么能当真。”柳迎握住她的手,劝道,“你都没见过京中诸位年轻郎君,你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再者了,你嫁了人,也能回青要山啊,和夫君一起回去,说不定崔君会觉得你长大了,还会高兴一些。”
“师父怎么会因为这种事高兴呢。”闻青轻不同意,语气闷闷的。
她怎么可能带一个陌生人回去见师父呢!
柳迎见她跟炸了毛的小猫一样,浑身抗拒,拍拍她的手,哄道:“少说孩子话,又不是说现在看中了,立时就要把你嫁出去,叔父叔母怎么舍得把我们轻轻送给别人家,此去只是瞧一瞧,瞧一瞧不成么,你不是喜欢漂亮的,正巧去宴上看看别家好看的郎君,看上定下来,看不上就当养眼了。”
闻青轻看出她心意已决,自己难以反驳,只得应下,小声说:“叔父叔母不必为我废这么多心思。”
柳迎笑道:“不为你费心,那还能为谁费心呢。”
闻青轻听见她的话,心中又酸又软,眼睛水汪汪望着她。
柳迎摸摸她的脑袋,说:“小狗一样。”
闻青轻扭头不看她。
柳迎被她逗笑了。
此时闻青轻长发已经挽好,一根金簪缀着流苏横插在发间,长发垂下,发尾以一枚白玉扣扣着,柳迎给她挑了一件浅粉色织金长裙。
等闻青轻装扮好了,二人一起用了点吃食,才上了马车往宫中去。
宫中棠花开得很好,绯色的花枝垂在院墙上,半
() 掩住园门。()
引路的小黄门将垂下的海棠花枝稍往上抬了抬,闻夫人,闻小娘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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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中莺歌笑语连绵不绝,许多人早早到了,聚在一起喝茶谈天。
柳迎带着闻青轻在一处案前坐下,案上摆着清茶和茶果子,闻青轻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清茶,裴鸢上来,问:“我能不能坐在这儿。”
“阿鸢。”闻青轻弯眼笑了一下,往里挪了个位子,裴鸢坐下,闻青轻道,“上次实在对不住。”
裴鸢怔了一会儿,才想起她在说什么,道:“这不碍什么,太子殿下派人送我回去了,闻姐姐事后也写了手书给我。闻姐姐此去并州,请到许神医了么。”
闻青轻点点头。
裴鸢目光惊讶,道:“想必很难吧。”
她真的很辛苦,阿兄真的太难请了。
闻青轻叹了口气,又见裴鸢脸色苍白,病体虚弱,下意识给她把了把脉。
这病她治不了,还是找阿兄吧。
闻青轻把她的手放开,说:“许神医如今正在京师,阿鸢可以去找他调理调理。”
“我知道了,多谢闻姐姐,”裴鸢摸摸自己的手,眼眸明亮,笑道,“姐姐还会医术吗,真厉害。”
“跟着许神医学了一点皮毛,不值什么。”闻青轻有点不好意思,揉揉脸。
却说园中高阁之上,一位美艳妇人临窗而立,手中捏着一把织金团扇轻轻转着,垂下眼睑,将目光投向低处,唇角始终挂着漫不经心的笑,道:“遥想昔日,我徐氏何其富丽繁华,天家尚不能与之同列,朝中半数的官员,皆称得上我徐氏家臣。”
阁中没人敢说话。
这些时日,随着徐忠被抄,徐献失军权,徐家这一座昔日在朝堂之上稳稳矗立的大山,终于在日暮之时显示出它的虚弱。
贵妃娘娘为此忧心,性格愈发阴晴不定,没人敢在她提起徐家的时候上前触她的霉头。
“徐白庄还没回信吗。”贵妃开口。
一个小黄门战战兢兢上前,跪地说:“回娘娘,郎主没送消息来。”
贵妃冷笑一声,攥紧团扇扇柄,平静了一会儿,垂下目光,绣鞋踩上小黄门的手,小黄门强忍着疼痛,额头上冷汗直流,贵妃垂眸,如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他,道:“催一封回信,原来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小黄门脸色惨白,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贵妃听着他磕头的声音,将目光投向园子里,忽然问:“阿泠喜欢卫尉卿家的侄女儿,她在哪儿,让我瞧瞧。”
有女使为她指出闻青轻。
贵妃道:“长得倒是不差,让她上来吧。”
——
叔母不让离席,闻青轻左右无事,正在和裴鸢聊天喝茶。
一女使从阁子里下来,园中静了一静。
“闻小娘子,”女使行至闻青轻案前,对着闻青轻行了行礼,道,“贵妃娘娘有请。”
闻青轻不明
() 所以,柳迎问:“不知娘娘叫我家轻轻所为何事。”
女使说:“奴也不知,只知是娘娘想见闻娘子。”
柳迎抿了下唇。
她或许不该带轻轻来今日的赏花宴,贵妃娘娘向来眼高于顶,应看不上他们家,这回怎么突然要见轻轻。
他们是想让闻青轻嫁高门显贵,但嫁七皇子绝对不成。
闻青轻看出她的担心,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示安抚,跟着女使上去。
阁子视野开阔,景致很好,阳光洒进来,阁中明亮。
一位美妇人坐在主位上,单手托盏,神色从容地饮茶。
“臣女拜见贵妃娘娘。”闻青轻按照从闻适那里学到的规矩,对着贵妃俯首叩拜。
贵妃垂眸看她。
少女伏叩于地,浅粉色长裙在地上铺开,衣上金丝灿烂,柔和的阳光穿过乌黑的长发,落在她莹白的细颈上,看着很漂亮,贵妃让她抬头,又见她眼眸清瑰明亮,面皮白得扎人,她尚年轻,脸上还有软肉,给人一种明艳天真之感。
贵妃语气平和,道:“我欲令阿泠纳你做侧室,你待如何。”
闻青轻眨眨眼睛,懵了一下,很快冷静下来,说:“娘娘折煞了,臣女地位卑微,实配不上七皇子殿下。”
贵妃这些日子诸事不顺,本就十分厌烦,现下抬举一个自己看不上的人,还被人拒绝,心中愈发阴郁,面上却笑着,语气很淡,说:“你须明白,你叔父在朝中地位不高,你配阿泠,已然是高攀了。”
“殿下当如明月高隔云端,臣女不敢高攀。”闻青轻再叩首。
明亮的空间内,落下一声轻笑。
好讨厌的人。
闻青轻不开心,面上依旧是一副温顺神色。
贵妃没有发话,她不能起来,只能一直跪在阁子里。
闻青轻从没被罚跪过,以前犯再大的错,师父顶多让她抄书而已。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春日阳光绚烂,照得她头脑发晕,闻青轻迷离间,已察觉不到时间流逝,只觉得脑海空白,思绪混沌,膝盖如针扎了一样,细细密密地疼。
主位上的人再没有说过话,静静欣赏小姑娘枯萎的模样。
闻青轻只觉得这人十分可恶,出神间见到正前方木板上有一滩新鲜的血迹,血迹往下渗,给木板染上暗红是痕迹。
闻青轻怔住,好似有响锣摆在她耳边敲了二下,她被震得一下子清醒了,心跳快得要飞出来。
先前瑶娘因为贵妃娘娘的一晚酥酪毁了一双手,现在她又发落了什么人。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门,“贵妃娘娘,闻夫人来了。”
贵妃从主位上下来,牵住闻青轻的手,又摸摸她的头发,语气柔和却不容违逆,笑说:“你叫轻轻是吧,好孩子,今日吃了教训,日后记得乖一些,你要是不乖,跪在这里就不只你一个了。”
闻青轻一怔,出神间,已经被她牵起来,贵妃又拿手帕,给她擦了擦头上的
汗,而后才让人放柳迎进来
贵妃回头,对着柳迎笑道:“哎呀,我一见这孩子就喜欢得很,你怎么养出这么漂亮的孩子的。()”
柳迎在园中等了许久等不到她,自然十分焦急,现在见小侄女脸色苍白,心中又惊又惧,强撑着笑,对贵妃说:娘娘谬赞了。?()”
柳迎和闻青轻一道出去。
出了园子,柳迎握着她的手,摸摸她苍白的小脸,语气心疼,问:“贵妃娘娘同你说了什么。”
闻青轻顿了顿,说:“她想让我嫁给七皇子做侧室。”
“……”
柳迎咬住牙关,才不至令自己骂出声来,她望着闻青轻,自知有愧,情不自禁红了眼睛。
闻青轻握住柳迎的手,弯着眼睛笑了一下,眼眸含星,灿烂明亮,语气又轻又软,说:“这没有什么,叔母不必担忧。”
柳迎看她乖巧,心中愈发酸涩,说:“有叔父叔母在,绝不让你委屈。”
她心里已想着去找闻适商议这件事,闻青轻眼睫扑闪,点了点头,说:“叔母先回去吧,我独自走走。”
柳迎知道贵妃娘娘的性格,贵妃提出这件事,轻轻若是拒绝,肯定会嗟磨她。
她想到这里,只觉得有刀子在割自己的心肺,他们家只余这一个孩子了,她还这么小,这么年幼,她在青山绿水间长大,不知道京师繁华之下藏着多少枯骨,她本来也不应该知道这些。
柳迎望着她乖巧懂事的样子,心中愈发不是滋味,说:“你叔父非要把你带来做什么,你在山上自由自在的多好。”
闻青轻笑说:“那我就见不到叔父叔母了呀。”
柳迎被她哄得心软,揉揉闻青轻的长发,道:“去吧。”
闻青轻刚刚走来,见到宫中有一片莲池,波光粼粼,景致很好,很适合散心。她在柳迎的注视下走了一段路,拐到池边,松开自己强撑的那一口气,放松精神的瞬间,膝盖刺疼险些让她跪下。
闻青轻靠着石头平静了一会儿,揉揉膝盖,手中揪着一条柳枝,将柳叶都揪秃了,尤不解气。
她心中有千万个报复人的法子,只是因为这人是贵妃,是太子殿下的长辈,是叔父叔母不能得罪的人,因此才不能施展。
她就是个任人揉捏的糯米团子吧。
闻青轻心中不平,一抬头,却见太子殿下立于假山亭台之中,绛红锦衣垂在地上,青年微微垂首,手中握一支笔,正认真画着什么,闻青轻望见他,心中顿时觉得委屈,江醒却没有看见自己,闻青轻更不开心了,靠着石头闷闷又坐了一会儿。
此时阳光很好,闻青轻气着气着,靠坐在石头上阖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昏昏睡去。
江醒从画中抬头,只见莲池一侧,春光绚烂,闻青轻倚石小憩,她头上正有一树棠花,春风一吹,花叶草叶疏疏而落,悉数盖在她身上。
“不成体统,”江醒搁下笔,对宋书道,“你去把她捡上来。”
宋书连连应是,刚下台阶,听见太子殿下清清冷冷的声音,“她睡时磨人,还是我去吧。”
闻青轻睡得不沉,迷迷糊糊间闻到一阵清苦的草药气息,她不知道是阿兄还是殿下,反应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看到江醒,在他怀里待了半晌。
她有些不清醒,看着闷闷的。
不知道为什么,闻青轻这回见到他格外粘着他,靠在他怀中,一会儿摸摸他的手,一会儿玩一玩他的头发。
江醒问:“怎么不开心,谁欺负你了。”
闻青轻回头看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她不开心的。
江醒喂闻青轻一口茶水,语气温和,说:“你素来不是很恃宠而骄么,怎么这回连告状也不会了。”
闻青轻下巴枕在他肩上,“我就不能懂事一些吗。”
江醒见她垂头丧气,很像一只打架打输了的小猫,觉得好笑,以为她是听见什么不好的话,或者跟人吵架吵输了,点了点头,说:“可以。”
“但你也不必这样懂事,你可以再恃宠而骄一点。”江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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