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疯长 第 89 章 第八十九时间

  • 背景色
  • 字号
    默认 特大
  • 宽度
    640宽度 800宽度 默认宽度 1028宽度 1440宽度
  • 滚动
    双击开始/暂停滚屏
  • 帮助
  • 背景色 宽度 字号 滚动

第 89 章 第八十九时间

小说:野草疯长 作者:扁平竹

    周晋为至今都不清楚,他们具体是因为哪件事而熟悉起来的。

    总之,他们时常会见到。

    在学校的超市,在开会的礼堂,甚至于在学校附近的面馆。

    明明这些地方,他很少出现。

    他很擅长伪装,所以没人发现,这些偶遇都是他刻意的举动。

    江会会每次看到他,都会惊讶的瞪大眼睛,然后小声说一句:“好巧哦。”

    周晋为往往不会有平淡之外的其他情绪,他走到柜台要了一个打火机。

    结完账后,转身离开。

    江会会跟出来:“那个......”

    她全程欲言又止,他终于忍无可忍,停下来等她。

    她指了指他手里的打火机:“抽烟......对身体不好的。”

    “哦。”他不冷不热的答上一句,打火机在他手中被熟练转动,火光轻晃,却始终烫不到他。他开口,“谁告诉你,我买打火机是为了抽烟?”

    那个时候,已经是平江的冬天了。

    就连校服也换成笨重的外套。

    周晋为像是有特权一般,学校那些规章制度约束不了他。

    没有老师会在看见他没穿校服后,将他叫住。

    江会会清楚,也很明白。

    他注定不是属于这里的学生,哪怕待在同一所学校,可他们之间,分别处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

    她听占彤说过,他穿的鞋子,足以抵上他们全家一整年的收入。

    他戴的手表,是他们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可他们的命运,好像在不知不觉中缠绕在了一起。

    那天放学后,他告诉了她,这个打火机的用途。

    入冬后,天总是黑的格外快。

    他带她去了河滩,她背着书包,看着他将烟花点燃。

    天空如同浸了墨水的白纸,天越晚,颜色便晕染的越深。

    烟花在头顶绽放,她仰头去看,转瞬即逝的亮光将她的脸也映衬的忽明忽暗。

    晚上风大,她的鼻尖和耳朵都被冻红了。

    那条围巾,唯独今天忘了戴。

    她低下头,开始虔诚许愿。

    这次是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

    希望,周晋为天天开心。

    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她很少看见他笑,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事足以让他高兴起来。

    这个心愿还没许完,脖子和脸颊,多出的温暖和柔软触感,让她睁开眼睛。

    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周晋为,她的表情还在发愣。

    而他则面不改色地将手里那条围巾给她围好。

    “围着吧,夜晚风大。”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

    可不知为何,她好像听出了一点点温柔。

    是错觉吗。

    江会会低下头,看着那条粉白色的围巾。

    一看

    就是女款。

    她愣了一下。

    是特地给她买的吗?

    这个即合理、放在周晋为身上却又有些诡异的念头(),让她再次为止一震。

    周晋为特地给她买围巾?

    感觉有点天方夜谭呢?(),他那样冷冰冰的人,怎么可能。

    可江会会还是笑着和他说了谢谢。

    她说谢谢。

    可他却别开脸,去看其他地方。

    是自己的错觉吗。

    她好像,看见他的耳朵微微泛红。

    那个冬天,是他们相识后,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冬天。

    江会会有一阵子没去学校,她家里出了点变故。

    弟弟因为和妈妈起争执离家出走了,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人,妈妈差点急疯,又不敢给爸爸打电话。

    江会会这几天和妈妈都快把整个平江给翻遍了。

    终于在一家黑网吧里发现了戴着耳机玩游戏的江满。

    大约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妈妈并没有凶他,反而好吃好喝伺候着。

    生怕再次伤害到他那颗脆弱的心灵。

    江会会发现自己那条围巾被他拿来当抹布擦鞋子的时候,气到全身发抖:“你凭什么乱动我的东西!”

    她把围巾抢过来。

    那是周晋为送给她的。

    江满一下子就哭了,狂喊妈妈,说姐姐又欺负他。

    于是那天,听话懂事的江会会开始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离家出走。

    第一次离家出走也是因为妈妈偏心江满。

    明明是江满的错,可妈妈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冤枉她。

    那是江会会第一次离家出走。

    她无处可去。即使这个世界很大,人很多。

    可她无处可去,也没有朋友。于是就这么在路边坐了一天一夜。

    家里没人出来找她。是到了第一天晚上,她自己回去的。

    妈妈看见她后,也只是冷言冷语刺了她一句:“真是胆子大了,说你两句还离家出走。我看你能去哪。”

    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她在这个家,是多余的那一个。

    没什么好难过的,没什么好难过的。

    可眼泪怎么还是越流越多呢。

    她伸手去擦,泪腺在此刻就像是坏掉的水闸一般。

    她终于放弃。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这条路上。

    和上一次一样。

    不会有人出来找她,她仍旧无处可去。

    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生下她。她不理解。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能在出生前自己做选择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放弃。

    那天晚上很冷,风也很大。她出来的时候没穿多少衣服,早就冻到手脚冰冷。

    随便找了个公交车站,坐在上面的长椅上,低着头开始哭。

    已经很晚了,末班车早没了。这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    冷清萧瑟的,只剩下她一个。

    冷风卷过长街,那种沙沙的声音让人胆寒。

    她默默将脚缩回来,除了空洞的难过,剩下的,就是对黑夜的恐惧。

    小城镇的夜晚,吓人的除了鬼魂,还有喝醉酒的街溜子。

    她拼命忍着就要破眶而出的眼泪,所有悲观情绪在此刻被放到最大。

    她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永远都是这样。

    从小到大一直没变过。

    很多年以后,她总会想起今天的场景。

    哪怕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她躺在病床上开始人生最后的走马灯。

    最先想起的,也是现在这一幕。

    在她最害怕最难过的时候,周晋为出现在她面前。

    不那么爱笑的人,却在这个时候笑着哄她:“我们会会今天受委屈了,想哭就哭,不要忍着。”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委屈的大哭起来。

    那个夜晚,格外安静。

    只能听见她的嚎哭声。

    那是她第一次哭成那样,仿佛小孩一般,毫无顾虑的大哭。

    不再像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前,连哭都得隐忍着,不敢发出声音。

    得知她现在还不想回去,他带她去就近的酒店开了间房。

    她第一次独自在外面住,有点害怕。

    周晋为让她别怕,他指了指外面的走廊。

    靠近她房门的地方:“我就在这儿,有什么事叫我,我能听见。”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个晚上,她睡在房间的床上,他则在外面的走廊坐了一晚上。

    那是江会会睡的最踏实的一个觉,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安全感。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自己和周晋为结婚了,他们有了一个小孩,长得很可爱。

    梦醒了,她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

    等她回到家,妈妈没有道歉,更没有问她昨天去了哪。

    江会会毫不意外,甚至习以为常。

    她回到房间,换上衣服,收拾书包准备出门。

    江满站在外面冲她扮鬼脸。

    她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走到玄关处换鞋子,似突然想到什么,动作有片刻停顿。

    最后又一言不发的折返回来。

    江满正坐在沙发上看漫画书。这是他离家出走被找回来后,妈妈买给他的。

    看见本该出门的姐姐又返了回来,不等他反应过来,江会会柔软的巴掌就已经拍在了他的脑门上。

    “对姐姐礼貌一点。”

    等江满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离开了。

    江满捂着额头大哭:“妈妈,姐姐打我!”

    他这一嗓子整栋楼都能听见,自然也包括等在楼下的周晋为。

    江会会从楼上下来,他轻声调侃她:“还学会打人了?”

    没想到他居然听见了。()

    她有些窘迫的抿了抿唇,低下头去。

    ㄨ本作者扁平竹提醒您最全的《野草疯长》尽在[],域名[(()

    他却轻笑着夸她:“不错,有进步了。”

    她的书包最后去了他肩上。冬天的早晨,到处都是白色的霜。

    河面结了薄薄一层冰。阳光却是柔和的,才从云后探出半个头。

    是漂亮的暖橙色。

    周晋为走在她的左侧,靠近马路的方向。

    她用脚轻轻蹭掉草坪上的霜,他则伸手握住她的胳膊,低声提醒:“别摔了。”

    那是最平静却最温馨的一段时间。

    因为周晋为的存在,她不再无处可去,也不再是一个人。

    寒假很快就到了,他们去山顶看流星。

    坐了很久,才看到几颗流星划过天边。她立刻虔诚的许愿。

    然后告诉他:“夏天来这儿许愿是最灵的,山神奶奶会保佑每一个听话的孩子。”

    一听就是家长糊弄小孩的话,她却信以为真。

    “对着满月许愿,对着烟花许愿,对着流星许愿,还可以对着一座山许愿。还有其他东西可以许愿吗?”

    本是一句调侃,却换来她的认真作答:“夜晚十一点整可以许愿,白天看见月亮可以许愿,走路摔跤时也可以许愿,还有......”

    她说了一大堆。

    周晋为听完后,由衷感慨:“你们这边的人......信仰蛮多。”

    她嘿嘿笑道:“以量取胜嘛,许得多了,总有一个能成真。不过绿樾山许愿是最灵的,等到了夏天,我再带你过来。”

    平江的雪一连下了好几日,临近春节,平江到处都很热闹。

    好像只有那座古堡一如既往的冷清。

    周母特地从美国赶了回来,为了陪自己的儿子度过成年前的最后一个春节。

    可才刚见面,夫妻俩就在房间里争吵不停。

    他们的争吵并非寻常的夫妻吵架。

    他们是直接叫来各自的律师,全程录音,吵也留证据。

    有什么好吵的,都烂到一块去了。

    似乎是为了较劲,双方都将自己外头的情妇情夫叫了过来。

    诡异的热闹。

    好在周晋为自己单独住一栋,不用掺和进这种扭曲的关系中。

    这里的春节和帝都不太一样,那边早就开始禁燃。

    烟花爆竹这种东西是明令禁止的。哪怕到了春节,夜晚仍旧安静。

    不像这里,到处都是鞭炮声,此起彼伏。

    听说这边的春节需要守岁,一晚上不睡,一直守到第一天。

    他拿出一根烟点燃。

    手机划开屏幕,在不足一页的通讯录中,轻松找到排在第一位的江会会。

    她名字的首字母是J,按理说不该在第一位的。

    可他私心的在她名字前,加了一个A。

    在烦躁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    想祝她新年快乐(),可抬起的手指却迟迟按不下去。

    直到ㄨ()_[((),他听见有人在喊他。

    “周晋为。”

    他立刻分辨出,是江会会的声音。

    还以为是错觉。

    可下一秒,一个东西从楼下飞到他脚边。

    他垂眸往下看,楼下,是穿着酒红色牛角扣大衣的江会会,她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剪短了。从长发剪成妹妹头,齐刘海遮盖住额头,只露出乖巧的下半张脸。

    她说话时,嘴边呵出白雾。明明鼻子都冻红了,却仍旧笑容灿烂。

    她戴着手套,手指伸展不开,显得尤为笨拙。

    手里拿着一个一次性的纸杯,底端连接着的丝线,在可见度很低的夜晚几乎得到了隐形。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手里的纸杯。

    示意他捡起来,放在耳边。

    他低头,终于发现了那个被扔到自己脚边的东西是什么。

    和她手中一模一样的纸杯。

    他将它捡起来,这才发现低端绑了根丝线。

    江会会开始往后走,随着她的不断倒退,那根丝线也开始绷紧。

    江会会拼命示意,让他将那个纸杯放在耳边。

    在迟疑几秒后,他终于按照她的要求,完成了这个有些蠢的举动。

    杯子放在耳边的瞬间,她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仿佛她此刻就依附在他耳边和他说话一般。

    “喂喂喂,能听到吗?”她的声音带着狡黠笑意。

    周晋为终于弄懂她这一系列诡异举动的原因,嘴上说她幼稚,眼底的笑还是出卖了他。

    他点点头,能听到。

    下一秒,她带着笑的声音再次传来。

    “周晋为,下来放烟花啦!!!”

    声音很大,从两个不同的方向一起传来。她幼稚的恶趣味。

    他耳朵被震疼,下意识将靠近耳边的纸杯拿远。

    却看见她站在楼下,一副恶作剧成功的笑。

    她使劲朝他挥手,再次大声喊道:“周晋为,下来放烟花啦!”

    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他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好像也不是很糟糕。

    至少,他喜欢的人是美好的。!

    ()

(← 快捷键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热门推荐

换一换   
lo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