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旧楼像探险。
声控灯一层亮、一层不亮。亮起时人是一重想法,暗下时人是另一重想法。身后温泽念的高跟鞋声很轻,二楼一扇防盗门后发出拖沓的喵呜。
接着声控灯连暗两层,到孟宁她们家所在的这一层,孟宁轻轻“嘿”一声,灯光终于亮起。孟宁掏出钥匙开门,刮在带锈痕的防盗门上。
孟宁拉开门。
走进玄关拿出两双拖鞋,身后没动静,她回眸看,温泽念站在门口掌着门框:“我不进去了,你把我包和西装外套拿出来。”
“司机还没到吧?”
“他很快。”
“噢。”孟宁走进屋,取过温泽念的西装和包递她。
温泽念伸手来接的时候却错开孟宁手里的东西,攥住孟宁的手腕。
孟宁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温泽念拉着往前踉跄两步。
温泽念的额轻轻抵在了她的肩头。
其实孟宁有点意外,她本以为温泽念要来拥抱她安慰她。但那不是一个安慰的姿势,而是一个索求安慰的姿势。
只是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温泽念已经把头抬起来了,很丝滑的从她手里接过西装和包,好像刚才的动作根本没发生一样。
温泽念一手拎包、把西装搭在臂弯的姿态从来都很利落好看,看着孟宁说:“那我先走了。”
孟宁点点头:“路上小心。”
“晚安。”温泽念说。
这一次她没有说“Goodnight”,这不算一个可爱的夜晚。
可是,祝我脆弱的爱人,在哭完的夜晚能够安宁。
******
第二天一早祁晓给孟宁打视频:“我有双袜子找不着了啊!不知是忘带了还是丢了!”
“一双袜子?”孟宁有点懵,因为祁晓说起的语气活像自己丢了清明上河图。
“是啊!白色的,袜边上有两颗小樱桃!我最喜欢的!”祁晓忽然问孟宁:“诶你眼睛怎么肿了?”
孟宁腹诽:现在的手机摄像头怎么这么高清。
“我昨天去剌双眼皮了。”
“真的?”祁晓一愣:“你不是本来就双眼皮么?你再剌,不成三眼皮了么?现在流行这个?那我是不是也……”
孟宁闷头笑。
祁晓哼一声:“你四不四当我傻啊?姐们这是陪你耍贫嘴呢。怎么,吵架了啊?你怎么那么弱呢一看你就没吵赢。”
“没有。”孟宁说:“就是水喝多了。”
“你去我房间帮我找找啊。”祁晓坐在海滩控制室的岛台附近,看起来没当班:“我告诉你在哪。”
孟宁去替她找:“没有,真的没有。”
“啊不会吧。”祁晓惆怅极了。
“那个,她今天早上是不是有会啊?”
“你不是说没吵架么?你不问她,问我?我小小基层好么。”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们那个八卦群。”孟宁扬唇:“我这不是,不想显得太黏人么。”
“好吧告诉你,她没开会,今早还在员工餐厅看到她了。”
“好看么?”
“孟宁,过了啊。”祁晓提高两分音量,反应过来自己是坐在控制室又压低:“一大早的秀我一脸。”
孟宁咧嘴:“那挂了。”
“挂吧。”祁晓说:“我内心缅怀一下逝去的袜子。”
挂断视频,祁晓愣了一阵神。
其实孟宁这件事给她感悟还挺深的。你每天走在街上,遇到无数的人,也许她们看起来年轻、开朗、生机勃勃,你根本无从辨识,哪些完好无损的表象下藏着颗破碎的灵魂。
从前她跟孟宁相处了两年多,她没看出来过。哪怕出了那件事后,她跟孟宁相处,她甚至也看不出来。
你要很用心很用心的听,无论是在拥嚷的街头还是静默的夕阳下,你要去听那灵魂碎片在完好皮囊下撞出的细碎声响,然后适时的轻轻拉她一把,让她不要温和的走入一个良夜,再也不回到真实的世界里来。
不容易啊,祁晓想。
到了现在这地步,孟宁和温泽念又该怎么办呢?她可真是操碎了心。
******
打扫完家里孟宁收到一份外卖。
很奢侈的,不是那种穿橙色制服的小哥,是同城专送,彬彬有礼问她:“请问是孟小姐么?”
孟宁看一眼他手上那精致无比的袋子,就知大事不妙。
给了提货码拿到外卖,孟宁转回自己房间,坐在写字桌前把袋子打开。
拿出两小桶包装分外精美的冰淇淋,孟宁瞥一眼品牌,拿手机在橙色软件上查了下价格,倒吸一口凉气。
不,她不需要什么冰淇淋了,她的心已哇凉哇凉的了。
叹口气,认命的把两桶冰淇淋端起来,贴住自己的两只眼。
她昨晚哭得挺丢脸的,她知道这是温泽念点来给她敷眼睛的。可敷眼睛的话,是冰的不就行么?绿色心情不也行么?
为什么要点这么贵的冰淇淋?!这笔钱她是记账还是不记账?!到底要不要还给温泽念?!
这么举着两桶冰淇淋在眼前对着窗的样子,有些傻,孟宁总觉得窗外一只唧唧唧的鸟是在笑她。
不过,肿痛的眼皮的确稍微舒服了点。难道这就是贵价冰淇淋的魔力?
也不知一块五一根的绿色心情有没有这效果。
孟宁漫无边际的想了一会儿,从袋子里找出小勺,打开盖子对着半化的冰淇淋开始吃。
这笔钱她肯定要还给温泽念的,别浪费,一口都别浪费。
黑巧味一点都不甜腻,做成冰淇淋也极易入口。孟宁一勺勺挖着,回想方才与祁晓的视频通话,她证实了一件事,温泽念今早没开会。
她之所以这么猜是因为,她觉得温泽念昨晚是临时决定离开的。
否则温泽念那
么缜密的人(),下楼时肯定就把包和西装带下去了。
等了三天?(),她做饭,打扫,去流浪猫机构帮忙,温泽念没有联系她。
她给温泽念发微信:“什么时候回市区?”
一直没收到回复。
直至过去二十分钟,温泽念回:“最近很忙。”
她觉得,温泽念在躲她。
又等了两天,温泽念还没联系她。
那天祁晓正调休,孟宁问:“她最近是不是很忙?”
“好像是,脚不沾地。”
“那我,跟你一起去岛上吧。”
“看不出来啊宁。”祁晓上下扫描她:“你还挺黏人的。你不会还要煲点汤给她送去吧?”
孟宁点点头:“好想法。”
她给温泽念发微信:“祁晓明天回岛上,我能跟她一起来么?”
言下之意,我来看你。
温泽念许久没回。
正当孟宁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温泽念的信息回过来:“我把临时通行证和房卡放码头值班处。”
孟宁本想说放那儿不好,容易传出去,对温泽念不好。
可有什么温泽念解决不了的事么?
孟宁怕自己提出来让温泽念多想,便没说什么。
第二天,她跟祁晓一同登岛。
开快艇的偏是她们都认识的小张:“孟宁姐?好久不见。”
祁晓一手搭上孟宁的肩:“人辞职以后忙着呢,天天收获一众仰慕的目光。”
祁晓觉得自己也没说假话,如果那一众流浪猫的仰望也算的话,对吧。
哦对了,还有许多被割去蛋蛋的流浪猫怨念的目光。
小张很会自我发散:“孟宁姐你是不是当网红去了?也是喔你那么漂亮,你账号是什么啊我关注一个。”
“啊哈哈哈那不能随便透露,二次元和三次元之间有结界。”祁晓帮着挡了下,孟宁扬唇笑。
祁晓又有点后悔。
她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显得孟宁多脆弱似的,好像不能自己应付社交。
唉,她就说吧,知道真相的人就是不好办,不止孟宁敏感,她也敏感。
她尚且如此,那温泽念跟孟宁的关系,肯定更不好处理嘛。
她眼尾瞟向孟宁,孟宁倒是没煲汤,但泡了杯罗汉果茶,此时握在手里,望着浪花翻卷的海面。
换季嘛。温泽念不忌烟酒嘛。替她养嗓子嘛。
又不像吵架。唉,想不明白。
祁晓身体跟着快艇一起一伏,心也一起一伏的。
眼尾又瞟瞟孟宁,随着离C海岛越来越近,孟宁攥着保温杯的指节,总感觉更用力了那么点。
祁晓又有点替孟宁难受。
孟宁在这里待了五年。五年里,她挣扎过,努力过,无数次想把自己从过往的泥沼里拔出来过。可是,她失败了。
这是片一败涂地的战场。如果她是孟宁,她肯
() 定不想再回到这里。
可是孟宁还是来了,捏着个保温杯。
如果,如果真是吵架的话,祁晓觉得或许温泽念,可以再多心疼孟宁那么一点点。
直到快艇靠岸,孟宁和祁晓登上码头。孟宁先去拿临时通行证和房卡,值班同事冲她笑:“现在在哪高就呢?是不是给Gwyneth送情报来了?”
孟宁牵了下嘴角。
“我懂我懂,保密嘛。”同事又问:“不过你知不知道Gwyneth还要在这待多久啊?她在这里,我们是要忙一点的。”
孟宁说:“我不知道。”
甚至没有人会把她和温泽念往一处联想。
或许,这是好事。
两人离开码头,祁晓问:“要不要先去宿舍坐会儿啊?她最近忙,离下班还早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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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nbsp; 但孟宁有那么一点点,不想看见雎梦雅。
祁晓这人其实心挺细的,虽然孟宁没说,她也没叫雎梦雅过来。
两人待在以前的宿舍,孟宁背对靠窗的写字桌坐着,一只手肘向后架在桌面,望着自己以前的床被祁晓堆满了各种衣服:“本来还想问我搬出去了你一个人会不会不习惯,你这,很舒坦啊。”
“啊。”祁晓坐在床上两手向后撑着身子,两只脚交叠在一起,脚尖一晃一晃的:“天天往衣柜里收,太麻烦了。”
“不是,你天天都要穿制服,你怎么堆这么多衣服在外面?”
“我每晚回宿舍独美不行么?每天自己在宿舍时装秀不行么?”祁晓仰天长笑一声:“拜托,姐们儿终于长开了啊,去玩个剧本杀都有人搭讪了啊,还不得抓紧臭美一下?”
如果我变美了。
学会穿搭了。
找到适合自己的成熟的风格了。
那个人,会后悔当年的决定么?
孟宁听她臭显摆,抿着唇笑。
“对了!”祁晓一拍床:“你和她是不是因为方霁的事闹别扭啊?她是不是不相信方霁有意思的对象是我啊?嘿,看不起我是不是……”
“不是。”孟宁扬着唇:“别瞎猜了。”
她胳膊在桌面架累了,又变作一手撑着头,看祁晓从床上跳下来化了妆,扭腰抵胯的走了会儿时装秀。
看一眼时间,快十二点了。
她跟祁晓说:“那我走了啊。”
“嗯。”祁晓实在没忍住交代了句:“好好的啊,听到没?”
孟宁笑笑,替她关上宿舍门。
很久没来C海岛了,都快遗忘空气里那股特别的味道。一点点海风的咸,又染了C酒店大堂独有的香氛,混在一起,让人联想起一个纤窈的身影,穿一身海雾一般黯蓝色制服配一字裙,双手交叠标准的置于小腹,站在酒店的挑高大堂内对你微微欠身。
她的姿态充满服务行业的恭敬,可当她直起腰身、那双深邃的眼眸望向你的时候,你明明白白的知道,她是上位者。
她淡雅矜傲的神情告诉你:我来替你造梦。
以前孟宁便总在午夜时分去找温泽念,做一场绮梦。
现下她踏在熟悉的碎石小道上,耳畔却是温泽念那压低的语调叫她:“女朋友。”
从C酒店离职才多久呢。
感觉发生了好多事。
一条避人的路是走熟了的,她乘上员工电梯,房卡“滴”一声刷开门。
还是以前那间行政套房,温泽念果然还没回来。
孟宁坐到那套熟悉的白色沙发,望着大开的露台边白色纱幔如月如雾。
不知过了多久,孟宁口袋里的手机震起来。
“喂。”
先是静默,才是温泽念久违的嗓音:“喂。”
的确是有人凭一把声音就能替人造梦的。可孟宁有些厌倦自己的敏感,她总能从微妙的语调里听出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温泽念说:“孟宁,我临时有点事。”
“啊。”孟宁说:“哦。”
“我今晚要搭直升机离岛。”
孟宁忽然有些想笑。
老天奶,她到底是在跟一个人什么样的人谈恋爱啊,为了躲开都用上直升机了。她何德何能。
孟宁顿了顿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所以……”
“我明白。”孟宁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抢话:“我这就走了。”
“现在?”温泽念淡淡笑了:“现在几l点?你去哪里找快艇?”
“你睡一觉。”温泽念的语调听起来很平和:“别着急。”
最后三个字语调拖长,像安抚,也像意有所指。
“好的。”孟宁说:“好的。”
挂了电话,她坐在沙发上又愣了阵神。
起先是掌根摁在沙发边沿,坐得有些累,又变成盘腿坐,微微勾着腰。
她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潮汐是大自然的计时,天地听得懂,她听不懂。
门响的时候她的肩下意识跳了下,其实心里的惊惶还没起来,只是脑子里想:温泽念去出差了,还有谁会这时间进来?
心的反应,好像永远比脑子滞后一拍。
脑子去命令心情,眼睛自觉录入图像。
走进来的人纤细高挑,先能望见的是一双六厘米标准高跟鞋,往上是玻璃丝袜包裹的纤瘦脚踝,微微泛光的小腿,勾勒出优雅臀线的一字裙。
视线再往上,路过盘亘的纽扣像翻过一座座山,路过衬衫领口的锁骨是越过清浅的河,需得要跋山涉水,才能望见那一张印象中的脸,深邃的眸眼像永不落幕的夜。
温泽念没看她,只是照习惯踢掉了高跟鞋。
然后握着手机、一路埋头打着字,向她走过来。
孟宁的视线一路追随着温泽念。
直到温泽念在九十度角方向的沙发坐下。孟宁许久没见温泽念穿制服了,有种特别禁欲的好看。
温泽念放下手机(),埋着头的动作多维持了两秒(),才抬眸,抿了下唇道:“孟宁,你急什么呢?”
她的口红颜色总是不出挑,在一张浓颜的脸上却恰到好处,需得轻轻的、耐心的吮吻,吻掉那些杏仁味或奶油味的口红,本身的一点娇红才露出来。
所以涂着口红的温泽念总是显得更理性一些,穿着制服的坐姿又端庄,两只裹丝袜的小腿相贴微微斜着,看着像在跟人讲道理。
哈哈哈,孟宁想,但凡她哪任老师这么御,她还能上不了清北么,说不定祁晓她妈任教的R大也考上了。
她嘴角微挑了挑,但温泽念没理会她这个笑,她就有点尴尬。
放下唇角问:“你不是,去出差了么?”
温泽念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是骗你的么?”
我就知道,孟宁在心里说,谈个恋爱想逃避对方都可以用直升机,好酷炫。
孟宁呆坐了一会儿,温泽念放软了语调说:“我好累。你要不要给我,捏捏肩?”
“哦。”孟宁回神:“好啊。”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没穿拖鞋,就在沙发上跪起来往温泽念那边挪。
温泽念看起来跟她坐得近,那从沙发这端经过一个拐角挪过去其实还挺远的。孟宁觉得好傻,可现在停下又卡在中间,更傻。
温泽念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抚裙坐下。
美人就是连轻抚裙摆的姿态都那么好看,优柔柔的,又不失利落。
赚了啊,孟宁。孟宁在她身后无声的咧了咧嘴。
她没回眸,轻偏了偏头,嘴里问:“不按么?”
“要。”孟宁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一手扶上她的肩,另一手覆上她的后颈。
触手便能感到温泽念的皮肤很薄,又柔腻。纤长的天鹅颈美得犹如神迹,凡人的一只手揉按上去都像某种亵渎。
温泽念没出声,只呼吸缓了缓。
过了会儿才问:“那是什么?”
孟宁其实看不到她眼神的游走,只是直觉她视线落在了矮几l的保温杯上。
“哦。”孟宁说:“罗汉果茶,加了蒲公英泡的,上次听你嗓子不太好。”
“哪一次听我嗓子不太好?”
孟宁一怔。
视线往下落,乌色浓密的发髻,雪色的后颈,正装制服衬出笔挺的肩背。妈呀,一个看上去如此禁欲的人是跟她开了句车么?
“我不是说那时候……”孟宁有点不好意思。
温泽念微勾了下纤颈,低低的笑了一声。
这是她回房以后第一次笑。
手往上抬,握住孟宁搭在她肩头的指尖,轻轻的捏。
“你困不困?”她问孟宁。
温泽念捏她指尖捏得她心痛。
孟宁心里忽然冒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她本想用力在温泽念肩头摁一下,给自己找到些开口的勇气,临到头来,手又放轻。
() 有些话不开口,时间好像便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了。淡月,薄云,浓夜,她坐在这里给温泽念按摩,一点不觉得无聊,对着那抹雪色像对着能颂读很久的雪地。
可有些话再不开口,人的意志那么薄弱,她怕自己就真的再开不了口了。
她会败给自己的私欲,拉着温泽念坠入这淡月,薄云,浓夜里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去巴黎吧。”
话一出口,心脏突突跳了两声。
本来没想这么直接的,本来想像个成熟的社会人挤出个开场白的。
房间里一时陷入静默,温泽念的呼吸节奏没变,甚至孟宁一手扶在她肩上,另一手还在给她轻轻的按摩。
孟宁说:“我那天说要放你走,是真心话。”
说完她阖了阖眼。
那股想象之中的、巨大的不舍和悲伤如浪潮一般湮没了她。她感受自己被那股浪浇得浑身透湿,连心脏都沉甸甸的滴着水。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释然和坦然。
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就像她也好想穿越时空对时央说:“我放你走,是我的真心话。”
去追逐你喜欢的人。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不要留在这里,留在一个压抑到令人窒息的家,守着一个根本与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她不是什么好人。她自私的动用一切心机想要留住你,甚至不惜伤害另一个女孩。
孟宁还在揉着温泽念的后颈,阖着眼,感到自己的睫毛根在微微发颤。
从前她没能对时央说出口的一句话,现在对温泽念说出来了,是不是代表她,比以前进步了那么一点点,好了那么一点点,罪责没那么深重了一点点。
“孟宁。”温泽念直到这时才开口:“我能问一问,你说的要放我走,是什么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