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佛罗伦萨的行程,阮梨和霍砚舟决定去北部的阿尔卑斯山,霍砚舟的朋友贺清辞正在多洛米蒂小镇附近的一处山谷农场。
阮梨和霍砚舟抵达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坐落在山谷间的农场沐在金色的夕阳里,一眼望去青嫩碧绿都漾在金色里。
奶牛哞哞地甩着尾巴悠悠从他们面前走过,小羊羔三两一群结伴回家,屋檐下一只精神小狗,白底黑斑,头上竖着一撮呆毛。
全然的田园景象。
阮梨眼底盈着笑,显然很喜欢这里。
迎面走来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穿深色西装,肩宽腰窄,和霍砚舟一样的英俊,却截然不同的腔调。
濯黑眼底情绪不多,透着些许疏离感,却偏偏有种玉树临风的倜傥,是那种你明知道不该招惹却又忍不住想要招惹的类型。
阮梨猜,这个人应该就是贺清辞。她不止一次听过这个名字,今天终于得见其人。
大抵是她落在贺清辞身上的视线有些久,晚饭的时候霍砚舟提到了贺清辞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太太在附近组织一场攀岩活动,他过来——”到底是多年的朋友,霍砚舟咽下“追妻”这个准确的描述,转而换了模棱两可的“帮忙”两个字。
阮梨嚼着嘴巴里的奶酪,“他结婚了?”
“对,结婚了。”
但应该快要离了。
不过这不重要。
阮梨沉吟,显然在思索。虽然阮家还够不上顶尖豪门的圈子,但贺清辞是贺家的独孙,没道理他结婚的事一点风声都没有。
“好像没听说过呢。”
“隐婚。”
阮梨轻啊一声,眨眨眼,显然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再看霍砚舟,阮梨又觉得有点奇怪,霍砚舟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聊别人私事的人,今晚他却刻意提起贺清辞,还提到了贺清辞的婚姻状况。
他不会是……吃醋了吧?
阮梨承认,刚才她是多看了贺清辞那么几眼,毕竟好看的皮囊就是很容易吸引人啊。
“咳——”阮梨轻咳一声,“认真讲,你给我说这个是不是吃醋了?”
霍砚舟:“……”
沉默就是默认,阮梨深吸一口气,“就因为我刚才在门口多看了他一眼?”
霍砚舟想,那不是一眼。
他太了解阮梨,她从不会在一个异性身上停留过多的眼神,她会觉得不礼貌。显然,贺清辞身上的某种特质吸引了她。
“为什么会多看他一眼?”霍砚舟问。
阮梨:“……”
“觉得……”阮梨觉得这是一道送命题,但她又在霍砚舟的审视里耍不了一点花招。
“觉得他的气质很特别,有点像……一种动物。”
“嗯?”
“男狐狸精,清冷型的。”
“……”
霍砚舟沉默。
阮
梨也觉得这个形容欠妥,毕竟贺清辞是霍砚舟的朋友,但她方才看到贺清辞的第一眼就是这个感觉——一只清冷的男狐狸精。
俊美、矜冷、倜傥……还有一点小小的傲慢,总之,挺复杂的。
但这些话显然不适合展开细说,除非她想彻底打翻某人的醋缸。
阮梨忽然福至心灵,起身走到霍砚舟身边,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那你也说了,他结婚了,有老婆,我还能对一个有妇之夫……”
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听起来你还有点遗憾?”
“……”阮梨抿抿唇,“那你知道的,我不是颜控,虽然他长得确实很好看,但……”
“比我好看?”
“……”
霍砚舟,要不要听听你这话有多离谱。
蓦地,阮梨抓着霍砚舟的手臂,直接亲在了他的唇上。反正也说不清楚,不说了,能用行动解决的就不用嘴巴。
虽然她现在用的也是嘴巴。
这个吻来得有点突然,霍砚舟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香甜浓郁的奶酪气息就已经侵占了味蕾。而还没等他细细品味,就又结束了。
“那你看,我只想跟你做这件事,也只喜欢跟你做这件事。”
说这话的时候,阮梨一瞬不瞬看着霍砚舟,乌软眼底诚恳满满。
原本也不是真的生气,霍砚舟轻笑,“看在你认错态度积极良好的份上,原谅你了。”
阮梨:“……”
唔,惊险过关。
原来霍砚舟吃这一套啊。
*
今晚两人就留宿在农场,大约是因为傍晚的时候碰到了贺清辞,阮梨越发好奇霍砚舟的学生时代。
“你和周敬之、贺清辞是发小?”
“嗯。”
京北的霍家、周家、贺家,都是富贵圈里金字塔尖的存在,三人从小认识并不奇怪。阮梨只是很难想象,学生时代这样的三个男生同时出现,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霍砚舟说,周敬之是在国外读的书,至于贺清辞,因为比他小三岁,两人学生时代的交集其实并不多。
想象落空,阮梨扁扁嘴巴,“这样啊。”
霍砚舟沉吟片刻,“也不是完全没有交集。”
霍砚舟说,贺清辞曾经和他念过同一所中学。当时他在高中部,贺清辞在初中部。
那会儿学校会在每一次大考后将年级第一和单科第一的照片贴在宣传栏。彼时刚刚念初一的贺清辞在第一次期中考试结束后就霸占了全部照片栏。
当时学校里好多人对贺清辞的评价是——牛逼!霍砚舟当初都没做到。
阮梨听说这个事情后就缩在被子里笑个不停,她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交集”。
霍砚舟被拿来和贺清辞比较,还比输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没做到呢?”
“偏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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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也会偏科啊。
“那后来呢,你就没想过要证明一下自己?”话问出口,阮梨才觉得不妥。
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霍砚舟被送到了国外,他就算想要证明自己,也没有机会了。
“抱歉哦,我不是故意要……”
“没关系,都过去很久了。”霍砚舟揉揉阮梨的发顶,“只是忽然想起来,觉得这应该还算一件有趣的事。”
“很有趣啊。”阮梨弯起眼,“没想到贺清辞这么厉害啊,九门功课全是第一,这种又帅成绩又好的男生,肯定很招女孩子喜、欢……”
阮梨缩在被子里,果不其然,触上了霍砚舟深凝的视线。她话锋一转,又毫不做作地继续道,“但我就不一样,我喜欢——”
“你喜欢什么?”
“。”
她学生时代关于“喜欢”这件事,好像也是霍砚舟的雷区。
阮梨眨眨眼,“我喜欢语文和历史啊,我当时还是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呢。”
霍砚舟:“……”
蓦地,两个人又都相视而笑。
霍砚舟看缩在被子里的阮梨,女孩子乌润眼眸亮晶晶。他忽然在想,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八岁的差距,是同龄人,他们的学生时代又会是什么样子。
有一点毫无疑问,他一定还是会被她吸引。
“霍砚舟。”阮梨喊他的名字,轻轻软软的声线,“我觉得,如果我和你是同龄人,我肯定会被你吸引。”
“为什么?”
“因为——”阮梨眼底漾起笑,“你是霍砚舟呀。”
我喜欢你,从来都因为你是你。
*
翌日,是这趟意大利之行的最后一天。
阮梨拒绝了霍砚舟说的“攀岩”活动,她的确没有这样的运动天赋,光是听着那些高度数字就已经让阮梨有种缺氧的感觉。
“我听说这边的山谷地带有马场?”
“想去骑马?”
阮梨点头,“有点。”
霍砚舟见过阮梨骑马的样子,另一种英姿飒爽的美,和她平日里的柔软截然不同。
马场就在距离农场不到三公里的地方,这里的马体型都偏大,马场主原本担心阮梨无法驾驭,直到看见阮梨一身劲装利落翻身上马,不由赞了一声“cool”。
纯黑色的马术服,将她衬出一种利落英气的漂亮,阮梨冲霍砚舟昂昂下巴,“要不要跟我比一比?”
马术是他们这个圈子的必修课,阮梨虽然没见过霍砚舟骑马,但料想不差。然而两圈跑下来,阮梨才发现,霍砚舟非但不差,甚至可以说精于此道。
大约是不想她输得太难看,他一直精准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只落下她半个马耳的距离。几乎是齐头并进。
“你作弊。”阮梨勒马缓行,觉得自己赢得不漂亮。
霍砚舟勾着笑,“我比你大六岁,便是比你多练习了六年,让你是应该的。”
“哦。”
被他
这么一解释,阮梨又觉得似乎可以接受了。()
什么时候学得骑马?霍砚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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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小学的时候。”阮梨眯起眼,任温柔的山风拂在脸颊上,“那会儿我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医生就建议我妈妈让我多运动,也可以尝试长期练习一种体育项目。”
“你选了马术?”
“嗯……”阮梨应得心虚。
谁能说马术不是一项体育运动呢?但大约和医生的初衷有些差距。
霍砚舟笑地点点头。
阮梨拨开沾在唇边的一缕碎发,想起梨洲汀的马场。
“你养在梨洲汀的小马……汤管家说,是你从国外带回来的?”
阮梨想问的小马是雪梨,霍砚舟养雪梨俨然是一种养宠物的心态,他为什么会选择一只冰岛马做宠物?
“嗯。”霍砚舟也停下,似是在回忆,“遇到雪梨的时候是在坎布里亚郡的马匹交易会,它当时因为受伤被遗弃。”
阮梨知道冰岛马这种马极为特殊,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它们从不会和其他品种马杂交,而且每一匹踏出国门的冰岛马都不被允许回国,即便是去参加国际性的比赛,它们也将无法返回冰岛。
原来,雪梨是一只被遗弃的小马。它无法被交易,也不能再返回它的家乡。
阮梨忽然就很想雪梨。
霍砚舟朝她伸出手,“要不要和我骑一匹马?”
阮梨微顿,眼底忧伤的情绪退去一点。她翻身下马,抓着霍砚舟的手被他轻轻一带,在他身前落座。
霍砚舟抓着缰绳,将她圈在身前,“明天就要回去了。”
“嗯。”
“没能给你一个轻松且漫长的假期。”
“没关系呀。”阮梨转过头,眼底盛着笑,“下次我们再一起来。下次,我想去西西里岛。”
“好。”
他的笙笙,总是这么善良。
“那里也是葡萄园吗?”阮梨指着不远处的一面斜坡问。
“是。”话停一息,霍砚舟问,“还是想在梨洲汀种葡萄?”
“可以吗?”
“当然,还想种什么?”
“还想……”阮梨歪着头,看天边软白的云,“种樱桃,种桃子,种西瓜,种很多很多水果。还想养小动物,最好是有一片牧场,像这个山谷一样。还想种花,我们就种风铃草好不好?各种颜色的风铃草。”
“好。”
阮梨顿了顿,咬唇。
“霍砚舟,你在梨洲汀种了那么多的梨树,是因为……”
“嗯,因为你。”
轻而笃定的三个字。
落在风里,烙印在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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