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有云贵嫔和邰谙窈吸引火力, 高美人在这次请安中完美隐身。
其实没有邰谙窈二人争执,别人也不会为难高美人,和周嫔同样的道理, 可靠的娘家会给女子充足的底气。
云贵嫔有孕, 谁都不敢过于刺激她, 邰谙窈也见好就收。
皇后也及时出声:“时辰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去吧。”
今日无需去慈宁宫请安, 皇后散得很快, 将要年节,要准备年宴,还要祭祖,她忙得脚不沾地, 没时间听后妃斗嘴。
待出了坤宁宫, 邰谙窈就看见高美人和众人都不同路, 她了然, 高美人这是去慈宁宫呢。
她身份特殊, 不抓住机会才是傻子。
这宫中想要晋升位份,可不止讨皇上喜欢这一条路。
邰谙窈瞥了眼, 就收回了视线, 周嫔早走到了她跟前,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妄自揣测:
“这是准备去告状?”
她向来不吝啬对这宫中人抱有最坏的怀疑,高美人好端端地临时调换宫殿, 一瞧就没安什么好心。
邰谙窈被她逗笑了:“高美人是个聪明人, 不会做这种事。”
至少不会明面上直接去告状,至于会不会明里暗里地诉委屈,这就不得而知了。
但依着高美人今日的表现, 邰谙窈觉得应该不会。
据她所知,太后和时瑾初母子感情甚笃,毕竟,太后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子嗣,太后再是替高家考虑,也不可能枉顾时瑾初的感受。
昨日驳了圣旨替高美人调换宫殿,已经会叫时瑾初不喜,高美人再提出要求,怕是太后也会生出情绪。
邰谙窈没管高美人,她回了闻乐苑,周嫔和姚美人跟着她一起。
等到合颐宫,圣驾已经不在了,三人进了暖房,绥锦让人去泡茶,周嫔脱下鹤氅,长舒了一口气:
“还是来你这里舒坦。”
她闲不住,脱了鹤氅,就去逗弄念白,小柏子早就习惯了,将鸟食和水果都准备好,放置在周嫔手边。
周嫔还不忘抱怨道:“皇上真是小气,他养了鹦鹉就不许别人养,不然我也去花鸟房找个鹦鹉回去养,平日中闲得无聊也能逗逗趣。”
邰谙窈和姚美人不附和这话。
邰谙窈是得了特殊待遇,说什么都仿佛是在炫耀得意,姚美人是不敢妄议圣上,便都是浅笑不语。
宫人端着杯盏进来,姚美人视线落在邰谙窈身上,她端起杯盏抿了一口,正要说话,才察觉到不对。
口中溢着些许甜味,不腻甚至是有些清香。
她有点惊讶,绥锦见状,解释道:“这是圣上刚赏赐的玫瑰露,主子惦记您和周嫔,特意让奴婢给二位留着的。”
玫瑰露有和血化瘀、理气解郁的功效,听太医院的说,还能美容养肤,这玩意金贵,宫中也一共也只有十来瓶,时瑾初前日才命人给邰谙窈送来,送来时用着三寸的琉璃小瓶装着,十来瓶的数量,闻乐苑得了一半有余。
元宝送来时,还特意说明了这玩意的珍贵,闻乐苑上下立时就明白了这东西的难得。
姚美人又抿了口玫瑰露茶,她笑着道:“这样金贵的东西,嫔妾也只有在闻乐苑时才能有口福。”
她扫了一眼杯盏,许是泡了玫瑰露,茶水都泛着点粉色,香甜味仿佛要溢出来。
听闻仪嫔喜欢碧螺春,她入宫后,这后宫就再没有其余妃嫔见过,哪怕是坤宁宫,都甚少出现。
如今这难得的玫瑰露,姚美人见都没见过,闻乐苑却拿它来招待客人。
这其中差距,让人一眼就能察觉到,真是同人不同命。
周嫔听见这好东西,也不逗鹦鹉了,走过来坐下,也端起杯盏抿了一口,她轻哼道:
“皇上到底是偏心。”
皇上一偏心,中省殿也得顺着皇上心意走,什么好东西都是头一份送到闻乐苑中。
周嫔许是当真喜欢,一口接一口的,很快一杯玫瑰露茶就被她抿完了。
邰谙窈没接她的话,而是隔空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恼道:
“你喜欢,待会我让绥锦给你带一瓶回去。”
这东西难得,她宫中也不多,能匀一瓶给周嫔已经是不错了。
况且,姚美人也在,她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周嫔笑了,她掩住唇,没忍住地笑:“怎么觉得我每次来都是连吃带拿。”
偏仪嫔还纵着她。
暖房笑闹一片,姚美人笑着看着这一幕,她眸底情绪渐深。
和仪嫔交好后,周嫔和仪嫔走得越来越近,她常听见周嫔说的一句话就是——怪是无聊,不如咱们去闻乐苑找仪嫔说说话。
往日周嫔也闲不住,但总是宫中到处跑,如今却是下意识地想到仪嫔。
谁能想到呢?
她耗费一年有余的时间,整日和周嫔相处,润物无声,才叫周嫔习惯和她一起进出,仪嫔只是和周嫔去了一趟围场,就追了上来。
而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动静,暖房属于合颐宫,却不是闻乐苑。
所以,常乐轩有动静的时候,暖房也容易听见。
周嫔勾头朝外看了一眼,有点纳闷:“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还当高美人会在慈宁宫用午膳呢。
姚美人朝邰谙窈看了一眼,终于想起她适才被打断的话,她低声问:“您打算怎么办?”
二人经历过冯妃一事,对彼此的本性其实有点了解。
姚美人不觉得邰谙窈对于高美人入住合颐宫一事能接受良好。
周嫔也不由得嘀咕:“钟粹宫不是挺好的么,也不知道她在折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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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嫔是真的想不明白,都知道仪嫔得宠,高美人住进合颐宫,难免会时常看见闻乐苑热闹,难道就不会觉得吃味?
要是搁周嫔身上,她才不会选择让自己堵心。
邰谙窈垂眸,她轻声道:
“调换宫殿,是上面决定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能置喙的。”
三人话音刚落,就听见小松子的通传:“主子,高美人求见。”
邰谙窈不可能将高美人拒之门外,只能让人将她请进来,高美人披着鹤氅,她弯着眸进来,冲着殿内人行礼,笑盈盈地:
“嫔妾听说周嫔和姚美人都在,便也想来凑个热闹,还请仪嫔不要怪嫔妾不请自来。”
周嫔小声嘟囔:“怪不怪的,你都来了,还能将你撵出去不成。”
周嫔惯来是管不住嘴,当初邰谙窈和她才相识时,也被她当面吐槽过数次。
高美人一顿,有点无措地看着三人,梢芝扶着主子,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周嫔。
邰谙窈拉了周嫔一下,她让高美人起来:“周嫔惯来口直心快,高美人不要放在心上。”
高美人不由得抬了抬眼。
口直心快?
换句话说,就是她们都是这样想的,只是碍于面子不好直言。
邰谙窈仿佛没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她让人给高美人搬来了圆凳,她话音轻柔软糯,透着点江南女子的温柔小意,叫人不舍得对她语重半分。
高美人还是坐下了,好像根本没听出什么。
邰谙窈和姚美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这位高美人是个能忍的。
就是不知她贴上来是要做什么了。
邰谙窈拨弄了下杯盏,姚美人意会,她轻声细语道:“高美人来自并州,听说并州的风水人情和京城大有不同,你陪着太后入京,结果却成了宫妃,想来高美人和贵府也是措手不及,不知高美人能不能适应京城?”
并州较京城还要在北方,冬日时都是寒冷干燥,其实和京城气候都要差不多。
姚美人话中含义也不是真的关心高美人,而是重点在措手不及四个字上。
高美人入京的目的就是进宫,众人都心知肚明,偏姚美人要这么说,只不过是故意罢了。
这点话,对于高美人来说不痛不痒,她垂眸道:
“皇上忧姑母平日孤单,才让嫔妾留在宫中,并州冬日寒冷,倒是京城暖和一点,嫔妾很喜欢京城的气候。”
她话里话外都是她能留在宫中,全是倚仗太后,仿佛她留在宫中就是为了陪太后一样。
如此一来,若别人真的信 ,她也能少掉许多因她乍然入宫而招惹的麻烦和嫉恨。
毕竟,众人对她不满,最终的原因还是怕她分宠。
如果她不得宠,那么即使她家世再好,众人也不会在乎,就如同对待周嫔一样。
但,邰谙窈不信。
高美人搬入合颐宫这一举动,就已经说明了她不是没有野心。
周嫔不着痕迹地撇嘴,她插话:“但钟粹宫不是离慈宁宫更近么?”
当真是为了陪太后才入宫,还费周折地调换宫殿作甚?
高美人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是姑母疼惜嫔妾,怕嫔妾初来乍到没人说话,想着仪嫔也才入宫不久,应当能有些共同话题。”
周嫔心底腹诽,谁和你有共同话题啊,真是没眼力见。
邰谙窈拉了一下周嫔,周嫔忍住了没有再说话,直到午膳时,三个人才前后离开。
见人都走了,绥锦才唏嘘道:
“她真是能忍。”
主子和周嫔三个人的抵触就差摆在明面上了,偏偏高美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面不改色地在暖房内待到了最后。
高美人才出了闻乐苑,梢芝就忍不住了:
“她们太过分了!”
根本就是合伙排挤主子!
梢芝替主子觉得委屈:“主子今日就该和太后告状的,您不忍太后操心,倒是叫她们觉得您好欺负了!”
梢芝想起出来时,绥锦给周嫔和姚美人一人拎了个小锦盒,她不由得呸道:
“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她们了,真是没骨气。”
高美人给吵得头疼,她训斥:“够了!”
她不是瞎子,梢芝能看出来的事,她当然也能看出来,不需要梢芝重复提醒她。
梢芝脖子一缩,察觉到主子平静下掩埋的冷意,她不敢再说话。
高美人进了常乐轩,她看了眼沙漏,时辰已经不早了,她说:
“准备好晚上要换洗的衣裳。”
梢芝听出她的言下之意,犹豫地问:“……皇上会来么?”
高美人也没有搭理她,而是转头看着铜镜的女子,女子容貌姣好,和仪嫔不同,她眉眼明艳照人,往年颇得皇上恩宠的都是明艳美人,唯一例外的就是仪嫔。
她不觉得她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而且昨日皇上去了闻乐苑,不论是安抚还是什么,都不可否认,这一行为是打了她的脸。
她再怎么说,也是皇上血缘上的亲表妹,不看僧面看佛面。
今日哪怕是补偿,圣驾也应当会来常乐轩了。
高美人想得很好,但唯独没有料到时瑾初不是个按规矩来的人。
傍晚时分,高美人站在游廊上,宫门敞开,她眼睁睁地看着敬事房的人进了闻乐苑。
寒风呼啸,高美人披着厚重的鹤氅,依旧能察觉到冷意。
竟比在并州还要冷上些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