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现在这个活泼健全的小男孩,长大了之后却会变成好几个孩子的母亲。
作为一位充满自信的神祇预备役,玲纳不会随便怀疑自己刚刚的慎重判断,姥娘肯定是个女人没错。但根据刚刚的画面来说,祂小时候也是个男孩也不假。
玲纳没有在二选一里面纠结,她的最终推论比较复杂,总结起来就是:
【人类的性别居然也这么多样】
【学到了!】
日落时分,夕阳的霞光艳丽,水面上粼粼的红光反射上来,照得河边人全身红彤彤的。
芦苇杆子朝各个方向摇动,小男孩们从河边散开,三两结对往家里跑去。
不远处,一个异常矮小的身影在小路另一头呆站着,用羡慕的目光望着他们,直到大家都散开了,他才敢畏畏缩缩地上前搭话。
两个伙伴和小鹰追赶着,一同向玲纳跑过来,他们边说边笑,都没注意到旁边多了个小透明人。
甚至那道声音也又细又弱,插话的时候像蚊子在嗡嗡:
“我也想和你们一起玩,可以吗。”
小男孩儿流着两道清鼻涕,身材矮小瘦弱,皮肤很白。村里人都不爱和他玩,说他从小长得和女娃一样,是个孬里孬气的鼻涕虫。
他伸出一只手,期待着哪个好心的孩子来牵,但畏缩的小手时刻准备收回。
两个小伙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答应,鼻涕虫就更怯懦了。
还是小鹰最先拍板,他主动牵住鼻涕虫那只将将要收回的手说:“好啊,下次带你一起!”
两个小伙伴也就顺势揽上小鹰,对鼻涕虫也一起道:“大贵,小鹰,要不要去我家?我爹今天不在家,娘会偷偷做好吃的给我们。”
他们就在玲纳眼前儿说话。
小鹰闪亮亮的目光投过来,问:“爹,我不回家了,我们想去村长家,可以吗?金头他爹不在,我们陪他玩。”
【村长家?】
根据那个故事来看,小鹰会嫁给村长,也就是金头的爹。而现在,金头和小鹰是好朋友。
玲纳的心思动起来。她的视角上下晃了晃,感觉自己的脸部肌肉被扯动,嘴角上扬,表示同意。
三个孩子一齐欢呼,那鼻涕虫也跟着蹦了两下,他们就勾肩搭背,一齐往反方向跑。
本该一路畅通无阻,而玲纳却远远瞧见那边来了个年轻的跛子。那人脚步一拐一拐,半路拦住了这几个小男孩。
玲纳察觉不对,开始跟在他们后面向那边移动。
她走得快,刚好听见那跛子弯腰问男孩们:“你们之中,谁是跑得最快,跳得最高的呀?”
两个小伙伴与有荣焉,争先恐后地介绍:“小鹰,他可厉害了!”
“小鹰跑得比老鹰还快!他一口气能跑那么——那么远。”
小鹰昂首挺胸,敢拍着胸脯保证:“村子里,我跑得比他们所有人都快!”
那小脑袋高昂,玲纳这才发现,小鹰好像长高了一点,五官逐渐显露出清秀的模样,一双眼睛依旧热烈张扬。
鼻涕虫就在旁边空张着嘴,他融不进去氛围,默默注视小鹰的眼神里满是羡慕。
跛子摸了摸小鹰汗湿了的头发,夸好样的,是个男子汉。可他的一双鼠目却在附近搜索一圈,然后精准落到了玲纳的身上。
“您就是小鹰的父亲?”跛子让那几个孩子走了,之后悄悄凑够来,笑眯眯问,“我有点事,想和您谈谈。”
玲纳的视角跟随跛子的脚步进了一间屋子,里面黑咕隆咚一片,她什么也看不清。
这个梦原本风平浪静,开始的时候黄昏微风吹拂着玲纳的脸颊,后面忽然大变样,没有任何预兆,整个画面在进屋关门的那一瞬间急转直下。
她看见那个跛子在黑暗中露出头脸,口中喷出来一圈张牙舞爪的昆虫触须,跛子的眼睛珠子从眼眶脱落,眼珠被肉筋支撑着往外伸长,比蜗牛的两只触角更长。
玲纳下意识就要伸出触手摘一颗眼珠尝尝,但没了,她没有触手了。
外面的河水从窄小的房屋间隙倒灌进来,玲纳原本可以在水里呼吸,但梦中的玲纳却不行。
她在转变呼吸方式的时候受到阻碍。窒息,压迫感,淡淡的死气降临在她的身上,她被剥夺了所有能力,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直面未知。
泥沙从天上倾泻而下,水草在幽暗中漂浮不定,玲纳的直觉疯狂响起警铃,告诉她:水中沉睡着一个比她更古老,更庞大的存在。
她听见水中有个沉重的东西缓缓转动,周围的水流被带动着形成漩涡,她听见一个巨大的、模糊不清的嘶吼或者嗡鸣,无数道狂乱的杂音中好像混入了她的名字!
玲纳的身体本能地被危险所吸引,理智却在疯狂叫喊:不要靠近!不要靠近!会有恐怖的事情降临!
恐怕已经降临了。
整个世界都沾染上了那个怪物张狂的气息,从精神到躯体,由内而外同化着刘家村的所有人,玲纳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割裂,现实和梦境奇妙地融合在一起,融合的方法是,一同走向毁灭。
升起来的气泡越来越少,玲纳甚至无法睁开眼睛,没有勇气去看一看那位存在的模样。
不对,不对,这不是回忆。普通人类绝对不可能面对这么大的威压,是那个怪物的气息直接入侵了她的梦。
之前还好好的,今天却突然出现危险,是否和白天拿到的蛇皮纸有关?
那张蛇皮纸上的文字分明不属于这个世界,尚未解出的图案中明显藏有更大的力量,那种狂暴的混乱不是她能够驾驭的。
倒也不是完全不行,玲纳的实力还在持续增强,如果活得够长,说不定还有机会。
可她此刻已经到达了极点,突如其来的疲惫冲刷着玲纳的内心,让她甘愿沉沦在充满恐惧的梦里。
但是……那个危险又庞大的存在,真的好香啊。
玲纳
饥饿地吞了一肚子的河水,砸么砸么嘴,心中感叹,可惜一切都是假的。恐惧是假的,香味也是假的,这只是个梦而已。
是那个怪物在给她威慑警告,告诉玲纳不要轻易闯入一个未知的领域,否则会发生她无法控制无法接受的后果。但同时,它也带来了强大的诱惑。
突然一阵冰凉凉,有什么东西盖在了玲纳的额头上。
虽然温度刺激,但丝毫没有危险的意味,甚至莫名令人感到安心。
陌生的触感把玲纳拉回到现实。她身上盖着被子,闭眼伸手一摸,枕边的蛇皮纸已经消失不见。
果然是蛇皮纸在搞鬼,玲纳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拿下自己额头上的东西,凉凉软软的触感。她偏头,竟然看见了一个人。
现在还是夜里,外头很安静,月光从窗子里透进来,把坐在炕头的身影照了个全乎。
周尔曼坐在玲纳旁边,舀了一盆冷水放在架子上,她用冷水打湿毛巾,换到玲纳的额头上,小声问:“怎么做噩梦了。”
声音很轻,像之前她们逃亡的时候,她哄玲纳说别害怕的样子。
她的眼睛里反射出亮白的窗户纸倒影,齐颌短发垂在耳前,俯身观察玲纳的状态。
或许是这里没点灯的原因,周尔曼的目光终于敢贴在玲纳脸上,不像之前那样害怕。
她的眼睛……玲纳终于想起来小鹰的眼睛像谁了。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姥娘的虚影来说,小鹰那双闪亮亮的招子更像周尔曼一点。
姥娘是一个长辈,总爱温柔宠溺地望着玲纳,用看孩子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祂的目光温柔,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爱和恨。
周尔曼和别人不同,和刘家村里玲纳的所有信徒都不同。
一旦信仰神祇,就要献上包括灵魂在内的一切,几乎所有的信徒的眼神中都会出现一样东西,那就是痴迷崇拜。每当神祇出现的时候,信徒们属于人类的自我意识会降一个等级,排在信仰崇拜的后面。
可周尔曼明明信仰着玲纳,眼睛里却没有失去那团火,某种独属于她自己的情感强烈而坚定,那双眼睛里晃动着小火苗,像小鹰一样的火苗。
好奇怪,如果你信仰一位神祇,要将一切都献给神,怎么可能还会保持自我?
玲纳以前并不认识人类这种生物,在她眼中,一切渺小的东西都和虫子无异。现在,刘家村的虫子们都拜倒在玲纳脚下,有些完全丧失自我的东西已经养臭了,还剩下几只个头大的在向死挣扎。
只有这个人类,明明在众人面前第一个带头对她拜倒,可忠诚却介于真实和虚假之间,自我意识不受到信仰的掌控,让人摸不清楚。
玲纳对人类的好奇心攀升到了极点。
周尔曼的手上捏着一块干毛巾,准备帮助玲纳擦掉鼻尖的细汗,但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注视之后,那只手却犹豫地停住。
虽然她主动来照顾噩梦中的玲纳,但她还是怕,毕竟玲纳的触手只是在睡觉时收了
起来,并不是消失了。
周尔曼的手指修长,白皙,停滞在半空。
玲纳的眼睛就盯着那只手,她回忆起,梦中的小河边有人来找小鹰交朋友,也是伸出一只小手,随时都准备缩回去。
梦境和现实重叠,玲纳还没有从噩梦中醒过来,精神里的震动比当时河水倒灌更加猛烈。
莫名其妙,玲纳试探叫了一声:“小鹰?”
周尔曼猛然惊醒,那只手急急收回去,胳膊却被什么东西缠住,一圈圈的湿滑凉软,是一只触手,力道很大。
玲纳的触手迅速伸长,缠绕上对方光洁的腕子,玲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但她再次喊了一声:“小鹰?”
周尔曼不知所措,只能根据那个仅有的名字来接话,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小鹰,对,小鹰。”
她说:“刘家村的族谱拿回来了,我们翻遍整个族谱,在黄皮姥姥诞生的那个年代,根本没有一个名叫刘鹰的人出现过,也没有谁的名字里面带有鹰这个字。”
玲纳在恶子身上的记忆现在才开始同步,她跟随恶子的小脚丫从村长家走回来,左手拖拽着盲子的小腿,右手拿着一卷泛黄的旧名册。
在黄皮姥姥出现的前后二百年内,都没有刘鹰这个名字。
玲纳记忆中浮现出一长串数不清的名字。
那一代的村长名叫刘丰收,金头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大贵是村长家表舅的小孙子。
鼻涕虫的名字或许是刘提,是个外来户,这一家刚好姓刘,族谱上就从他爹的名字起,新开了一支旁亲。
在黄皮姥姥出现以前,刘家村的男娃越来越少,大有凋零的势头。
但自从姥娘出现之后,整个村子就都活了起来,村长名下足足有九个儿子,其他人的儿孙也是越生越多,越生越多。
可惜村长的后代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是早夭了还是无后了,后来一个个断代,只有第九个儿子还剩了一点血脉存余。恶子的手指顺着一串串名字滑下来,停在一点上。
刘森,是那个木匠。
族谱如此完备,从最初刘家村成立到现在一个不落,甚至连外来户都有,却偏偏没有小鹰这个人。
恶子和周尔曼找遍整个族谱,往前一百年,往后二百年,才出现一个名叫刘鹰的人,但他只是一个普通男人,和姥娘没有任何关系。
族谱以每一户的男丁为记录对象,村长刘丰收的名字旁边没有配偶,是空的。别的不说,以黄皮姥姥的身份,名字都不配出现在族谱上?
这里人人都称颂姥娘,村里流传着姥娘的规矩,姥娘的事迹,姥娘的牌位,还建造了姥娘的神庙,可唯独没有记录姥娘的名字。
所以刘家村的人在隐瞒什么,一个名字而已,又不是怪物的名字,怎么会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周尔曼手腕上被玲纳无意间勒出一条红痕,她索性把这只手让出去给玲纳玩,另开了一个话题:“今天村民们都已经开始挖地,但还他们自家
的院子还没有挖完。下面我准备分两拨人,在田地和河边同时开挖……另外,我请英华讲述了那个故事。”
关于黄皮姥姥的故事。
英华的小本子上记得满满当当,她恨不得把玲纳的事迹在全世界汇报展示,当然不会放过向周尔曼称颂一遍的机会。
“你有什么看法?”玲纳听到认真处,触手自动松开一圈,从别人的手腕上滑落。
周尔曼才有机会伸展一下胳膊,分析道:“木匠的叙述中明显有所隐瞒,而且视角太过单一,应该是经历过那些事情的某人讲给别人听,然后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玲纳倒觉得,是经历过那些事情的某人,一代一代活下来的。
“而且刘秀樱这个名字,”周尔曼沉思,“是不是和刘鹰很像?”
她怀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位刘鹰是个女人。如果没有刘鹰这个人的话,是不是可以找一找刘秀樱的踪迹?”
周尔曼一口气说下来,再去观察玲纳的反应时,刚好和玲纳对视。
玲纳的眼睛黑漆漆的,比没点灯的屋子还要黑,几乎要把人吸进去。
已经消退的触手再次爬到周尔曼的手臂上,一颗颗吸盘蠕动,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一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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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玲纳问:“你不害怕我了吗。”
之前她的恐惧太过明显,让玲纳印象深刻。
周尔曼手上的毛巾还没有放下,触手就拽着她向危险靠近。
周尔曼忽然就放松起来,她盯着玲纳脸上的一个地方出神,干脆顺着触手的力道,靠近一点,把玲纳鼻尖的汗珠擦干净。
汗点子终于没了,周尔曼才完全舒心畅意。
她坦荡说:“刚刚不怕,刚刚在噩梦里的你,像个小女孩。”
玲纳任由这位眷属帮她整理仪容,这是眷属们份内的事。
但玲纳不太明白,她本来就是个小女孩,怎么能是像呢。
玲纳问:“那现在的我像什么?”
像怪物,但周尔曼没说。
“像神。”最终,她吐出了这个词。
玲纳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她用触手圈住周尔曼的身体,把这个会说话的人来捧起来把玩。
“你很有趣。”玲纳说,“我允许你和我们一起玩。”
周尔曼被举在半空中,四肢僵硬,她努力适应悬空的感觉,幸好屋顶并不高,她距离地面不远。
周尔曼僵着问:“和……谁?”
“盲子,恶子,恨子,苦子,痛子,还有我!”
玲纳尽量从记忆里挑出一个不同的人:“还有英华,也可以一起玩。”
周尔曼知道,那些全都是一个人。
就算还有英华,那也只是神手里的玩具而已。
玲纳开心地问她:“你不想和我一起玩吗?”
周尔曼冷静下来:“想。”
哪怕神真的不怜悯,不善良,但只要平等地对待每一个“玩具”
,那就是一个好神。()
世上还有谁能做到如此公平公正呢,还要额外苛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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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娘从玲纳的枕头底下飘出来,双手抱怀,笑眯眯地凑到玲纳眼前:“看吧,我说了,孩子,你和我没有什么区别。”
玲纳的目光停在姥娘身上几秒,又去观察周尔曼。
她不明白,明明好心邀请周尔曼一起玩,这可是莫大的殊荣,这个人类为什么看起来没有那么激动和开心。
挖地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勤快人已经给自家院子翻过一遍土了,那些习惯躲懒的却还在磨磨唧唧不愿拿起铁锹。
神的旨意可不能耽搁,神要是发怒了,那可是整个刘家村的事。
根本不用半仙儿来组织,大家伙商量过后,就一块儿去给别人家翻土。多少个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有说有笑,闲话家常。
刘加火刚刚趁着空闲去河边放水,回来之后,听见三叔家的客房里一片笑声。
他扭着腰,细长的眼尾一挑,掀开帘子,抬高声音问:“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他的声音突然变尖,好几个人不适应,纷纷扭头看了眼是谁。
大家见到这张熟悉面孔之后,暗骂了句拿腔拿调,才散开道:“不聊了,大家还忙着干活呢。”
所有人收拾收拾往外走,刘加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往手里塞了把铁锹。
他随着人流一起走到三叔家院子的墙根,顺着之前挖过的痕迹一路往下,旁边人让他使劲他就使劲。
但是刘加火始终懵懵的,抡着铁锹,搞不清这是在干什么。
别人看见刘加火慢吞吞的举动,以为他在偷懒,都对他这种行为加以白眼。也不直说,大家都在心里暗骂。
他们不说,刘加火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一直跟着大队伍干了很久的体力活,还被别人嫌弃,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到旁边的人让他蹲下身子,仔细翻一翻土里有没有东西,刘加火才终于忍不住问:“我们这是在干啥?”
那人理所当然地回答:“挖院子呗,还能干啥。”
刘加火当然知道这是在挖院子,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挖院子。
刚从河边一路走过来的时候,他看见好几户人家的院子都被挖开,还没来得及填满。有些人家的院子好好的,但也能看出来松过土的痕迹。
给自家院子松土种地,这不算稀罕事,但也不至于整个刘家村都一起松土吧。
难道村里突然出现了什么宝藏传闻,人人都要抢着挖开自家院子看看底下有没有埋着金子?
挖了一会儿,刘加火的腰就累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腰肢才蹲下,象征性用手呼啦一遍土,问:“这也没东西啊,能翻出来什么?”
旁边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不知道?当然是找神要的东西喽!神说有东西,那就一定有。”
神,对,刘加火想起来了,黄皮姥姥嘛。
为了让自己在村里显得
() 不那么特别(),他附和道:确实?(),姥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姥娘的命令那可不能违抗。”
旁边的人却又听着不舒服,打断他:“哎,怎么还叫姥娘呢,你要学会诵读姥娘的名讳。”
刘加火眼睛珠子一转,意识到哪里不对了,他套话:“啊,对,姥娘的名讳,瞧我给忘了。你看我加上什么样的赞颂词比较好,你平时都怎么诵读的?”
那人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文化不高,都随着大家喊,伟大的玲纳。”
“啊,对的,是伟大的……”
刘加火卡壳。
刘加火沉默。
伟大的什么?
那只臭章鱼?
他才多久没在刘家村,刘家村就变天了,而且变成那个怪物的天下了?
当初那只臭章鱼差点把它掐死在姥娘庙,蛇精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幸好它是用别人的壳子进来的,脱身比较迅速,不然它早就死在那只臭章鱼的手底下了。
但现在,它又选择了一个倒霉蛋,用村民的身份进来刘家村,结果一进来就听说……臭章鱼成神了!
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应该何去何从,更离奇的事情开始发生。
蛇精看见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一颗大肉球,过来找它,把孩子一递,疲惫地说:“你还没干完活计?你娃娃总哭,该喂奶了。”
蛇精:?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它现在应该是个男人,而且那人怀里抱着的好像也不是个孩子,只是个肉球而已。
蛇精不想接过那肉球,它尴尬地笑着,和那个男人推拉:“这孩子一声不吭,哪里总哭了?你拿回去……”
这个肉球的脸皱成一团,嘴都不知道长哪里了,说什么哭闹和喂奶呢,蛇精暗自腹诽。
但是它突然听到尖利刺耳的一声:“哇——”
哭声撼天动地,旁边的人受不了折磨,纷纷捂住耳朵求生,几个人冲蛇精喊:“愣住干什么?快喂奶啊!”
“就是,喂完奶还要挖土呢,你不会因为照顾自己的孩子就耽误咱们全村的工期吧?”
“我就没见过这么自私的人!”
蛇精:……
几个女人磕着瓜子路过,调笑他们说:“哟,要喂奶啊,我们回避一下,你就在院子里喂吧,反正院里都是男人,你不用害臊。”
接着就是一阵放肆的大笑。
蛇精现在已经开始麻木了,它认命般抱住了肉球,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喂奶,但它坚信,只要多晃两下总能把孩子晃晕。
可孩子忍不了,两条小细触手抱住刘加火的手臂,一口尖牙咬下去,开始从血管里吮吸“奶水”。
旁边的人:“你怎么给孩子喝胳膊上的血啊?那块的血不够软,你要拉开前襟,选胸脯上那块肉……”
蛇精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和反抗能力,任由那块肉球把刘加火的血都吃到肚里去。
这孩子,和那只章鱼好像啊……蛇精看着小东西吃奶的
() 样子,陷入了恍惚。
原来现在刘家村的神是那只章鱼,蛇精趁着奶孩子的时候终于能喘口气,梳理了一下思路。
在玲纳的庇佑下,全村的男人都开始生出这种怪孩子,除此之外家家户户都在挖土,谁也不知道需要挖出什么,但这是神的旨意。
挖土……这与蛇精想要的东西似乎相关联。
刘家村一共也就这么大的地方,所谓“宝藏”也就只有那一个吧。
等一下,蛇精被胸前的肉块狠狠一咬,痛得差点惨叫出声,它才发现一个问题。
它之前借用了女人的壳子进来,被禁锢,被欺负,被送进姥娘庙。
而这次它专门挑了个男人的壳子,准备享享清福。谁知道刘家村的情况翻转过来了,男人也不是啥稀罕物件了。
蛇精在悲愤中深吸了一口气,但因为这具人类身体失血过多,它差点栽倒。
蛇精扶着墙:这破世界。
隔着墙根,那头的女人们一家一家串门检查,走路走累了,就靠在墙上聊天。
说话声传到蛇精耳朵里,它抱着孩子,耳朵就贴在墙面上细听。
说的就是关于孩子的事情,几个小媳妇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两三道老年人的声音。
“你们说,村里生出来这些个不男不女的娃娃,该咋办啊?”
“按照神的指令办呗,你要真想处理的话,之前不是有过例子嘛。”
“有过啥例子?”
“瞧你这记性,刘云鹤他哥,你忘啦?都是因为不按照神的指示行动,不敬神灵,才年纪轻轻就没了。”
“不仅是那个娃娃没了。而且啊,你看他们一家的下场,除了刘云鹤现在还能当个产公之外,谁好过了?这就是不敬神灵的下场。”
“要我说吧,这些好歹是孩子,有几家人连孩子都生不出来,更别说男孩女孩了,而且现在男孩也能生,要不我们就好生养活起来。”
“虽然吧,但谁能想到刘云鹤他哥居然是个……”
是个什么?蛇精还想再听,却只听到一句:
“可以了,不说之前的事情,但说现在。”
那道嗓音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来:“目前最紧急的是孩子,刚丢的那几个孩子,真不是有人偷偷给沉塘了?”
“不是,听说丢孩子的那几家人可心疼了,都宝贝着呢。”
“你们带几个人去河边看看有没有异样,还有……”
是周尔曼的声音,蛇精听到她说:“半仙儿呢?平时总爱往这边跑,今天怎么不见他来监工?”
……
瞎半仙儿站在河边,吹着小风,忽然鼻子痒痒。他就知道有人在想他了。
但是谁想他也没用,今天他要接一位大人物进村,那名号说出来都怕吓死人!其它事情都得放在一边儿。
半仙儿等了半天,终于瞅见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刘家村。
身量很高,属于清瘦的类型。两步路走来,
那叫一个仙风道骨,英英玉立。()
他背着一柄飘逸长剑,肩膀沉稳,袍子随着脚步而飘动,整个人比画还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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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半仙儿笑得嘴巴都合不拢,赶紧迎上去:“这位师兄,快请进快请进,家里已经准备了好酒好菜,就等着师兄来喽。”
那人却不接受半仙儿的好意,他往旁边退避半步,躲开半仙儿想要触碰的手,冷冷道:“不是师兄。”
半仙儿欢迎的姿势还没摆好,就热脸贴上了人家的冷屁股,只能尴尬地接话:“是,我没进内门,不该叫师兄,是我记错了,道长莫怪。”
“不是道长,叫修士。”那人嫌弃地躲着路上的泥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半仙儿讷讷跟上去:“那,修士大人,里边请。”
那人又皱眉,想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还有,只有低等修士才会吃饭。修士辟谷,不食五谷。”
半仙儿彻底没话说了,怕越说越错,只能闭嘴跟在修士的身后。
那修士也不准备在这种小地方耽误太长时间,他决定甩开后面套近乎的低等修士,自己寻着妖气去抓。
这位从外面来的修士一眼就看出来了。
刘家村这么小的地方能有什么妖精?无非就是什么山野精怪作祟,死几个人。
区区一个小山村而已,他不到一柱香就能完成任务。
但……
直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会哭会动的肉球,从他眼皮子底下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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