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声一直由远及近地飘进这片稀疏的林子,但那片黑暗中却一直没有什么异状。
对于林萧阳的疑惑,林知吾也只能摇头道:“不清楚。”说完,林知吾又补了一句:“不管是什么声音,我们先藏匿起来,待看清了情况再做打算。毕竟这三更半夜,我们又是在荒郊野外,还是小心为上,万不可无端招惹了麻烦!”
闻言,林萧阳点头,然后起身随着林知吾往林内又走了几米远,奈何,这林子实在是太过稀疏了些,虽然是晚上,可若是仔细了瞧,仍是能看清林中有人。但他们又不能再往林子深处走,走太远了便看不清小道这边的情况了。
将身边环视了一圈,林知吾忽地伸手扯了扯林萧阳的衣袖,然后又伸手指了指二人的头顶上方。
林萧阳顺着林知吾手指的方向仰头往上看去,看到的却是一棵大树那茂盛的枝叶,低头,林萧阳疑惑地看向林知吾,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疑问。
只见林知吾忽然腾身跃起,直接跃到了二人头顶那棵枝叶茂密的大树树枝上,然后往后一靠,林知吾立即被其身周的茂密枝叶遮掩了身形,寻不到半丝踪迹了。
林萧阳终于了然,随之腾身跃上那棵枝叶茂密的大树,然后学着林知吾借着树上茂密的枝叶遮掩身形。
“林副管事,我们的马还在下面呢!”林萧阳那刻意压低的声音忽地从茂密的枝叶中传出。
“现在没工夫管它们了,两匹马罢了,若真被发现了也无甚要紧,只别让对方发现我们就好。别再想其它的了,屏气凝神注意四周的动静。”林知吾的声音同样刻意压得很低。
林萧阳没有再接话,只听话地屏气凝神注意四周的风吹草动。
而那一边,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影,在林知吾和林萧阳走过的那条小道上,已能隐约看见一丝光影在晃动着。
那丝光影正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地往林知吾和林萧阳所在的方向靠近,而那一阵如风铃般的声音则越发地清晰悦耳。
月。被天边飘来的几朵乌云遮住,四周一片寂静,只余那阵越发清晰悦耳的风铃声飘荡在这林中小道间,有几分凉意。有几分瘆人。
忽地,两个并排着的白影在这夜色下如鬼魅般并排着由远及近,其脚下似走似飘,其后拖着一长串白影,只让人觉得眼前一花。白影以及近前。
白影身后,是一片光亮,一片煞白。
在这漆黑的夜中,那一片光亮显得那般醒目,那般耀眼刺目。
仔细一看,却是为首的那两个白影身后还跟着四个排列而行的白影,那四个白影皆手中举着一根两米来长、粗细一致的长杆,杆顶上横向伸出一节约二十厘米长的横杆,其上挂着三个连在一起的白色灯笼,每个灯笼上皆书有一墨字。却因隔得远了,看不太清。
那一串串灯笼虽随着白影的动作和林间偶尔拂过的夜风前后摇曳,却并未有任何熄灭的迹象,仍亮得晃人眼。
再往后,是一顶四人抬着的步辇,步辇四个角皆竖着一根杆子,其间有白纱相连,白纱随着步辇的移动而轻轻飘摇着,却仍严密地遮住了步辇内的景象,只让人能模糊地看见步辇内似是坐着一人。却无法分辨那人是男还是女。
而那阵如银铃般的声音,却是悬挂于步辇四角杆子顶上的一串串银制风铃发出的。
步辇动,风铃随动,银铃声起。
步辇后同样跟着四个白影。那四个白影同样皆手中举着一根两米来长、粗细一致的长杆,杆顶同样挂着三个连在一起的白色灯笼,其上同样书有一字,却因隔得远了,看不太清。
再往后,是八个分两队跟着前行的白影。
那一队白影逐渐由远及近。渐渐地便能看清那些白影都是人,而且都是女人!她们穿着统一的白色裙衣,看她们的身形,几乎都是一致的高挑柔美,但她们脸上皆遮着一层白纱,令人看不清样貌。
只这么会儿功夫那些人就已经行得十分近了,藏在大树枝叶间的林知吾和林萧阳亦能看清那些身着白衣的女人手中举着的那三个连在一起的灯笼上各书着的一个字,从上往下看去,却皆是“幽冥宫”三个正楷大字。
隔着层层枝叶,林萧阳和林知吾看到这一幕时,皆着实吃了一惊。当然,林知吾比林萧阳更吃惊。
幽冥宫?!!那个合宫上下皆是清一色的女子,以蛊毒为主,让九国武林中自诩正道的武林人士恨得咬牙切齿,但因上一任武林盟主傲龙已故武林中没有领袖,也因忌惮她们善于施蛊下毒而一直不敢有大的围剿动作,那个行迹飘忽不定的幽冥宫??
她们不在大章国南疆呆着,没事儿跑到他们大梁国来干什么?而且看她们这去的方向,难不成她们也想去江南南岭郡参加今年的武林大会??开什么玩笑!那些自诩正道的武林人士杀她们都来不及,她们不会是赶着去送死吧!!
当林知吾这样想着的时候,却见原本躺在小道边地上的那两匹马突然嘶鸣着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皆在原地踢踏着四蹄,扯着系在树干上的缰绳,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想要逃跑,奈何林知吾与林萧阳皆将马缰栓得太牢,那两匹马折腾了半晌儿也没能挣脱束缚。
林知吾疑惑地看去,却见就这么会儿功夫,那一队幽冥宫宫人已经行至了他和林萧阳藏身的地方,而为首的那两个幽冥宫宫人几乎与他们藏匿身形的大树平行而立。
不知是因那两匹折腾不停的马还是什么,总之,那队幽冥宫宫人停了下来,就停在那两匹马旁边!
步辇停止,本随着步辇摇晃的风铃亦渐停止,风铃声渐止。
也不知是看懂了还是怎么的,当那队幽冥宫宫人停下后,那两匹马挣扎得越发狠了,连系着缰绳的树木都被扯得摇晃起来。只见数十片树叶随着树干的剧烈摇晃陆续离开枝头,在烛光的照耀下,皆飘飘然地在空中打着旋儿落下。
“怎么?为何停下?”步辇内,传出一个柔糯的女声,好听却不显娇媚,却又有着勾人心魄的味道。
原来,步辇上坐着的,却也是一个女人。不过,幽冥宫又曷有男人呢?
“回禀圣女,此处有两匹拴在树上的马儿,这附近应当有人,但属下却并未看到人影,想必是他们感觉到我们来了便藏匿起来了。”为首的那两个幽冥宫宫人中其中一个转身对着步辇的方向弯腰恭敬道,声音也是轻灵好听得很。
“哦?是吗?”步辇上传出那个柔糯女声似是慵懒的问话声,而后,只听得那个柔糯女声声音轻缓地道:“如此,去将那两匹马给本圣女杀了吧!”轻缓的语气,却说出残酷的话,叫人不寒而栗。
“是!圣女!”那个幽冥宫宫人恭敬地答应,然后,只见她直起身后一个转身,爽利地拔出腰间别着的弯刀,然后举着弯刀便朝着那两匹还在挣扎不休的马儿走了过去。
正当那个幽冥宫宫人要用她手中的弯刀了结了离她不足一米远处的那两匹马的性命时,却忽听林中传出一声男人的阻止声,其声音清朗:“不许伤害我们的马!!”
那个幽冥宫宫人闻言后稍一愣神的空挡,一个身影已从林中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跃了下来,而后直朝马匹的方向奔来。
被众幽冥宫宫人围着的步辇上,一阵微风拂过,掀起围着步辇四周的纱帘的一角,能依稀看见纱帘后端坐在步辇上的那个女人在看见那个身影后,忽地就勾起了她那涂着嫣红色唇蜜的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下一刻,风过,纱帘重新落下,将一切再度隐去。只是,这一切却无人发现。
林萧阳一路以极快的速度奔到那个手持弯刀的幽冥宫宫人面前,而后,在对方刚刚反应过来想要用手中弯刀刺向林萧阳的时候,林萧阳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那个幽冥宫宫人手中的弯刀,然后一掌拍在对方的左肩上,直把对方逼得退了回去。
那个幽冥宫宫人被逼退站定身形后,还想要反击,却被坐在步辇内的那个女人出声制止了:“你不是他的对手,退下吧!”声音虽透着一股子慵懒,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压力袭向那个幽冥宫宫人。
闻言,那个幽冥宫宫人立即收回刚刚摆出的迎敌招式,一声不吭地退回了原位,一如其她幽冥宫宫人一般乖乖地束手垂头地站着。
见状,站在那两匹马前头的林萧阳扔下手中夺下来的弯刀,一脸戒备地望着幽冥宫的一众宫人,似是只要她们再敢上前一步,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一般。
至于林知吾,见林萧阳竟为了两匹马而跳了下去暴露了自己的行迹,虽被林萧阳的冲动气得想要撞墙,但林知吾却仍是只能认命地跟着跳了下去,然后一刻不停地赶到林萧阳身边,双目盯着被一众幽冥宫宫人围着的步辇,右手持软剑左手捏剑诀做备战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