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花楼待得烦闷,晏王那边又苦于无法,今日我便来到了阿忍所在的那家赌坊。
今日已经是“魏驰”被杀的第十日了。
他也被关了第十日了。
赌坊里,阿忍单独带我开了一桌,方便我二人谈话。
我掏出几颗碎银,压在了“大”字上。
阿忍一边摇着骰子,一边低声问我:“晏王还没定何时动身出发?”
我无力叹气摇头,不想提糟心事。
转而问阿忍:“他在那边如何?”
阿忍自是知晓我在问谁。
喊了声“买定离手”,亮出了骰子。
结果是小,他便毫不客气地划走了我这个公主的几颗碎银子。
然后低声回我上句话:“听那边人来信儿,说那位整日不吃不喝,也说不话,也不闹,或躺着,或者坐着,整日整日地发呆,要不是有那个小太监侍奉,估计早饿死了。”
听了阿忍的话,一颗心跟有人用力揪着一样,胸口憋闷得难受。
不行。
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
我得尽快把晏王搞定,快点把魏驰放出来。
看到阿忍的那张疤痕脸,还有衣衫包裹的那一身腱子肉,我突然想到了晏王的男宠和南风馆里得宠的男倌儿。
天天都是白条鸡,晏王会不会想换个胃口呢?
隔着帷帽的垂纱,我同阿忍道:“阿忍,你可会为了南晋的江山,牺牲下自己,用用美男计,不用失身的那种?”
阿忍挠了挠鼻子,想笑又憋笑,开始活动肩膀,展示他那一身肌肉。
“为了南晋的江山属下在所不辞。”
“再说,失身也无妨,说牺牲,殿下属实严重了。倒是不知,是要属下勾引哪家女子?”
我摇头:“不是女子,是晏王。”
阿忍变脸跟翻书似的,又重新开始摇起了骰子。
“刚才的话,当属下没说。”
我伸手抓住阿忍的衣袖,试图说服他。
“养兵一日,用兵一时,阿忍,你得帮我。”
阿忍揪着我的衣袖,将我的手扯开。
“殿下这话可不对,您何时养阿忍了,连个月例都没有,我们兄弟几个还都是靠自己养活自己的。”
“等回了南晋,本公主定会大力赏赐你们的。”
阿忍虚假一笑:“那就等回去再说。”
“......”
这时,赌坊门外进来一人,对阿忍喊道:“阿忍,你干爹来了,说让你帮忙去送车菜。”
阿忍应承了一声,马上要走,
福至心灵,我又叫住了阿忍。
“你干爹的菜,也往晏王府送吗?”
阿忍点了点头,“都城里许多府上的厨子,都在我干爹那里定菜。”
终于,又有个法子可以试了。
我紧声问道:“今日可要给晏王府送菜?”
“前日刚送过,要等明日日落前。”
正当我与阿忍商议明日如何混进晏王府时,阿忍的小跟班行色匆匆跑了进来。
见到我在,碍于赌坊还有其他人,只是匆匆跟我行了个拱手礼。
随后低声道:“不好了,睿王魏驰和那个小太监跑了。”
“什么?”
我和阿忍异口同声。
“何时的事?”,我紧忙追问。
“来报信的说是今早上发现人逃了。”
“于世呢?”
“世小爷正带着人四处找着呢。”
“可有线索?”
“暂时还没有,只是世小爷让人带信回都城,让我们提前做好应对。”
魏驰竟然逃出来了。
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我又瘫坐回了椅子上。
也是,以他的心机,逃出囚禁之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
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我担心即将触手可得的传国玉玺,就要因魏驰的归来,而与其失之交臂。
到时,这么多年来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
得赶在晏王知道魏驰还活着前,抓紧时间把传国玉玺弄到手才行。
阿忍也一脸担忧且急切地看向我,“眼下该如何是好?”
坐在赌桌前默了片刻,我渐渐找回了原有的冷静。
手指一下下拨动着八面骰子,动用我那八百个心眼子,我尝试站在魏驰的立场去思考。
若我是他,逃出后,最先做的会是什么?
应该是......尽快赶回都城,揭发真相,告诉众人他还活着,还有就是......找到我?
以魏驰的性子,他绝不会只知带着人在偌大的都城,乃至周边的州县,盲目搜查寻找我的下落。
若我是他,想在最快时间内,找到的一个人,方法有两个,一个是顺藤摸瓜,另一个是抓住对方的软肋,逼对方出现。
魏驰最是清楚,于世对我的重要性。
所以,魏驰或者长生公公很有可能仍留在于世的附近。
在暗中观察,或等着于世来找我,或等着我去找于世,同时等待睿王府的侍卫赶去支援,活捉于世,用他作为威胁,来逼我出现。
越想事情越不妙。
“若没有马车,从那里步行回到都城要多久?”,我问。
“估摸着昼夜不停地走,明晚怎么说也能到了,若是骑马,也就半日,不过没有入城的户籍文牒,或许还得再耗些时间。”
弄个马还不容易,搞不好魏驰或者长生公公已经在回都城的路上了。
但名义上“魏驰”和“长生公公”都已经死了,他们两人无论谁入城,都要先想办法自证身份,这倒是可以替我拖延一点时间。
也就是说,我必须在明日,从晏王手里得到传国玉玺。
然后,尽快带着我的人离开都城,离开东魏。
“派人送信给于世,让他不要再找魏驰了,带着那几个人,立刻快马加鞭离开东魏,去南疆那边等我汇合,免得被魏驰活捉,拖我后腿。”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