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年关

    凌江城中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每一条街道都横竖悬挂着五彩斑斓的灯串，将整座城市装点得美轮美奂。

    希阳和溟月岚并未直接飞入城中，早早地就在城门外降落，沿着进城的官道缓缓前行。

    两人一边并肩走着，希阳一边好奇地问道：“师姐，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感觉城里比以往热闹许多！”

    溟月岚抬头望向城门口涌动的人潮，微笑着回答道：“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到了晚上还会有绚丽多彩的烟花表演哦。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在这城里过年！”

    希阳低声呢喃道：“原来如此……真没想到，我来到这里已经这么久了啊！”他不禁感慨时光飞逝。

    溟月岚转过头来，温柔地注视着希阳，轻笑道：“师弟，不如我们进城里四处逛逛吧，这会儿的街道一定非常热闹有趣！”

    希阳欣然点头应道：“好！”他看到眼前的溟月岚宛如一个初次踏入尘世的天真少女一般，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愉悦之感。

    两人顺着人流进入城中，溟月岚展现出她少女的一面，拉着希阳到处乱逛，一会要糖葫芦，一会看杂耍，一会看河灯，……

    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和事物，希阳心中感慨万千，他不禁轻声叹息道：“自己究竟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像这样好好地过上一个年了！”

    随着夜幕逐渐深沉，城中的大街小巷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将整个城市装点得灯火辉煌。而在凌江之上，一艘艘装饰精美的花船缓缓驶来，船上悬挂着鲜艳的大红灯笼，远远望去犹如点点繁星闪烁于江面之上。伴随着悠扬婉转的琴声，让人陶醉其中。

    希阳与溟月岚并肩而立，依靠在江边的护栏上，凝视着远方的天际和滔滔不绝的江水。良久之后，溟月岚打破沉默，轻声问道：“师弟，你离开家乡已经有多久了？”

    希阳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之色，喃喃自语道：“记不清了……或许已经快有一个甲子那么久了吧！”是啊，时光荏苒，自从踏入修仙之路后，便忘却了时间的流逝，一心追求长生不老之道。在这漫长的修仙岁月里，他早已淡漠了世俗的纷扰与喧嚣，唯有对仙道的执着追求始终未曾改变。

    溟月岚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之中，她缓缓说道：“我们这些拥有灵根的弟子，大多数都来自仙人界的各个城池。记得当年我才九岁，师傅亲自来到家中找到我，告知我身上具有灵根，要收我为徒，传授我仙家妙法，引领我走上修仙问道之路。”

    那时的我压根儿不想修仙修仙。然而，我的爹娘却坚持要我拜师，他们说唯有成为仙人，才能够真正地保护他们。就这样，我懵懂地跟随着师父回到了玄天剑门。

    在师傅和大师兄贤云的悉心教导下，耗费了整整六年的光阴，我终于踏入了筑基期。当师傅告诉我已经可以下山历练时，我的内心充满了期待与兴奋。

    怀着对家人的思念，我踏上了归家之路。当我再次回到那座熟悉的小院门前时，心中涌起一股陌生又熟悉感觉。我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许久，娘亲怀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从我身旁走过，她竟然没有认出我来！我试着轻声呼唤：“娘亲……”

    她迟疑地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她默默地带着那个小男孩离开了。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为何不认我？这些年来，我一直努力修炼，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回家团聚，可如今却遭到如此冷遇。

    我茫然失措地伫立在原地，泪水模糊了双眼。心中满是困惑、痛苦和失落。难道成为仙人真的那么重要吗？甚至连亲情都可以舍弃？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让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希阳安慰道：“也许他们没有认出你来？”

    “哼，真是这样就好了。”溟月岚脸色阴沉地说，“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我毫不犹豫地飞进了家门，一眼就看到了父亲那张熟悉的脸。我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爹’，然而等待我的并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无尽的愤怒。他怒不可遏地指着我破口大骂，骂我不知羞耻、忘恩负义，还骂我是个白眼狼！他抱怨我这么多年都不回家，让家里蒙受了巨大的灾难。然后，无情地把我赶出了家门。就在那一刻，我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溟月岚悲痛欲绝地诉说着。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是凡人再普通不过的愿望了。你一走就是六年，杳无音信，他们对你的期望落空，情绪过激也是可以理解的。那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希阳轻声问道。

    “他们死了……”溟月岚脸上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那天我离开后，我全家便惨遭灭口！而凶手竟然是我的大师兄贤云！”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悲愤。

    希阳听闻此言，转头凝视着她，心中暗自惊叹不已。他未曾料到，眼前这位女子竟有着如此令人心碎的过去。

    “当我得知他们的消息时，已是一个月之后。那时的我，满心怒火，径直冲向贤云，质问他为何要这样做。而他给出的答案，竟然是我爹娘辱骂了他？听到这个解释，你能想象到我当时内心的崩溃吗？我无法接受这样荒谬的理由，手持利剑，毫不犹豫地朝他刺去。他并未躲闪，倒在了我的剑下。就在他临终之际，他告诉我，我的爹娘入了魂门，残忍地杀害了城中众多无辜百姓！”说到这里，她的脸庞滑过一行清澈的泪水。

    希阳不禁问道：“你的师兄没有欺骗你？”

    溟月岚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轻轻摇头说道：“没有，我从师傅那里得到了确凿的证据，证明我的爹娘的确残害了许多无辜百姓！”

    希阳叹息一声，感慨道：“正因如此，你便不再下山，全心全意投入修炼之中！”

    溟月岚点点头。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希阳问。

    溟月岚泪眼含笑看着希阳，“你不是说我们要相互了解吗？这便是我对你的坦诚。”

    希阳闻言露出一丝苦笑，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怎么，你不想告诉我，你的过去？”溟月岚见他沉默不语，轻声问道。

    希阳摇摇头，“不是！只是不知从何说起！我的过去实在太过复杂，一时间也难以言明。”

    “不知从何说起，那就说说你和柳叶青之间的事吧！”溟月岚轻笑道。

    希阳心中暗叹一声，知道终究还是无法隐瞒，于是坦然说道：“你还是看出来了！不错，她算是我在凡人界的妻子！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却并非那么简单。”

    溟月岚神色一黯，低声道：“是吗？”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希阳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她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但却并非出于真心。她利用我达成了她的目的，而我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当我发现真相后，才明白自己一直被她利用。我与她之间的纠葛很深，但她毕竟曾是我的妻子，我始终下不了手……”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回忆起了那段痛苦的往事。

    看着希阳落寞的神情，溟月岚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看出来了，她或许有难言之隐。”

    希阳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凛冽的杀意：“她的心中只有自己，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溟月岚见到他这副模样，轻声说道：“你想要杀她为那些死去的亡灵报仇雪恨，但又始终无法下手。这种矛盾的心理，想必是因为她还害死了你所敬重的人吧！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让我来替你完成吧！”

    希阳转头凝视着溟月岚，沉默片刻说道，“今天本应是个欢庆的日子，何必再谈论这些呢！”

    恰在此时，“咻、咻、咻”的声音传来，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除夕夜的烟花准时绽放，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天际。

    希阳伸手拉着溟月岚的手，朝着最为喧闹的人群飞奔而去。溟月岚的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默默地跟随着希阳，一同融入了那片欢乐的海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