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艾伦（2）

    在小骑士突破圣刃后，公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见国王。

    没次回来，她都会独自躲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艾伦不在意，他习惯性的守在公主房间的门外，公主有些小脾气，他已经习惯了。

    只是，他没意识到，习惯，有可能，不止是习惯。

    那一天，国王举办年终舞会，公主会参加，而他作为公主的护卫，也一起会参加。

    金色的长发，华丽闪耀的衣裙，精致的面容，他跟在公主的身后，像一条被牵着的狗。

    那天舞会，公主认识了一位伯爵，传说是玫瑰家族的子弟。

    两人相谈甚欢，临别的时候，那位伯爵还在一张手帕上写了什么，交给了公主。

    17岁，正是感情最旺盛的时候，她拿着那幅手帕，开心的在城堡的大厅里旋转舞蹈。

    小骑士守在大厅的门旁边，他明白她在高兴什么。

    他有了一丝的心痛。

    公主再次被国王叫走了，他悄悄来到公主的房间，在抽屉的最下面，他找到了那张手帕。

    他慢慢展开，看到了上面优美的文字：

    她走在美的光彩中，像夜晚

    皎洁无云而且繁星漫天；

    明与暗的最美妙的色泽

    在她的仪容和秋波里呈现：

    耀目的白天只嫌光太强，

    它比那光亮柔和而幽暗。

    增加或减少一份明与暗

    就会损害这难言的美。

    美波动在她金色的发上，

    或者散布淡淡的光辉

    在那脸庞，恬静的思绪

    指明它的来处纯洁而珍贵。

    呵，那额际，那鲜艳的面颊，

    如此温和，平静，而又脉脉含情，

    那迷人的微笑，那容颜的光彩，

    都在说明一个善良的生命：

    她的头脑安于世间的一切，

    她的心充溢着真纯的爱情！

    小骑士的大脑像被巨锤砸了一样，“嗡”的一声，然后一片空白，短暂的失神过后，是愤怒。

    愤怒同样是短暂的，然后是自我怀疑。

    “艾伦，这是正常的，她迟早会遇见喜欢人的。”

    他眼神空洞的将手帕合起，心里空荡荡的，只是在背面，他又看到一行字。

    “一个星期后，城外满是金色花朵的地方，我们再见。”

    他颤抖着手，将手帕放回原位，仔细整理了抽屉，不让自己的动作，留下一丝痕迹。

    拖动着沉重的步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

    他守在城堡的大门前，就和往常一样。

    没一会，公主就回来了，今天的她没有向往常一样，将自己锁到房间里，而是开心的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

    甚至还抱了一下小骑士，只是今天，小骑士没有像往常一样脸红。

    公主有些诧异，抬头托起小骑士的脸，初来那么低的孩子，已经比她高出了一头。

    “你怎么了，不开心？”

    艾伦强撑起一个笑容，反问道：

    “没什么，今天吃坏肚子了，你今天怎么了，看上去很开心。”

    “说了你也不懂，嘻嘻，明天陪我去城外。”

    “是。”

    17岁的少女，14岁的男孩，她看着他长大，以为他没长大，他陪着她长大，知道她长大了。

    一种窒息感，传到了他的心里。

    不一会，公主又将他拉到角落，悄悄说道：

    “算了，明天我自己去，你可别告诉其他人，知道吗？”

    “是。”

    公主蹦蹦跳跳的离开了，破碎的声音，是那样的明显，能听见的，却只有艾伦。

    第二天，他在外面看着公主翻出窗户，然后上了玫瑰纹的马车，他有一种冲动，想要跟上去看看，去阻止她。

    “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阻止她？”

    内心的自卑再次涌出，他楞楞的站在城堡门外，从今以后，他再也不能进入这座城堡了。

    或者说，他本就不是城堡的一份子，他只是被派来保护公主的骑士罢了，只是他保护了整整七年，还想一直保护下去。

    临近夜晚，大雨倾盆而下，他站在院子里，雨水从脸颊划过，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公主是上午坐着玫瑰纹的马车去的，人是晚上坐着马车回来的。

    她一下马车，就看到了艾伦，看到了那落汤鸡一样的身影，她的表情从欢喜，转到了错愕。

    她将雨伞撑到艾伦的头顶，问道：

    “为什么不在里面等我？”

    他看着公主凌乱的发型，顶着脸上的雨水说道：

    “我不属于里面。”

    骑士本来就该在外面守门的，在里面守门算什么规矩。

    自卑敏感的心只是不善于表达，不代表他什么也不懂。

    只有失去，这颗自卑敏感的心，才会真正去审视自己。

    那晚，他在外面守了一夜，她在房间里，睁着眼睡觉。

    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进入过城堡，她也没有去叫他进来，也没有再出去过。

    一个星期后，一位满头白发，面容苍老的骑士来到城堡，艾伦认识他，他是国王最信任的神赐。

    他带着一个盒子进入了城堡，然后里面就传来了公主的哭喊。

    骑士出来了，他看向了道路中央，那个男孩正拿着剑，双手颤抖的指着他。

    “你会死的。”

    “我死在了我的责任上。”

    “那真的是你的责任吗？”

    男孩没有回答，他向嘴里塞了一块糖，感受着嘴里的甜腻，化作一道白光，向老者闪去。

    他败了，败的理所当然。

    但他没有死。

    公主将他抬回城堡，在旁边等着他醒来，就像小时候，他累晕过去，她照顾他一样。

    他缓缓醒来，看着公主正在抹眼泪。

    他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盒子。

    “里面的是什么？”

    他好像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他阴暗的想到，要是里面是那东西就好了。

    公主见他醒来，将眼泪抹干，把盒子抱过来给他看。

    里面是一颗人头，是那位伯爵的人头。

    他心里居然有了一丝喜意，这不正是他想见到的吗？只是，这真的是他想见到的吗？

    他的脸上可没有半点喜意。

    公主抱着那个盒子，泪水滴在那位伯爵的额头。

    他有些心痛，破天荒的，他抬起手，抹去公主眼角的泪水，公主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艾伦，你喜欢我吗？”

    他机械的回答道：

    “是。”

    “你得突破神赐，才能和我结婚，和我在一起。”

    “是。”

    那个胆小又自卑的少年出发了，他要去磨砺自己，出发前，公主站在城墙上，安静的看着他离开。

    三年，他克服了一害怕，就双手颤抖的毛病，遇见了倾心于他的女法师，斩杀了在边境作乱的巨龙，通过了法师的考验，击碎了天外飞来的陨星。

    17岁，神赐艾伦，回来了。

    大殿上，公主依旧美丽，白色的婚纱，艾伦也已经英俊成熟，一身白色的盔甲。

    她说：“你穿白甲奔驰的样子，像一只游荡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