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奇怪!”马恩斯怒目瞪着李立伟,仿佛他说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女娲娘娘可是这世间唯一真神,与日月同寿,区区千万年算的上什么!尔等黄毛小子,要懂得祸从口出,莫要随意污了女娲娘娘!”
马恩斯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着实骇人,李立伟默默翻了个白眼,摆了摆手,让远处听见吵嚷声正欲赶来的奥姆稍安勿躁。
“怎么样?没什么好考虑了吧?”马恩斯又换上一副慈爱面孔,转头对着江淏催促道,他这变脸的速度,可得使不少流量小生们自愧不如。
“自然好说。”江淏面色如常答道。
“哈哈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既如此懂得变通,那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走吧,带着你的小朋友,跟我走一趟,我便命人送尔等出去。”
“慢着,你不是只要神骨残片便罢了,怎么还要我们跟你走一趟,是要到哪里去?”之芸说道,江淏已是自然的将之芸挡在自己身后,唯恐已是状若疯癫的马恩斯又发什么神经,误伤了她。
“骨片自然是要的,只是还要多劳烦你们跟我走一趟,将圣物亲自交到女娲娘娘手中才好,以彰显尔等敬畏服从之心。事后若是提起来,我也好交差一些。”马恩斯脸上仍是一副笑意盈盈,只是他那提溜乱转的两只眸子,显出些狡诈来。
“这我看就不必了,那残骨你也看到了,就在我们小兄弟身前,你只需告知我们出去的法子,自然会把那残骨交予你,我们几个也在这里面奔忙了不少时日,早已劳累,实在是无需多费这一道力气。”江淏答道。
马恩斯没有回话,满脸笑意已然全无,冷眼相看几人,似乎是在考虑江淏提出的方案。
气氛僵持下来,随风舞动的白衣也早已垂落下来,安静贴在马恩斯身侧。一股阴冷之气,自众人脚腕穿过,远处安逸卧着的黑白双狼,似乎也是有了感应一般,白狼立起的耳朵动了动,黑狼则直接站起身来,一脸警惕的盯着马恩斯的方向。
江淏也没有再开口,拉扯之中,似乎只要谁先沉不住气,那人便也输了大半。
也许是马恩斯实在是胜券在握,他懒得跟几个在他眼中上不得台面的后生仔浪费时间,终于先是开了口,“这许久不见,你连我的话怕也是听不明白了,也不知是哪里错用了词句,竟叫你以为老夫是在跟你商量了?”
随着马恩斯话音落地,他周身升腾起一股气旋,满身的白衣也随着那气旋猛烈的鼓动起来。
李立伟被吹面而来的细小砂石迷得一时睁不开眼睛,他听见江淏阴沉的话音。
“那照你的意思来看,今天我们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可没有这么多选项。你们能选的就只有要么乖乖跟着我走这一趟,要么,就变成尸体,被我拖了去。”马恩斯的语气里满是阴鸷。
“呵,那这么看来,你怕不是想要我们跟着你走,你只是想要我们体内的神骨跟着你去一趟吧。”江淏的手已经悄然摸进上衣的口袋里去。
“这有什么差别吗,难不成你以为,没了神骨,你们这些人,我还会放在眼里不成!”马恩斯的脸涨红起来,他的眼睛里异光大盛,风把他的头发卷来卷去,画面像极了大boss要最终变身的场景。
李立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退,他没有跟马恩斯真正交手过,甚至连他有哪些神力都不清楚,根据苏蓉的说法,这些年他一直在到处收集神骨,也不知道他为自己搜刮来多少神力!
江淏显然也对其心存芥蒂,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既然你已经清楚了自己的价值,多余的话也不必说了吧,我只中意你们身上的神骨而已,至于生死,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若你们识相,乖乖就范,说不定能保你们一命,还像往日那般,待你们慢慢老去,寿终正寝之时我才会取骨。否则,此地今日便是你们献祭生命之时。”马恩斯又换了一种语气,谆谆善诱般的缓和了态度,“江淏,你已经跟随我多年了,我是什么脾性你也清楚,老夫自问平日里待你们不薄,这么长时日生出的感情,使我实在不能对你痛下杀手,我知不是感情用事的孩子,万望三思啊!”
说到最后,马恩斯言辞恳切,恍惚间真的像是自家的父母长辈,在苦口婆心的劝诫了。
江淏的头低下去,李立伟的心跟着提了上来。要是江淏真被说服了,自己和之芸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原本还想着自己和江淏联手,起码可以保护之芸无虞,若是江淏归顺了马恩斯,自己和之芸就一个都别想跑的脱。更何况,江淏原本就与马恩斯有过牵连,留下江淏一条命自是不在话下,可百通集团与马恩斯本就是劲敌,趁此时机除去他俩对马恩斯来说百利无害。
绝不能坐以待毙,哪怕以螳臂当车,也要尽力试上一试。
“江淏,你……”李立伟声音干哑,开口才发现唇齿间已是干涩无比。
然而,马恩斯并不容许他多说出半句话来,飞扬的袖筒一甩,一股强风扑着李立伟面门而来,口中猛的灌进一口凉气,逼得李立伟住了口。
李立伟有些狼狈,但他暂时还拿不准要不要翻脸,现下也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他必得考虑之芸的安危。
可之芸却不管那么多,眼见江淏似是要有妥协的态势,之芸也开口道,“江淏,莫要被那老头骗了,他要我们的神骨,自然也想要……”
话没说完,马恩斯的耐心似乎已经消耗殆尽,他皱起眉头左手用力向下一挥,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巨大泥沙从天而降,直冲着之芸而去,待李立伟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的动静,再想要采取什么措施,已然是来不及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冲过去将之芸护在身下。
大量的泥土沙石倾斜下来,几乎是一瞬间李立伟只觉得肩膀上有千斤之力,双腿力不从心的软了下去,他不忘拼力护住之芸,跪伏在地上,勉强撑住一隅空间。细小的尘埃疯狂涌进眼耳口鼻之中,所有的孔洞里都被灌进沙土,李立伟呼吸受阻,眼前一片昏暗,他什么都看不见,耳边的声音也遥远起来。
有破土之声凌空传来,倾泻的沙土似乎是受到了什么阻碍,李立伟听到好似很远的地方,马恩斯那苍老的声音异常激动起来,“你疯了吗!竟然也敢反抗我!既然你无义,便也休要怪我无情了!”
身上的重压好像变轻了些,李立伟低着头,周遭弥漫的尘埃使他睁不开眼,四肢还在尽力的支撑着,他不敢松懈,只好张开嘴来品尝那尘土的腥气,“之芸,没事吧!”
身下有一只手触碰到了他的身体,之芸大概也是在闭着眼睛乱摸,一下子摸到了李立伟的手臂,便双手紧抓握住。
“咳咳咳,呸呸。”之芸刚要张嘴说话,就被满处的尘埃呛了一口,她的鼻子嘴巴里也都是土,说不了话,连呼吸都费劲。
李立伟稍稍放心了些,他试着弓起背部,慢慢移动下四肢,立刻就有沙土顺着他的脊背流淌下来。他不敢再乱动,唯恐自己撑住的压力落下来,伤到身下的之芸,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压了多少黏土碎石,也不知二人被埋在了多深的土层之下。
李立伟还听到几声清亮的狼嚎,他内心着急起来,只剩江淏一个人在外面了,得快点想办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