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都是贱人!”趴在屋子里痛哭的阿箬还有点尾音,她哭得满脸是泪,猛地抬手,将桌上的茶碗用力挥在了地上,继续趴在桌上大声哭泣起来。
(白脸给章总解释这个看似无用的镜头:“是为了让喜欢女主角的观众,看看阿箬日子过得有多惨,提前爽一下。”)
章总不以为然:“这很惨吗?穿着绫罗绸缎,日夜有人服侍,还能惨得过跟着女主角的时候,被她利用完就放弃,扔在大雨里爬回延禧宫,还要被挡在门外,在院子里继续爬,爬到台阶前才有人救她,如懿还要特意躲着,到最后一刻才撑着伞跑出来,跟她争夺救命的人。就因为如懿掐着点出来,本来是两个宫女架着阿箬回去,变成了一个宫女搀她拖着伤腿在暴雨中继续走台阶。再惨,也惨不过那个时候吧?”
白脸想起阿箬的经历,也不免叹了口气,接着说:“那还是有的。”
章总问:“是未演的情节吗?”
白脸轻轻点头:“嗯。”
章总道:“朕倒真没想到。”
阿箬还能比那时更惨?
那得是多么疾风骤雨般的报复啊。
白脸听完他的评价,给他纠正了个词:不是疾风骤雨,是没有阴骘。
“连你们地府的人都说她受到的报复乃是不修阴德,看来,是真的极具恐怖。”章总问,“电视剧里拍了吗?”
白脸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知道拍了,但并不知道拍了多少。”
“会吓着朕吗?”
“您还怕这个?”白脸笑了。
章总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多谢你看得起朕。”
……
长春宫里,琅嬅和高曦月缓缓往里走。
“你宫里做的杏仁酪,味道不错,本宫吃着极有滋味。”皇后先开口称赞。
贵妃笑道:“皇后娘娘喜欢,臣妾便多做一些,听闻杏仁能令肌肤好颜色,多食一些,是再好不过了。”
二人说完话,才在桌边坐下,皇后又说:“你也再吃一点。”
贵妃答应,拿起了勺子:“是。”
(章总听了就难受:“这对话不是应该在桌边发生吗?她们是刚刚吃了点杏仁酪,觉得太好吃了,就去外头散步消食,散够了再回来继续吃?”)
最难受的是,当他看见赵一泰板着脸急匆匆进来,就知道,“弘历去冷宫探望如懿”这个话题即将席卷全后宫——启祥宫走一遍,长春宫走一遍,接下来又要在谁那里走一遍?宫里发生任何事,永远都是一件事由不同人演一次观后感,回回都这样!他看都看烦了,拍的人自己不觉得烦躁吗?
而且每次都要拍一个有人进来禀告的画面,好像要是不拍这个,大家就会认为这段重要消息是皇后本人亲自去冷宫看来的似的。
章总总是觉得,这些拍戏的人,认为观众没有脑子。
仿佛这些剧情是饭,饭得煮熟,得一粒粒捡起来,捋进勺子,蜷成一口,喂到观众嘴巴里,拿着观众的下巴托举几下,再给喉咙来一个手刀,等观众呛了气,把饭吞下肚子,他们才肯相信观众是吃下剧情了。
“咳咳、咳!”
章总现在就觉得自己喉咙被人来了个手刀。
“好啰嗦啊!”
他烦躁得大叫。
他恨不得抓着如懿转的演员们的耳朵大喊:“朕看懂了!朕看懂了!朕看懂了——可以进入下一个情节了!”不就是知道女主角要出来了反派们急了吗?都急几回了?急得他都厌了。
章总捂着自己隐形受创的脖子,气得难以下咽。
“还是吃点吧。”白脸早就发现章总桌上有一碗肥鸡皮拌燕窝,可他总是不吃。
他劝说道,“我怕你现在不吃,以后就不想吃了。”
章总摆摆手:“喉咙疼,朕吃不进。”
白脸:?
……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皇上方才去了冷宫,亲呼乌拉那拉氏为娴妃。还说、说,不日便许她出冷宫。”
赵一泰苦着脸向琅嬅禀报了这个消息,琅嬅虽然惊讶,倒还算是冷静,高曦月却失控地站了起来,见众人都惊异地盯着她,才讪笑着重新坐下。她装作若无其事,发出疑问:“乌拉那拉氏不已经废为庶人了吗?怎么可能放她出冷宫?你说皇上亲呼她为娴妃?皇上糊涂了?”
砰!
(章总脸色难看:“你才糊涂了!”)
这人骂遍全后宫骂得已经形成习惯,随口就骂到皇帝脸上了。
章总才不惯着她,当即西瓜皮伺候。
白脸瞧他一眼:“我还以为,您会用那碗肥鸡皮砸电视机。”
“好端端一碗美食,拿来丢她?她也配?”章总骂道。
相比情绪从一开始就很亢奋的高曦月,琅嬅则理智得多。她先冷静地询问赵一泰,为何是不日出冷宫而非即刻,从他口中得到了如懿无端中了砒霜之毒一事。琅嬅将众人赶走,抢了想要说话的高曦月的话头,直截了当地问她:“贵妃,莫不是你?”
高曦月发出一个很搞笑的声音:“我?”
“若要是臣妾,怎么还会让她出得了冷宫?”她当即起身反驳,又咬牙切齿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也不知道下准点!”
琅嬅起身,又在屋子里走路,听到这句时方回头问道:“真的不是你下的手?”
“不是不是!娘娘,真的不是臣妾!”见她还是不信,高曦月急了,快步走到琅嬅面前辩解,“臣妾还没来得及下手!会不会是阿箬那个贱婢?”
“她不敢背着本宫和你擅自下手,否则出了事谁保她?”琅嬅立刻否了这个猜测。
“那还会是谁?”高曦月喃喃自语,“玫嫔?嘉嫔?”
“本宫跟你一样,不知就里,不过,只要有慎贵人在,她比谁,都容不下乌拉那拉氏。”
高曦月听完琅嬅的话,不由得挑起嘴角:“娘娘圣明。”
(章总:“圣明个——”)
他只说了三个字。
要不是因为这人顶着富察氏皇后的姓,章总已经脏话一箩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