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里人家 第42章 女儿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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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女儿说亲

小说:沟里人家 作者:沧浪船夫
第41章 猪跑了← 快捷键 回目录 快捷键→第43章 女儿完婚

    其实吴家沟,也有几个大户人家,家里也有挺不错的丫头,可吴老八媳觉得,都不太合适。

    村东吴德贵家的四丫头,今年十六岁,还没订亲,长相也挺俊,身材也不错,可惜,嘴巴稍尖了些,不是旺夫相;后街头吴德忠家的小女儿,长相也不错,今年十七了,只是家里挑得厉害,至今也没订亲。

    另外,这丫头的屁股太小,夹片子腚,不是生儿子的相,将来生孩子时,想必也是难事。

    想来想去,还是老海怪家的福荣合适。这丫头,无论长相,身材,还是精神头儿,在吴家沟同龄的姑娘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家境又挺好,是吴家沟的大户人家。吴老八媳妇,就想去给表弟保媒。

    可丈夫吴老八,却觉得不妥,提醒媳妇说,“他们家的爷儿们,祖辈都有打老婆的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凭着舒心日子你不过,半路你去拣了个刺猬捧在手里,扔了不是,端着不是,将来他们的日子,过好了便罢,万一过不好,你这媒人,夹在里面,两头不讨好,何苦来?”

    “当家的,话不能这么说,”吴老八媳妇不服气,辩解道,“常言说得好,做成一桩媒,胜修一座庙。你说老海怪家的爷儿们,不是东西,爱打老婆,这不假,可这跟他们家的娘儿们,又有什么关系?

    “老海怪媳妇的为人,多好的人呀!不过是命不好,嫁给了老海怪,才落到今天这地步;你再看老海怪家的福荣,嘴一份,手一份,透精透灵,又本分,咱吴家沟,谁家的姑娘,能比她强?

    “咱是娶他家的闺女,又不是娶她爹,老话说,买猪不买圈,哪能看她爹不好,就说人家姑娘也不好?”

    吴老八见媳妇说话在理,就不再吱声。

    吴老八媳是个正经人,从她嘴里吐出的话,老海怪媳妇也不疑心,听了个满心欢喜,有些动心了。虽说女儿在家里,是她的守护神,有女儿天天陪伴身边,粗鲁刁蛮的丈夫,就不敢欺负她。

    女儿迟早要出门子嫁人的,不能因为舍不得,就把女儿留在身边一辈子,何况家里还有三个儿子,也都长大了,只要儿子不离开家,还是能守护她的。便有了应许下这门亲事的意思。

    老海怪媳妇刚要应许下这门亲事,忽然又想到了丈夫,毕竟这个家里,现在是丈夫一手遮天,只要丈夫不吐口儿,她即使应许了,也白反搭。

    眼下,她和丈夫已经几年不说话了,平日家里有事,要和丈夫商量,她就让女儿替她传话,可这是关乎女儿的婚姻大事,怎么能让女儿,到她爹面前张得开口呢?

    这样一想,老海怪媳妇笑了笑,对吴老八媳妇说道,“老八家的,俺家的事,你还不知道?什么事,都是她爹说了算,我做不了主,你要想做成这门亲事,非得和孩子她爹说不行。”

    吴老八媳妇知道老海怪家的底细,见老海怪媳妇说出这话,也不介意,二人又唠了一会儿闲嗑,就告辞回去了,答应晚上再来。

    见吴老八媳出了门,女儿福荣过来问道,“妈,她来干什么呀?”

    “给你说媒呢。”母亲说道,“我觉得,老八媳妇说的这家人,还行,不知倷爹能不能答应。”

    “我不乐意!”女儿脸热了,有些害臊,虽说心里得意,嘴上却嘟囔道,“我才多大呀?”

    “都十六了,还小?”母亲嗔怪道,“人家十六岁的姑娘,都有出门子的,你这才刚刚提亲呢,自己还没数呢,还以为挺小,再不订亲,都成老姑娘了。”

    “那我要是出门子了,谁在家里陪伴你呀?”女儿耍娇道。

    “彪闺女,你想在家里守多久呀?待妈死了,你都掉牙了,谁还要你呀?”

    说到这儿,母亲想起自身的不幸,年轻时守了望门寡,耽搁了多年,结果嫁给了现今的丈夫,是一个打老婆的好手,正经人家的闺女,都不敢嫁的主儿,谁料想,自己却跳进了火坑里,一辈子不得出头之日。

    想到这儿,眼圈里就含了泪水。女儿福荣看妈心里挺难过,也不再说什么。

    傍晚,吴老八媳妇又来了。

    老海怪听过吴老八媳妇的话,也觉得这个茬儿,挺好,挺对心思,只是女儿福荣刚刚成人儿,他当爹的,还没得女儿的济呢,这就要嫁人了,老海怪心里有些不甘。

    可这话,人面上又说不出口,只好变着法儿说道,“老八家的,按说呢,你提的这门亲事,我看挺好,配得过俺家福荣。可你也知道,福荣是俺家的独女,俺两口子,就这么一个丫头,一小娇生惯养大的,抽冷子这么小儿,就要出门子,俺两口子心里,还真有些不割舍,也不放心呀。”

    吴老八媳妇听了这话,觉着好笑。这两年,村里人都在议论,说老海怪心太狠,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放过,为了省下雇工钱,老婆孩子都给撵到地里干活,也不让孩子们上学,春播时,地里活儿累,把女儿的腿都累肿了,痛得女儿到河边洗脚时,边洗边哭。

    冎老海怪眼面前说的,不是真心话,估计他是想把女儿,多留家里几年,好帮他干活儿,这样想来,老八媳妇就瞪眼瞅着老海怪说道,“照大哥的意思,倷家福荣,多暂出门子,才合适呀?”

    老海怪眨巴几下眼睛,对吴老八媳妇说道,“怎么也得再过两三年,等孩子到了十八九岁,人也长成了,到那时出门子,我才放心。”说完,见吴老八媳妇也没什么表示,又说道,“怎么样?老八媳妇,你去跟倷姑家商量商量,要是行呢,咱就订亲。”

    吴老八媳妇话没说死,只说回去看看,随后托辞说家里还有别的事,起身回去了。

    过了两天,吴老八媳妇又来了,说跟她二姑商量了,男方家说行。

    这样,两家人相互交换了生辰八字,找算命先生算过,说是命中五行相合,姻缘相投。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下了。

    又过了两天,两家人选了良辰吉日,下了彩礼。

    老海怪明显感到,他在家里受到了孤立。

    媳妇不用说,已经多年不和他说话了。媳妇不搭理他,他倒是能理解,谁让自己打了人家呢。

    只是孩子不爱搭理他,这让他心里觉着委屈,说起来,他觉得,平日他对孩子们,也不二五眼,虽说偶尔也有打骂,可话又说回来了,谁家的爹妈,没打骂过自己的孩子呀?

    好歹把他们一把屎一把尿,从小拉扯大了,怎么见了自己的亲爹,就跟见了陌生人似的?这让老海怪挺不开心。

    想想早先可不这样,那会儿,孩子们还小,只要他招呼一声,孩子们就像小鸟一样,马溜地围拢过来,现如今,就不一样了,除了老二,还能时不时到他身边转转,另三个孩子,见到他时,就像见了仇人似的,便是有事喊他们,他们也像没听见似的,爱搭不理的。

    可是,孩子们对他们的母亲,就不这样了,只要母亲喊一声,他们就像小狗一样,摇头摆尾地跑到母亲身边,有说有笑,老海怪见了,心里眼气呀。

    不光这样,孩子们在家里干活儿,也大不如以前了,天天往地里走时,有气无力的,干起活来,也出工不出力,磨磨蹭蹭的。早先,一个上午能锄五垅地,如今只能锄三垅。

    老海怪见了,心里生气,有时想骂几句,催促孩干活时马溜点儿,可一想到孩子们小小的年纪,就让自己给赶到地里干活儿,这在吴家沟,本来就是件人面上说不出口的事,现在要是因为孩子们干活儿太慢,去打骂他们,这事传到村里,犯人讲讲。

    这样一想,老海怪只好忍着气,自个儿拼命地干活儿,他想通过自己的勤劳,去影响几个孩子。

    只是年龄不饶人,毕竟是四十岁的人了,没法儿再像从前那样拼力了,常常是干了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直冒虚汗。家里的伙食也不济,天天清汤寡水的,成天到晚,总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在地里干了一天的活儿,傍晚收工时,脚底板像踩着棉花,轻绵绵的两腿发沉。

    女儿福荣和父亲怄气,硬是从母亲手里,接过喂猪的活儿,平时故意不上心,饥一顿饱一顿,刷锅水拌草糠,也不加什么精饲料,不出半年,就把猪喂得像刺猬。家里的鸡,也是福荣这样喂的,到了夏天,还没把老毛褪尽,哪里还能生出蛋来?

    母亲有时看不过眼儿,抢着要往猪食里,舀一瓢苞米面儿,女儿福荣却甘死不让,嘟囔道,“妈,你把猪喂肥了,有什么好儿呀?到了年底儿,俺爹还不得拉去卖了!卖了钱,他锁到柜子里,一分不花,对咱有什么好处呀?

    “咱家的猪,养肥养瘦不都一样吗?依我看,把猪养瘦点,倒挺好,咱省了力气不说,家里又省了粮食,俺爹往集市上拉去卖时,骡马也省了力气。”

    母亲知道福荣是在和她爹怄气,便劝说道,“唉,倷爹不好,是倷爹的事,你跟鸡猪较什么劲?它们都是畜类,懂得什么?听它们饿得直叫,怪闹心的。”

    “妈,我看俺爹的毛病,都是你给惯的!”女儿福荣气乎乎说道,“你年年养大肥猪,他舍不得杀了吃肉,拉到集市上卖了钱,反倒心安理得。

    “他心里只在意钱,哪里还在乎家里人过日子的事呀?去年年底儿,咱俩到村东头河沿洗衣服时,让村里那帮老娘儿们嚼舌头的事,你都忘了?

    “那天回家,让我说了一通,俺爹脸上磨不开,说要杀猪,又是让我擦萝卜干子,又是让福贵劈柴禾,临了呢,把猪抬上案床,俺爹又故意松手,把猪放了,借口不吉利,硬是把年猪给卖了。

    “你说咱天天喂养着肥猪,还有个什么意思?还不如趁早不去管它,让它不死不活地长着,到时候掩爹愿杀愿卖,随他的便儿,咱心里也不至于太委屈。”

    女儿的办法,有些歹毒,母亲听了,却觉得解气,过了片刻,又觉得不妥,和女儿嘀咕道,“倷爹玍古,咱不能学他,我就是听不得猪叫狗嚎的声儿。”

    “妈,这叫以毒攻毒,”女儿说道,“你不这样,他就成天,老把咱当彪子耍。”

    此后家里的活儿物,都由女儿福荣一手喂养。

    老海怪挺长时间,没到集市上卖鸡蛋了,就疑心媳妇又背着他偷吃了,心里挺生气,可毕竟没有证据,嘴上也不便说出来,只好暗中偷着窥探。

    一连窥探了几天,半点儿证据没有,看看鸡蛋篮子里,还是一个鸡蛋都没有,这时,老海怪才恍然记起,自己已经好多天,没听见母鸡咯咯哒叫窝了。

    到鸡窝看了一眼,心都凉了半截儿,眼瞅着快到夏天了,今年他们家的母鸡,到现在连毛还没褪净,脏兮兮的,像露宿街头的叫花子,哪里还会开张下蛋?再看看喂鸡的鸡槽子,里面尽是草糠,没有一点儿苞米面儿。

    老海怪火气就冒了出来,跑到炕前,冲着媳妇嚷道,“家里的鸡,天天光喂草糠,不喂一点粮食,还能下蛋吗?”

    媳妇坐在炕上给孩子们补衣裳,并不和他搭话。

    坐在炕梢的女儿福荣听了,接过话来,说道,“爹,咱家的活儿物,今年都是我喂的,不关俺妈的事儿。

    “我是这么想的,爹,你看啊,咱家养的鸡,是为了下蛋卖钱,可粮食呢,也可以卖钱呀,你干脆把喂鸡的粮食卖了算了,那多省事儿呀?省得还得天天喂鸡,下蛋,再卖鸡蛋,那多费劲儿呀?

    “还有,你把平时喂猪的粮食,也卖了吧,省得又要喂猪,又要卖猪的,多麻烦呀?”

    眼见女儿福荣嘴里没好话,老海怪气得嘴唇发抖,本想泼骂女儿一通,一时又不知骂些什么才解气,想要扇女儿一顿耳撇子吧,可女儿明明是在和你讲道理,并没和你顶嘴,何况眼下,女儿已是许了婆家的人,哪能说打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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