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就是现实

    家里是没啥指望了，只能出去碰碰运气。想当年在野战部队的时候，专门学过野外生存技巧，丁深清楚有些东西是可以吃的。只是现在正值隆冬腊月，找食物确实困难，但总比坐以待毙强。

    丁深走到破旧的大门前查看，本就破败不堪的大门，又被那个无赖一脚踹得木板几乎碎裂。必须尽快修补一下。

    找来木板、和泥巴，丁深开始修补大门。虽然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但起码结实耐用。在当今的大夏，寻常百姓家中哪有什么钉子可用，全靠传统木工手艺。可惜丁深对此一窍不通，只能勉强应付一下。另一侧破损严重的部分，他干脆用木板堵住，反正平时也少开，只要能挡住狼进来就行。

    一番忙碌下来，丁深累得直接瘫倒在地。可他咬咬牙，硬是挣扎起身。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外面找点吃的。”丁深对沈小西交代，“我走后，你就把大门关上。除了我回来，其他人敲门都别开。”

    思量片刻，他又回屋取出那把柴刀揣进怀里。经历了刘蟒的事，他对这世道的人心多了份警惕，无论是存心作恶的无赖，还是冷眼旁观的乡邻。在这个世道，人都是自私的，无关善恶，这就是现实。

    踏出家门，一股寒风夹杂着冰霜直往丁深衣领里钻。天空中已飘起零星雪花，他抬头望向昏暗的天际，不禁感慨：“老天爷真是不让人喘口气啊。要是找不到吃的，这种天气怕是熬不了几天。估计山里的狼也是实在饿极了才闯进村来的。但饿狼更危险。”

    丁深沿着村道四处搜寻，转悠了大半天却一无所获。最后，他在几株枯萎的老榆树下停下了脚步。这几棵老榆树不知是否已枯死，树干干得厉害，但树皮倒是基本完整，只是裂纹密布，像不远处干涸的河滩一样。

    榆树皮，可以吃，还能入药消肿，确实是好东西。

    丁深扫视四周，发现村子里的老榆树屈指可数。他趁无人注意，迅速掏出柴刀，三下五除二地剥下树皮，用衣裳一裹，撒腿跑回家。

    沈小西见丁深抱着个包裹归来，立刻贴心地递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水给他暖手。丁深捧着热水，催促沈小西解开包裹：“来，看看这是啥。”

    沈小西满脸好奇地打开包袱，瞪大眼睛：“这……是树皮？”

    丁深点点头：“没错！你以前吃过吗？”

    沈小西略显尴尬地应道：“嗯，听老人们讲，灾荒年间他们就是靠吃树皮活下来的。我之前实在饿得不行，也试过，但实在咽不下去……”

    丁深一听，猜测道：“你该不会是直接抱着树啃吧？”

    沈小西愣住：“啊？不然呢？”

    丁深哭笑不得：“你忘了那块圆滑的石头了吗？应该可以用它把树皮砸碎，再磨成粉，拌着热水吃，就好下咽了。”

    沈小西恍然大悟：“哦，对对对！我记得有块那样的石头，我去拿。”

    片刻后，沈小西就抱着石头回来了，按照丁深的指导开始砸树皮。丁深刚才又是砍树皮又是跑回家，早就累得够呛，此刻正裹着热水杯取暖，恢复体力。

    两人轮番上阵，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树皮砸成粉末，虽说不够细腻，但也凑合。丁深用热水一冲，还真像面粉一样。他捏了个面团，在火上烤熟，尝了一口：

    “哎呀，不好吃！又硬又苦，还刮嗓子，没一点味儿。”

    丁深让沈小西也尝尝。沈小西早就在一旁跃跃欲试，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结果没嚼几下就急着吞咽，差点噎住。

    “哈哈，确实像面团一样，不错不错！”沈小西竟然觉得比预期的好吃。

    突然，她灵光一闪，跑到院里一阵翻找，掏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相公，这是我藏的咸菜，配着吃就有味道啦！”

    丁深接过硬如磐石的咸菜，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切下两片。两人就着这一盆树皮面团，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风卷残云般，一盆面团瞬间见底。再灌下一碗热水，两人满意地瘫倒在床。

    丁深抚着鼓鼓的肚子感叹：“还是吃饱的感觉好啊！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力量！”

    沈小西好像吃得过饱了，一个劲儿地揉着肚皮，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趁村里其他人还没开始满世界找树皮，我得赶紧把这些树皮全收回来。”

    “别急着磨，先分散藏好。”

    “你这藏东西的功夫，真够绝的！”

    丁深朝沈小西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

    沈小西的脸颊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吃得饱胀，还是因为被丁深夸得不好意思。

    “另外，以后咱们做饭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严实。”

    “尽量别让人瞧见。”

    “最近咱就光烧开水吧！”

    “下次试试看，把面饼用水泡软再吃。”

    丁深一边说，一边向沈小西交待着。

    “相公，为啥要这样啊？”沈小西听得一头雾水。

    “我刚出去溜达一圈，发现别人家虽然比咱稍好点儿，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如今这世道，跟人吃人没两样。”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丁深淡淡地说出这句话。

    沈小西听罢，似有所悟地点点头。此刻的丁深，在她眼中仿佛瞬间变得高大起来，懂得这么多生存之道，让她觉得今后许多事情都可以放心交给他了。

    以前，一直是沈小西独自担惊受怕，对未来一片迷茫。现在丁深身体恢复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能实实在在地吃顿饱饭。虽然丁深带回来的树皮口感不佳，但终究填饱了肚子，这种久违的饱腹感真是舒坦至极。

    “对了，我去砍树皮的时候，你在家帮我办件事。”

    “数数咱院里有多少个老鼠洞。”

    丁深临出门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冲沈小西交代道。

    “数老鼠洞？这是要干啥？”沈小西满脸困惑。

    “抓老鼠呗！还能干啥？”丁深学着沈小西先前的模样，笑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