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连续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方允在最后洗头的环节就沉沉睡了过去,柳冰儿背着他,小心翼翼地把他送到了本属于他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话,当方允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能听到别墅外树林间传来的鸟鸣声,以及流水钟敲打水面的声音。
方允站在窗户边上伸了个懒腰,朝庭院里看去,能看到一道倩影正在站桩。
柳冰儿单脚独立,单手持一柄偃月刀立在身后,长柄倚背,右手捏诀,展臂朝前,赫然是是个白鹤亮翅似的立刀桩。
方允趴在窗户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只见柳冰儿慢慢放下胳膊,改为双手持刀,手中关刀由下而上,刀柄压肩,双足迈开,身子朝前压低,赫然是个肩挑日月似的起刀桩。
“好!”
也不知道好什么好,方允在窗户上就开始大声喝彩起来,甚至还鼓起了掌,搞得就像是看了什么精彩的武术表演一样。
好在柳冰儿也是不为所动,仍是保持着现在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等到方允下了楼,见过一大早赶回来的金木兰以及宁雪姐,得知徐芊芊已经回公司上班去了,又陪着两位姐姐吃过早饭,聊了会天,才拿着毛巾跟水壶回到了庭院里。
就看到他这位柳冰儿姐仍保持着站桩姿势,晶莹的汗珠从额角滚落,汗水湿透了黑色旗袍,方允见状赶紧喊道。
“柳姐,都练了这么久了,歇一歇吧!”
柳冰儿听到方允这么说,慢慢地把手里的关刀立了起来,用力一拄,那关刀就插在了地上,毫无摇晃。
方允对这一幕司空见惯,笑嘻嘻地把毛巾递给她,柳冰儿伸手接过,毫不犹豫地开始擦拭自己身上的汗渍,方允见状赶紧低头凝视自己的脚尖。
直到柳冰儿擦完了汗,方允这才把装着冷水的杯子递给她,柳冰儿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方允的注意力则是转移到柳冰儿身旁立着的那柄练习用关刀上。
柳冰儿注意到方允的视线,疑惑地看向他,方允不好意思道。
“柳姐,能借我耍耍看嘛?”
柳冰儿点了点头,拿着杯子给方允退开几步,方允朝着关刀伸手一握,一提,能感觉到这沉甸甸的份量,怎么样都得有个四五十斤的感觉。
这样的练习用具,柳冰儿从凌晨就开始练习,一直站桩到接近午时……
方允默默地把关刀插回到原位,转身看到柳冰儿也在看着他,不由得问道。
“不辛苦嘛,柳姐?”
柳冰儿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捏了捏方允的那张囧脸,这时候宁雪的声音从别墅里传出来,“老夫人回来啦!你们俩还不快过来迎接。”
方允跟柳冰儿闻言,顾不上收拾现场,赶紧匆匆放下东西朝着门厅走去。
随着大门启开,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保镖们依次排开,站立两侧,一名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的老管家在最前面站定,缓缓躬身行礼。
“笃……笃……”
铜头拐杖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方允、柳冰儿、金木兰与宁雪四人在前堂里站着,当拄着拐的王姨出现在门口,四人齐齐行礼道。
“给老夫人请安。”
拐杖的声音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柳冰儿跟宁雪的脸色微微变化,方允跟金木兰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只是金木兰心里也隐隐有些奇怪。
“笃!”
拐杖声终于停了下来,王姨的声音在厅堂里响起。
“把头都抬起来吧。”
听到老夫人这么说,金木兰等三人心里一松,这才直起身子来,唯有方允仍然低着头,不敢跟王姨的视线对上,甚至显得有些恭敬。
王姨用力一跺拐杖,“让你抬头就抬头!装什么孙子!抬起来!”
方允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穿着唐装、拄着铜头拐杖的老人。
此时的她与之前在店里的样子毫不相同,头发与衣着都显出雍容华贵,眉眼间带着些愠色,一副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她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扫过,微微颔首,然后拄着拐往外面走去,一边抛下一句话。
“都跟我来,方允,你走前面。”
四人不知道这位王家真正的一家之主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但既然老太太有令,儿女不敢不从,四个人赶紧跟了上去,保镖跟佣人们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只见王姨在前面走着,离开了家门,朝着郊外的树林中走去,身旁的老管家时不时伸手搀扶她一把,四人紧紧地跟在她后面。
路并不远,却走了不少时间,直到树林两侧的树木渐稀,一处矮矮的山丘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方允看到这座山丘,不由得瞳孔微缩,甚至还有一些打抖。
柳冰儿注意到方允的反应,不由得偷偷握住了他的手,方允握着姐姐的手,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定了定神继续跟着王姨走上山丘。
这山丘上立着一座墓,灰砖白瓦,显得极不起眼,甚至有些凄凉。
然而,当王姨站在坟前站定,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长声道。
“方允,你过来。”
方允沉默着走到王姨身侧,也走到那墓碑之前,凝视着自己眼前的这座墓碑。
那墓碑上刻着寥寥五个大字。
【方天兑之墓】
这竟是方允外公的安葬之处!
青丘皑皑,徐风渐起,堂堂前黑水市监管人,黑白两道无不敬重、无不佩服的“翻天手”方天兑,一代豪杰,竟然埋骨于这荒山野岭,不禁令人扼腕叹息。
王姨看着这块墓碑,手中拐杖用力拄地,厉喝道。
“方允,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