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真的有两个小太监被送进琉璃宫中。
陪他们一同来的,并不是方彦,而是笑容和煦的高勒。
陈嘉沐虽有些疑虑,但还是欢迎道:“高公公辛苦了。”
高勒连忙笑着答:“公主客气了,咱家就是送两个人来。还是皇上亲自给公主挑的,叫公主别再拒绝了。”
陈嘉沐心说我什么时候拒绝过。
她仔细打量高勒身边的两人,样貌还算清秀,平平常常的五官,加上有些瑟缩的肢体语言,似乎不是惯常在宫内侍奉的。
高勒瞥他们一眼,解释道:“皇上在宫内学过识字的太监里特意挑的,还没在宫内伺候过主子。”
他没说,其实这两位也不是皇上挑的,只是手下人把选出来的太监名字给陈渡看过而已。
既然是陈渡挑的太监,陈嘉沐也不敢拒绝。再说,认字的太监应该比不认字的用起来舒服些,她这个皇帝爹想的倒是全面。
她连忙吩咐寒梅落雪把他俩带到后院教着做活,自己在前厅又与高勒聊了几句。
高勒不急着走,见陈嘉沐问方彦的近况,他也没隐瞒,只是隐去了方彦生病的事,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夸陈嘉沐教育下人有方之类。
陈嘉沐听得冷汗直流,寒暄道:“还是高公公慧眼识珠。”
直接就把男二挑走了。
“不过,公主万寿宴那日可见过安国将军?”
陈嘉沐眨眨眼。
他们刚才不是还在聊方彦的事吗?
她偷偷观察高勒的神色,见他还是一脸温和的笑,又想起他与陈清煜合作的事。
他与皇后慕容锦应该不是一个阵营的人。
陈嘉沐略微安心些,也笑着说:“见过呢,那日本宫刚蒸好螃蟹,安国将军循着香味就来了。”
高勒了然地点头。
“公主还是不要与安国将军深交为好。”他把声音放得很低,贴近陈嘉沐,“安国将军接近公主,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不过咱家看公主现在的样子,安国将军倒也不一定会再来,只是给公主打个提醒。”
“怎么,本宫如今与陈铃不像了?”
陈嘉沐倒是坦然,她已经知晓了这个秘密,在一个即将退位的太监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高勒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是真的像在替她考虑。
高勒一愣:“公主已经知晓了。”
陈嘉沐点头:“本宫并不是谁的替身。”
她没有心思再谈更多,送客道:“公公今日来本宫这里也辛苦了,早些回父皇身边交差吧。
高勒是聪明人,陈嘉沐送客送的生硬,他也没说什么,规规矩矩地退出琉璃宫,走之前回头看了看。
琉璃宫。
这毕竟是修给那位的宫殿,即使付之一炬又重建,只看样子也是恢宏大气的。
……
陈嘉沐刚送走高勒,就见落雪在前院教那小太监打水烧水,没一会,寒梅带了另一个太监回到宫内,面色差的就像抹了一层锅底灰似的。
她在偏房教他泡茶的方法,用的正是刚烧的一壶。
陈嘉沐听着偏房传来的水声,也有些好奇,凑过去看。
谁知那小太监见了她,脸上已经找不到方才的紧张,反而坦然地与她对视,轻声说:“公主,臣是慕容将军派来的,他有一封信给您。”
陈嘉沐:“你不是太监?”
寒梅站在他身边,声音冷冷的:“公主,他之前是在城门处看守的侍卫,奴婢见过,不会错的。”
她又对着那侍卫说:“你在宫外是看城门的,今日进了宫,就要给我家主子看宫门。琉璃宫的前厅可以来,若是敢踏进寝宫一步,我要打断你的腿。”
陈嘉沐拿了侍卫手里攥着的信:“行了寒梅,再吓到人家。”
她倒是没想那么多。后妃宫中也有侍卫,她宫中多了个侍卫倒没什么。
她只是不想活在慕容锦的监控之中。
既然慕容锦在扫墓之前用的到她,等扫墓回来,她把这人赶出宫就是。
她一边翻看手中的信一边问:“你是城门守卫?怎么骗过高勒的?”
那侍卫中气十足地回:“回公主!不是!臣并不是什么看城门的侍卫,只是长得不出众而已!臣是慕容将军身边的亲兵,高勒没见过我!”
陈嘉沐扫了他一眼,见他站得笔直,像在军训的小孩。有点憋不住笑。
“他叫你来,只为了送信?”
“回公主!不是!慕容将军说公主这么怕死,要臣在公主身边护着,以防日后真的遭遇不测!”
陈嘉沐揉了揉被喊得疼痛的耳朵。
那日慕容锦走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自己没能力确保后宫任何人的死活。
如今却又借着理由送了个侍卫进琉璃宫。
陈嘉沐也不好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姑且认为是慕容锦良心发现,送了个活的护身符过来。
她展开手中的信纸,中间只一行字:“五日后,有侍卫接应出宫。”
她问:“接应我的侍卫是你吗?”
“回公主!不是!”
陈嘉沐说不出话了。
“回公主,不是”,这是他的自动回复吗。